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納善廣待察忠諫

那其餘城上的元兵見到城門吱呀呀打開,不禁大驚道:“敵襲,敵襲!”只聽得衆人敲鑼打鼓,如山呼海嘯一般,齊御風顧不得城門完全打開,見弓箭射來,便抱頭而走,飛快步入另外一道防線,同樣放開絞盤,打開了另外一道城門。

田再鏢耳聽似乎有呼喝之聲,從城門處傳來,卻也聽不真切,當即凝神再聽,只聽得呼喇喇一聲巨響,幾百人一起大叫。間隨些臨死慘叫之聲,那城門,咣然而開。城門內,先是一點,接着一片火把。亮堂堂,一條大道展出永昌城內。

他見到這般景象,不禁揚眉一躍而起,上馬,舉槍,回首,高喝:“奪了城,大慶三天。酒肉錢財,人人有份。”

數裡之地,須臾即到。

按事先部署,齊御風所領三五十人,衝在最前;接應城門內鏖戰的齊御風,牢牢把住城門不失。

田再鏢引領五千騎兵,呼嘯大喝,同齊御風一錯而過,斬瓜切菜也似,撞開阻擋元軍,殺入城中。

而杜百八,領百人隊,繞行城周。軍令:有大隊元軍潰散,輕輕放過;富戶大家出逃的,一概攔下。

寂靜城市,隨着涼州軍馬入城,登時驚惶起來。睡夢中驚醒的居民,第一時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煙塵滾滾,雞飛狗叫;小兒啼哭,大人恐懼。紛紛擾擾,燈火亮了又滅。小戶人家緊鎖房門,膽大的探頭觀望。殷實富戶。狼狽跳起,驅奴趕婢。收拾細軟,掩藏金銀;機靈的趕製順民之旗。

城門口,田再鏢一部人馬接住了齊御風。他屬下大隊人馬,兵分三路,一路齊御風指揮,直撲本城駐軍大營;一路田再鏢帶隊,前往路府官衙,並在本地奸細引領下捕拿在家的大小官吏;一路杜百八領軍。剿滅另一座城門守軍,攻佔糧倉、庫房等地。

永昌兩個城門,一個東城、一個西城。

大營在兩城門之間,被城中騷亂驚動。兩隊步兵,剛出營門。齊御風衝鋒到來,長槍所指,過處元軍無不人仰馬翻。一片鬼哭狼嚎。

三兩下衝垮這兩隊元軍,留一隊人斬殺。剩下的,衝入營中。對手促不及備,騎兵沒上馬,步卒很多沒武器。

戰鬥進行了半個時辰,就宣告結束。五千元軍。死了一千多人,餘下的盡數投降。齊御風留下一名部將,連同他本部,給了他一千人馬,負責看守俘虜。

這才杜百八所部回報:東、西兩城門相繼來報:城門盡落我手。守門的韃子,一個也沒逃掉。

接下來當急之務。乃是安撫城中,鎮靜百姓。齊御風選派幾個將領,各帶一個十人隊,來回馳奔,大聲宣讀涼州城內五散人預先起草的安民告示。城中漸漸安靜,偶傳來幾聲兵器相擊、慘叫、求降討饒的聲音,是巡邏的士兵碰上了漏網之寇或趁機作亂的奸民。

值得慶幸的是,這永昌城並不甚大,齊御風兵馬嚴謹,又都是集體行動,沒發生擾民之事。

月往東沉,坐上官衙大堂,齊御風回想攻城種種,不敢相信如此順利。又不由後怕,夾雜喜悅、放鬆、攻城該做些什麼的尋思,一時之間,他百感交集。

火把排排點起,燈火通明。堂上諸將,堂下兵卒,硝煙滿面,個個喜笑顏開,縱聲歡樂。望向齊御風的眼中,不由都帶了尊敬,沒人再因他的年齡而有甚麼小看。

一陣喧譁,由遠而近。

田再鏢抓住了絕大部分路府官員,跑了兩三個末流小吏,料是混入了民家,待天明細細搜索就是。當先第一個,官職最高的永昌路達魯花赤,垂頭喪氣,穿件小衣,冷風吹來,渾身哆哆嗦嗦。

