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張奉新,路承周沒辦法參與,至少白天他沒辦法參與。
張奉新的離開,讓路承周很提擔憂,一個被毒品控制了的情報人員,已經沒有資格再當特工。
對海沽站而言,最重要的任務是找到張奉新,並且將他“處理”好。
這個處理,有可能是帶回來,送往ChóngQìng。
也有可能,是擊斃。
自從張奉新有了毒癮後,他就不再被信任。
毒品之所以是毒品,是因爲它能控制人的思想和靈魂。
日本在中國一向是支持毒品的,九一八之前,就縱容日本浪人在日租界銷售毒品,當時最有名的“白麪大王”陳昆圓就在日租界。
日軍佔領海沽後,陳昆圓更是公開設廠製毒,據說華北有一半以上的毒品,出自他的工廠,每個月獲利上千萬元。
沒有看錯,確實上千萬元。
以路承周的謹慎,他更加不會相信張奉新。
如果張奉新乖乖配合,可以送他回ChóngQìng。
只要稍有異常,可以就地處決。
路承周已經清晰地向曾紫蓮傳達了這個意思,他相信曾紫蓮一定會果敢處置。
下午,路承周去了二十七號路賈明家裡。
他得把那本《資治通鑑》帶回去,交給電訊室“分析”。
爲了配合這本“密碼”,路承周已經讓曾紫蓮購買了兩部一樣的書,一本留檔,一本交給林帆,讓他們這段時間,用這部密碼多發報。
路承周原本以爲,只有張廣林等人在,沒想到,金惕明帶着情報三室的人也到了。
而且,情報三室還喧賓奪主,接過了情報一室的工作。
“金主任,你怎麼在這裡?”路承周蹙起眉頭說。
金惕明的到來,他並不反感。
相反,他還巴不得情報三室能來搜查。
路承周相信,以金惕明的多疑,一定會有所發現。
只是,作爲情報一室的主任,他必須作出這樣的姿態。
“賈明的事我都知道了。經請示野崎先生,特意派我三室來協助。”金惕明緩緩地說。
賈明竟然是火柴,當他聽到這個消息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日本人得到了準確情報,還是海沽站長張奉新提供的。
金惕明雖然有所懷疑,可他也只能將信將疑。
他特意向野崎請示,想來看看。
他經驗老道,說不定能發現什麼呢。
在賈明房間仔細搜查了一遍,金惕明並沒有發現明顯的痕跡。
然而,這反倒讓他更加確信,賈明很可能就是火柴。
在金惕明的印象中,火柴應該是老奸巨猾、詭計多端之輩。
他能隱藏這麼久,一定有一個非常合理的身份。
賈明身爲警務處的巡捕,又混進了憲兵分隊,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合適的身份了。
“金主任有什麼發現嗎?”路承周聽到金惕明向野崎請示了,沒有了剛纔的敵意。
“賈明好像沒讀過什麼書吧?”金惕明突然問。
他也看到了房間的資治通鑑,他已經將整個房間,仔細搜查了一遍,除了這幾本書外,並沒有其他發現。
“這就不好說了。”路承周不置可否地說。
有人只上過私塾,但卻能成爲大家,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承周,你覺得胡然蔚這個人怎麼樣?”金惕明將《資治通鑑》收了起來,突然問。
他準備將書給了劉井華,想讓劉井華分析分析,這是不是軍統海沽站的密碼本。
“胡然蔚現在是你的副手,他怎麼樣問我幹什麼?”路承周心裡一動,嘴裡卻不以爲意地說。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我是什麼關係。”金惕明嘆息着說。
“聽你的意思,胡然蔚有問題?”路承周掏出煙,看到煙他就到了張奉新,也不知道現在的張奉新找到了沒有。
“我也不知道,但感覺不太對,希望是我錯了。”金惕明喃喃地說。
路承周是被軍統暗殺過兩回的人了,又參與了抓捕賈明,在金惕明看來,路承周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胡然蔚昨天下午到憲兵分隊後,金惕明當時也沒在意。
可今天上午,他聽說賈明就是火柴後,當時他就留了意。
胡然蔚前幾天請假的理由,是陪妹妹去北京,他已經派上悄悄去了趟法租界,準備暗中調查了此事。
“時間會證明一切。”路承周笑了笑,隨口說。
可他心裡,卻下定決心,讓胡然蔚撤出憲兵分隊。
張奉新的被捕,對海沽站的影響,其實非常深遠。
胡然蔚原本成功潛伏在了情報三室,因爲張奉新的被捕,只能暫時撤離。
沒想到,這樣的措施,也被金惕明注意到了。
如果金惕明真的調查,很快就會有結果,畢竟胡海燕已經離開了法租界,這是最明顯的破綻。
路承周與金惕明四點多同時離開了二十七號路,金惕明回了憲兵分隊,路承周則去了法租界。
自從劉立峰離職後,他要顧忌的人就更少了。
路承周將車子開到法租界後,將車停到了國民飯店。
在國民飯店開了間房,路承周住進去後,很快化裝出來了。
這次路承周的裝扮又有所改變,他穿着西裝革履,像個四十來歲的買辦。
賈明既然頂着火柴的身份,路承周自然不能再用那個身份。
從現在開始,火柴再也不會出現在海沽站,就算在電報裡,也只會彙報火柴被捕。
在福煦將軍路,路承周見到曾紫蓮留下的信息。
這裡原來有一個死信箱,是路承周與劉有軍用的,劉有軍死後,由曾紫蓮與路承周使用。
曾紫蓮留下的情報顯示,在法租界巡捕房,已經找到了張奉新,正在積極營救。
路承周也放下了在飯店寫好的情報,他命令曾紫蓮,晚上通知胡然蔚連夜轉移。
以金惕明的性格,絕對不會隨便說出那樣的話。
他跟自己提起胡然蔚,顯然已經有所懷疑,甚至拿到了證據。
回到國民飯店後,路承周換回裝束,卻沒有退房,又開着車子回到了英租界憲兵分隊。
金惕明把《資治通鑑》拿了回來,想必交給了電訊室。
海沽站已經啓用了這套密碼,如果電訊室能收到軍統的電臺信號,應該會有所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