路承周沒有問起嚴家願意出多少錢,他知道,沈竹光一定會彙報。
果然,沈竹光接下來跟路承周說起了,嚴家願意付出一切代價營救嚴成。
“嚴成既是嚴家的管家,也是嚴家生意上的大掌櫃。他被抓後,整個嚴家一片混亂。”沈竹光得意地笑道。
“可是,如果你不把嚴成救出去,嚴家也會懷疑。”路承周提醒着說。
這就需要一個度,既要把嚴成救回去,讓嚴家對沈竹光更加信任和感激。
同時,也要讓嚴成在憲兵隊受盡折磨。
最好是回去之後,什麼事都辦不成,沒幾天就翹辮子。
“所以,最遲明天得救人了。下午,還得去趟英租界警務處。”沈竹光嘆息着說。
他希望能激怒陶階,讓嚴成多受點罪。
但火柴提醒的很有道理,嚴成必須回去了。
如果嚴成再不回去,影響的就是沈竹光的聲譽。
“價格談妥了麼?”路承周點了根菸,吸了一口,問。
他與沈竹光見面,選的是國民飯店的房間,特意拉上了窗簾,房間也沒開燈。
原本光線就暗,他再抽菸,沈竹光只能若隱若現的看到他的相貌。
“還沒有,他開價五萬,我還價到一萬,估計四萬得成交。”沈竹光無奈地說。
路承周的口氣很硬,低於四萬就不談了。
此事路承周掌握主動權,他如果想救嚴成,只能接受這個價格。
當然,他並不知道,與自己談價格的路承周,其實就是坐在對面的火柴。
同一個人,用兩種身份,與他分別接觸,沈竹光還真的沒看出來。
路承周沒有與沈竹光討論“路承周”的問題,他擔心討論的多了,被沈竹光聽出來。
這個問題,對路承周來說,本來就很尷尬。
下午,沈竹光再次去了警務處,沒過多久,路承周就回來了。
“下午我一般不在警務處的,今天過來拿份材料。”路承周看到沈竹光,微笑着說。
“路警官,明人不說暗話,嚴成的事,能不能再壓壓價?”沈竹光直截了當地問。
“不行了,四萬已經是我的底線。你要知道,四萬換條人命,你們賺了。堂堂嚴家的管家,難道不值四萬?”路承周知道了沈竹光的底牌,自然底氣很足。
“如果今天交錢,明天可以放人麼?”沈竹光問。
“只要錢到了,人很快就會出來。”路承周不置可否地說。
他的任務是拿到錢,之後的想法,與沈竹光一樣,不希望嚴成生龍活虎的回去。
沈竹光身上自然不會帶這麼多錢,他回去後,與嚴中羣商量。
嚴中羣並沒什麼主見,自然聽從沈竹光的意見。
嚴成對嚴家很重要,有嚴成在,嚴中羣只需要安心當他的老爺就可以了。
只是,要拿錢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問題,嚴成不在,嚴中羣竟然拿不出四萬元。
嚴家的財產,全部由嚴成管理,想要提錢,必須有嚴成的印章和簽名。
而嚴成此時關在憲兵隊,怎麼可能取得出錢呢?
“沈伯伯,能不能請你墊付這四萬元?”嚴中羣面露難色,他雖是嚴家長子,然而此時也是一籌莫展。
“四萬元可不是筆小數……,好吧,我去要想辦法,爭取兩天內把錢湊出來。”沈竹光咬了咬牙。
“嚴成未必能等兩天啊,日本人的地方,多待一分鐘都可能送命。”嚴中羣急道。
平常沒看出嚴成的重要性,被抓進憲兵隊後,嚴中羣突然發現,嚴家其實離不開嚴成。
“一時之間,也湊不出這麼多錢,只能當東西了。”沈竹光爲難地說。
“請沈伯伯援手,中羣感激不盡,嚴家自有厚報。”嚴中羣誠懇地說。
沈竹光要拿四萬元,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之所以猶豫不決,也是想讓嚴中羣知道,他幫嚴家是出了大力的。
人都是這樣,隨隨便便得到的東西,總不會珍惜。
晚上,路承周見到陶階時,跟他說起了沈竹光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拿到四萬。”路承周走到陶階的辦公室,神秘地說。
他將陶階的事情,背後全部向野崎彙報。
但是,這種賺錢的事,還是願意與陶階合作的。
“四萬?”陶階一聽,驚喜地說。
同時,他心裡也有些後悔,早知道的話,應該報個更高的價格。
“估計明天就會拿錢贖人,我收到錢後給你打電話。”路承周叮囑着說。
他這也是變向告訴陶階,只有一天時間了。
如果明天還沒有撬開嚴成的嘴,只能放人。
“路主任,真是多謝了,到時候你給我三萬就行。”陶階此時還能說什麼呢。
拿回三萬,總比竹籃打水一場空要強吧。
況且,先拿一筆錢,以後再慢慢想辦法。
野崎已經注意到了嚴成,如果再強行霸佔嚴家的家產,勢必會引起日本人的不滿。
如果能撬開嚴成的嘴,讓他承認是軍統的人,那又另當別論。
只是,嚴成不知道吃了什麼藥,不管如何用刑,就是不承認謀害了嚴樹勳。
“陶主任太客氣了。”路承周笑了笑。
超出兩萬的部分,他與陶階一人一半,這是陶階當初答應的。
“路主任,野崎隊長有請。”
陶階正要說話的時候,一室的李繼平突然在門口敲了敲門,然後伸進腦袋,恭敬地說。
“你先去忙。”陶階連忙收住嘴。
這些事情,是他與路承周的私下交易,打死他們也不會對外說的。
路承周自然不會向野崎彙報,他只是告訴野崎,陶階拿不到嚴成,準備換思路。
“就算嚴成不是抗日分子,至少也跟抗日分子有關係。”路承周鄭重其事地說。
“別以爲我們不知道於錦世是怎麼回事?你告訴陶階,徹查關明鵬和嚴樹勳案,不要打嚴家的主意。案子沒破,看他怎麼向川崎課長交待。”野崎冷冷地說。
“我已經跟陶階說了,明天必須放人,不能讓皇軍爲難。”路承周正色地說。
“這是陶階的事,讓他去處理就是。有個抓捕行動,一室能不能完成?”野崎突然說。
“堅決完成任務!”路承週一聽,信誓旦旦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