田再鏢命這二三十元官,排隊站好。瞧見堂上齊御風甲猶帶血,兩邊將士刀光劍影,森然一團殺氣,膽小的腿一軟,跪倒一大片。

“齊師兄,狗官們如何處置?”這齊御風大人他不願稱,武威王也不許人叫,名字他不能稱,所以,田再鏢折中選擇,便以江湖人士爲名,直呼他爲師兄。

這達魯花赤雖是回回,留了個蒙古人的髮式。頭頂剃光,露一片明晃晃頭皮;兩條小辮,蔫不拉唧垂在耳後。齊御風厭惡地揮揮手:“拉下去,砍了。腦袋留着,懸杆示衆。”

達魯花赤不通漢語,從齊御風表情、動作猜出意思,鼻涕橫流、癱成一團,嘴裡喊着些聽不懂的蒙古語。幾個兵卒拖着他下堂去了。

其他官員,除兩三人,無不兩股戰慄,跪不穩當。又呼啦啦,趴伏一大片,哀聲求饒。齊御風上下打量昂然站立的兩三人,站起身,拱手道:“請教,哪位是本地總管?”

他聽田再鏢誇獎永昌路總管素來有大才,料其必是個有能耐的人,此時西涼莫說人才,就是人都缺得很,此人想來也可任用一二。

果然他一問之下,其中一個人哼了哼,道:“本官便是。”

齊御風命人搬來椅子,請他並另兩個站立不跪的人坐下。這三人沒一個搭理他。左邊一個面白長鬚,儒士打扮,呼喝:“要殺要剮,快些說來。搞這些勞什子幹甚麼。”

“大膽,跪下!”一側兵卒大呼。

這人罵道:“我膝如鐵,豈肯跪賊!”

踞坐一邊的杜百八勃然大怒,跳將過來,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左右開弓。止兩個耳光,那人鼻血橫流,經受不起,跌倒地上,嘴都腫了,嗚嗚囔囔,口中兀自咒罵不止。

齊御風眼見這般情況,便揮揮手,也不問他官職:“給他個痛快。”

這人被拖出去,很快。沒了聲息。

那總管右邊的人,臉色變得刷白。偷眼看齊御風,又看一眼總管。齊御風看在眼裡,卻不理會,只溫聲對總管道:“聽說總管也是漢人出身,不知貴姓?”

那總管喟然嘆息:“雖有好名,落入你等賊子耳中,不免受污。”

齊御風不慍不怒,制止杜百八等人的怒喝恐嚇。道:“你我本皆漢人,平定西涼,再下永昌,乃是理所當然。你飽讀聖人文章,華夷之辨的道理,想必十分清楚。何不就此棄暗投明,擁我正統。也不枉你一場聖人門生,做個名教信徒。”

那總管嗤笑道:“乳臭小兒,也談華夷。可笑。你可知,用中國法,治中國事,便是華。”

他放緩聲音。“大元立國宋、金未亡之先,非承宋、金而有國。若論正統,大元自成正統。”

他反過來勸齊御風,“你年紀尚輕,一時走錯。趁早回頭,猶未晚也。只要肯歸順。我上奏朝廷,定能赦你無罪。”

他頓了一頓,又道:“想必你也知聞,江南張士誠千里之地、百萬之衆,猶知天命所在,一朝降我大元。今上寬容,非不以罪,反以太尉之官任之。我聽你說話,頗知詩書,何不效而從之?我朝用人之際,文武之才,必堪大用。”

齊御風聽了,默然無語。

這總管說的華夷之辨、正統論,有元一代,極是流行。他們認爲,種族、國家這些概念,遠遠比不上文化上的認同。只要蒙元肯以中國之法治國,他們就擁護這個政權。他們認爲,華夷的文化實際是相通的,華可退化成夷,夷可進化成華。

究竟是包容,還是可恨。

齊御風不知該如何評價。他認爲不能用近世中國才形成的成熟的民族、國家觀,來要求這些古人。但不管是包容、還是可恨,在面對同胞蹂躪蒙元鐵騎之下,非但不起而逐之,反投身以榮。這,就該死。

齊御風不想再和這總管這類人講話,第三次揮了揮手:“拉下去,留個全屍。剝光了,掛上城樓,寫‘非我族類’四字在身上。以儆效尤。”

這總管右邊的人,終於站立不住,軟倒地上。

齊御風只當沒看見,一一點出官吏中留蒙古髮式、穿蒙古服裝的人,無論蒙漢,一律拖出去就地處死。完了,也不再審問其他官員,統統交給剛回城的田再鏢處理。

田再鏢不走,問道:“聽說俘虜韃子三千多人,你有何打算?”

“收繳兵器,圈禁營中。找人專門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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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再鏢卻不同意齊御風的方案,他沉聲說道:““夜色慌亂,韃子不知我底細。待到明日,城內城外俱知我軍人少,一旦猾民裡外勾通,全城譁亂,杜百八那幾百人,豈能看住三千人?咱們這若生叛亂,立刻就有傾覆之危!”

齊御風沉吟道:“我是想等天明之後,選其願降者補入軍中。”

“如果有一千人願降呢?如果三千人都願降呢?選擇其中一部分納降,那麼納者和不納者都會生疑。”田再鏢搖了搖頭,道,“如果皆納其降,客強主弱,變生肘腋。”

齊御風明白了田再鏢的意圖,他得承認,田再鏢考慮得很周到,說的不錯。但是他一聲令下,三千人頭落地。他實在猶豫不決。

但如果不殺,還真是養虎爲患。孰輕孰重?罷了,滿堂將士注目之中,齊御風想了半天,艱難做出抉擇:“田兄弟,你在辛苦一趟,即刻派人回傳武威,叫五位散人回報明教總壇,派天地風雷四門接掌此城。”

田再鏢搖了搖頭道:“我向冷大師卻也未必願意天地風雷佔這份便宜,而且明教防護着吐蕃,此時言和未定,明教貿然撤軍,也是大忌。”

齊御風點了點頭,突然覺得這永昌有些雞肋起來,便道:“那就請黑風寨史寨主前來幫忙,咱們軍馬合起來,足有兩萬有餘,足以稀釋永昌降軍,與他說好了,他幫咱們守城,咱們與他平分永昌,一人一半。”

田再鏢聽到此話,當即點頭道:“我這就派人回去,請彭瑩玉大師代爲說合。”

當即衆人忙忙碌碌,又各自忙亂起來。

想徹底佔領一座城池。有很多工作要做。

好在齊御風並不打算在永昌待太長時間,他做完之後。自有其他人接手,眼下只不過理順了軍民關係,等待阿蓋等人到來便可。

第一個目標,籌糧草軍械,當天晚上就完成了。杜百八順利攻佔了糧倉、軍械庫、庫房等地。齊御風派了幾隊老兄弟,接替駐防。從投降的官吏中,找到管理這些地方的官吏,用了半夜時間。盤點清楚。

帶上繳獲的,軍械足供萬人使用,除了刀槍盾弩,火銃三百具,大炮兩門,另有毒箭、火箭、鐵蒺藜、毒藥煙球、霹靂火球及防城器械無數。此外,還得到軍馬八百匹。

糧倉中糧粟十萬。庫房裡金銀、錢幣無數。

除此之外,杜百八又帶隊,搜捕城中富戶,拷掠而得的糧食、金銀,甚至比糧倉、庫房裡繳獲的還多。

齊御風忙了一宿,次日一早。親自帶隊,杜百八早佔據了城中最豪富人家的庭園,請他入住。衆軍簇擁,耀武揚威,長驅入城。

衆百姓看到人馬進城。他們俱跪拜道上,頭不敢擡。大呼:“將軍威武,將軍威武。”齊御風很想告訴他們,他不是將軍,而是武威王。遺憾地看了看身上髒兮兮的裝束,他決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

安置妥當,齊御風馬不停蹄,趕回官衙。

親兵來報,諸將等候多時。忙碌一夜,大家雖沒休息,精神很好。他們要商量第二件大事,招兵。

永昌一下,其他下轄州縣,還沒得到消息,齊御風派了旗下兵將,前去勸降。若有不降者,也不用理會。反正那些州縣小而人少,何況永昌的收穫已經夠大了。

當即衆兵將行走大街之上,由原來的永昌本地人領頭,攤開條件,大舉宣傳,大肆招募街頭遊蕩的無家可歸的乞丐和試圖投機的遊俠無賴。

第三件事,下求才令。這是齊御風提出的,涼州兵多不識字,讀過書的鳳毛麟角。無論是從軍隊後勤等管理,還是出謀劃策,求才令都是必要的,總不能事事都由五散人打理。

當即齊御風起草文本,結尾引用曹操求才令的語句:“唯纔是舉,吾得而用之。”

他不指望立刻有人來投,這是不切實際的。但他需要做出這麼一個姿態,讓永昌百姓知道,他並非只知殺戮之徒,以此安民;也讓看過求才令的人,對他有一種尊文重儒的印象,來造輿論。

第四件事,賞賜將士。

此一戰,重傷、戰死三十幾人。傷者延醫治療,死者隆重掩埋。生者,每人賞銀五十兩,由田再鏢親自發到每一個人的手中,要讓這些士兵知道,是誰給他們的賞賜。

齊御風做完這些事,暗自嘆了口氣,他發現,自己的心腸越來越硬了。這能怪誰呢?世道如此,人命如蟻,自己若不張牙舞爪,便難免爲人所噬。

四事畢,輪派守城、巡邏之人,又遠散遊騎;點揀輜重、財貨,及早做好撤退準備。這時,堂外親兵來報,有人自薦,來投求才令。

齊御風大爲詫異,才貼榜半日,沒指望的事兒,竟真有人來投。急忙請入。

待那人進得堂中,齊御風一見,卻見此人虎背熊腰,年方四旬開外,雖然做儒生打扮,卻怎麼看都是像是一名武將一般。

那人看見齊御風,也凜然不跪,只是微笑看着他,像是對他大感興致一般。

那引領他來的士兵說道:“王爺,這廝不知從何處聽聞了大人召才納賢的將令,叫鬧不休,折騰半日。沒奈何,只好帶來。”

齊御風聽到這話,心中略有些失望,心道這等人不過投機而來,這種人見利忘義,卻並非能有什麼真實本領罷。

當即他強打精深,只當千金買馬骨,收買人心,起身歡迎道:”先生文質彬彬,一看就知道是腹中有錦繡文章之人,今日來投,使我如虎添翼。還沒請教,上下尊諱?”

那人呵呵一笑,說道:“你就是齊御風?”

齊御風微微一怔,點頭道:“不錯。小子便是。”

那人點了點頭道:“在下姓施,名彥端。乃是僞元的進士出身,本人博古通今,才氣橫溢,舉凡羣經諸子,詞章詩歌,天文、地理、醫卜、星象等,一切技術無不精通,你若想奪取天下。封我當個平章政事罷。”

其時元朝朝政之中,平章政事一職位甚爲顯赫,但凡一國之中,王爲最大,平章政事便與一國丞相相當,原來段功便是樑王府上的平章政事之職,而元末衆多名將。譬如李思齊,張思道等人,莫不以平章政事職位爲遮掩,行一地諸侯之事。

齊御風微微一怔,心說這人好大的口氣,把自己當成了姜子牙、諸葛亮了麼?

他雖然知道自來有才德之人。多有一絲狂放之氣,卻未曾料得此人居然如此狂妄,你當你虎軀一震,我這邊就納頭便拜麼?

當即他淡淡道:“不知先生先前官居何職,做過多大的官?”

那人也不等齊御風開口。便揀了個椅子自顧自坐下,點頭道:“馬馬虎虎。當過錢塘縣的縣尹,後來因爲替窮人辯冤糾枉遭縣官的訓訴,遂辭官回家;也在張士城府上當過軍中幕僚,做的也不怎麼利落,我就自己走啦。”

齊御風聽到這話,不禁微微一怔,心說那個縣尹倒是不顯眼的官職,可是張士誠的幕僚,這等人怎麼卻又到了西北這苦寒的地方來?

當即他拱手問道:“那先生怎麼雲遊天下,卻到了此處?”

施彥端呵呵笑道:“我聽說西北出了位少年英雄,這不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誰知道便是連府衙大門都進不去,又有五散人這等大才坐鎮,顯不出我的能耐,於是就到了這永昌等候,果然今日西涼軍破城而入,貼下了招賢榜文,我這不就來了。”

齊御風聽說衆人,居然是主動爲了自己而來,當即心中驚訝,心說進襲永昌一事,我等已經準備了三個月,但是做事機密,他卻又緣何得知,莫非他依據這西北形勢,就斷定了我必攻永昌,這等人傑,卻也算得上神機妙算了。

當即他心念至此,不禁恭恭敬敬道:“不知先生現在以何爲職?”

施彥端搖頭嘆息一聲,說道:“現在居大不易也,我浪跡江湖,眼下替人醫病解難,你看我這隨身傢伙,卻都帶着呢。”

齊御風低頭一看,卻見他隨身揹着一個藥箱,另外一杆小旗,就算不展開,他看了一眼,也知道,那其中必定是一個大大的“相”字,下面寫着:鐵口神算,文王神課。

這一身裝扮,乃是街頭算命瞎子的的標準配置,想不到他居然被這一個算命先生兜着忽悠了半天。

齊御風登時苦笑不得,心道這人難道是想,只憑三寸不爛之舌,騙上一官半職麼,他知道這等誑騙之徒,說話素來信口雌黃,而且留有餘地,都是靠察言觀色,捕捉問卦人的臉色行事,怎麼這人卻硬梆梆的,直來直往呢?

一般街頭算命之人,都將自己打扮的仙風道骨,這人卻膀大腰圓,足足有七尺多高,而且目光神蘊內斂,看上去定然會些武藝。

難道是他見我年幼無知,便是連好話都不準備說上幾句,連騙都懶得用心麼?

當即他心中好笑,卻不動聲色道:“先生以爲我西涼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先生何以教我?”

他不想過多廢話,直奔主題。

這個問題問得太廣泛。雲山霧罩,一個何以教我,換作別人大約就會瞠目結舌,不知所答。

那人卻有備而來,不慌不忙,說道:“小人愚鈍。斗膽猜測大人憂慮之事。一則撫民,二則籌糧,三則招兵。”

“猜中這三個事情,也算是有用之才。”齊御風心中暗道,頷首聽他繼續說。

“我認爲籌糧一事,殊不爲患,永昌雖然閉塞,但眼下武威富庶,庫內存糧,足夠大人使用。只是這撫民,大人在武威所做雖然足夠好,卻也未能盡善人意。”

齊御風聽到這話,心中一動,這武威當時平定,乃是五散人與阿蓋等人所爲,此時政通人和,無爲而治,又有什麼不好?

當即他睏意消除,問道:“怎麼不好?”

那施彥端呵呵笑道:“大人。這黃老之學,在平復天下之際。固然甚好,只是眼下兵荒馬亂,如此作爲,卻何日能興兵南下,一統中原?”

齊御風搖頭道:“我無意南下,只想趕走韃子江山。”

施彥端面色一怔,隨後點點頭道:“既然大人有此等志向,更加值得我一拜!”說罷起身。對着齊御風一躬。

齊御風見到這人四十多歲,卻對自己大禮參拜,當即搖頭道:“你不必這樣,且說說何爲撫民之道。”

施彥端道:“如今百姓無知,不知何爲忠奸,那總管是個漢人,平日搜刮民利甚狠。只是得幾個人吹捧,就搖身一變,變成了絕代清官,你將此人殺了,百姓平日雖然受他苦楚,眼下卻是又恨上了涼軍。”

齊御風聽到這話。猛然一驚,點點頭道:“不錯!”當即他傳令下去道:“叫人把城頭上那個總管的屍體放下,通傳百姓,暴屍是因他忘了漢人根本,以作懲罰。懲罰已夠。現在我要爲永昌路百姓感謝他平時體念,厚葬之。”

接着他回頭道:““這樣夠不夠?”

聽完齊御風安排。施彥端暗暗佩服。瞬息間能想到理由,把暴屍和厚葬毫不牽強地聯繫一起;起到了以儆效尤的作用,還給人愛惜百姓的印象。非有急智不可。

一炮打響,他心中大定:“大人聰智,遠勝小人。這麼安排,十分妥當。撫民是足夠了,至於招兵,還稍嫌不足。”

“先生請說。”齊御風聚精會神。

“永昌內外土著,多爲有田之家。僞元在城北數十里設有屯田。雖戰亂之際,全路四五萬人,不曾受到過飢餓、兵亂的威脅。大人招兵,自然一個人都不肯來。”施彥端口才便利,分析透徹,齊御風醍醐灌頂,立時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永昌流民幾何?”他問。

“目前全路五萬多百姓,蒙元、色目之人三萬,還有兩萬百姓,俱是漢人,不過這等人都是流民,吃穿用度還得大人費心了。”

齊御風聽到這話,搖頭道:“吃飯穿衣,不成問題,再過幾年,等我創出了珍妮紡織機,何愁天下人無衣可穿!而且城外野羊野馬,儘可暫且度日,眼下我武威城中就有幾千頭犛牛,咱們種地屯田,只要富戶盤剝的少些,老百姓就都能吃上肉啦。”

那人微微一怔,隨後想到齊御風武功蓋世,將這許多犛牛聚集在一起,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當即點頭道:“只要有衣有食,老百姓自然跟着你幹。不過要想讓他們真心歸附,卻還要施點小計謀纔是。”

齊御風問道:“什麼計謀?”

施彥端笑道:“當年明教舉事,俱是依靠宗教起家,怎麼現在卻忘記了?眼下兵荒馬亂,人人自危,只要傳播教義,自然流通百郡,到時候不等大人到達,天下百姓便早已將你視爲救世共主,光明所在,義軍一到,自然馬到功成,眼下永昌佛道不興,正是立教的好時機。”

齊御風微微一怔,心說眼下明教五散人都不怎麼傳教了,還要使這等法子?用宗教佔領一地,確實是最好的法子,卻也極爲容易反噬,傷及自身,當即他沉吟片刻道:“此時得我與五散人商議一番,再做決定。”那五散人俱是傳教的大才,蠱惑人心之能,天下無雙無對,如果他們同意立下明教香火,正是時機。

施彥端道:“明教威名,早已傳遍天下,可是我聽說大人並非明教中人,卻是佛門的護法,這教義之中,可不能任憑明教佔了先。”

齊御風搖頭道:“咱們這西涼都是明教打下來的,怎們卻不能用明教的名頭了?”

施彥端道:“‘明尊出世,天下太平。’這句話喊了足足有十幾年了,天下百姓那個不知,那個不曉,可是眼看着明教軍隊一個個盡數拋棄總壇,自立門戶,那卻是什麼緣故?”

齊御風驚訝道:“那是什麼道理?”他想着近年五散人也不怎麼傳播教義,只是加強軍備,練兵瀝馬,想來定然也跟這有關。

施彥端道:“沒人信拉,明教受元廷詆譭甚深,先前又與六大派交惡,人人都以爲是魔教,這等名頭,雖然知者都知道明教個個都是英雄好漢,可是在愚民看來,卻是非得遠遠避開纔是。”

齊御風尋思着,明教雖然後來與六大派和解,可是在許多痛恨明教之人心中,卻還是一個行事詭秘的邪教,而且他們長期受到朝廷壓抑,江湖中人對其知之甚少,行事不免乖張,氣氛不免神秘,與一般江湖格格不入,甚至多造殺孽、多有得罪,故被視之爲“魔”;再加上朝廷和有些壞人從中挑唆、破壞;再加上教內高手如雲,惹得江湖中人心中嫉妒(如峨眉滅絕師太便有此嫌疑)等等;他們的名聲便完全被江湖中人傳壞了。

眼下雖然人們逐漸開始認識到明教的真面目,但經年累月的詆譭之下,愚鈍百姓,卻實在不知道明教衆人憐憫天下的苦衷,和大仁大勇的胸襟。

當即他不禁問道:“那怎麼辦?另起一門?”

施彥端笑道:“那卻也不必,只是讓明教中人,換個名頭傳教便罷,昔日白蓮教、彌勒宗起事,不就是如此麼?”

齊御風聽到這話,也不禁點點頭,心道:“說起來彭瑩玉和周顛還是這兩教的祖宗,眼下讓他們另外起一門宗教,卻不知行是不行。”

他想到傳教的威力,不禁一陣不寒而慄,就在那科學昌明的後世,那民間困苦之地,遍地都是宗教聚會,宣講,訪談,散發傳單,幾乎政府看不見的地方,都是由宗教所控制,政府也只能畏首畏尾,閉目裝作看不見罷了,正所謂宣傳重地,你不去佔領,便自然有人去佔領。

這時候百姓流離失所,心念都有所祈求,若是傳播明教教義,以興大業,正是時機。

不過這名頭換成什麼,卻又值得他思索一番。

那施彥端笑道:“昔日彭瑩玉以白蓮教行事,咱們如今就叫金蓮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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