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當神無邪是多厲害的人物,也不過如此,”言下之意,他授阿臨以武,結果,阿臨還不是學成這樣,這番話不是在抵毀神無邪,那是在指責她,阿臨氣得頭頂直冒煙,這男人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是,他的確是沒有多厲害,他哪有堂堂的撫遠侯厲害啊,他也不過是個剛進軍大陳的異族人罷了。”
兩人莫名其妙的吵了一架,莫名其妙的嘔了幾天氣,公孫笑把她丟在方尚莊,美其名曰休養,天知道他這是流放還是做哪般。
不過,阿臨一點也不怪他,留在方尚莊沒什麼不好的,有吃有喝還有人侍候,方尚莊沒有禁止她的自由,她一邊練習神無邪教給她的招術,早前就是因爲沒有時間練習,纔會被公孫笑瞧低了。
現在無論如何,也要練上幾招,所幸,神無邪創的招術並不太難,前面三招,她已經練得八九不離十,使出來,也有些威力,尋常的小毛賊還是能哄得過的,若是遇上行家內手,那還是隻有捱打的份。
畢竟,她不是天才,絕無可能在短短的幾日之內有大成。
“小姐,歇歇吧,”紫環體貼的送上巾帕,替自家小姐拭乾額上汗珠,小姐交代,在她練習期間沒有她的吩咐不能隨意開口打擾,她一直在一旁瞧着,瞧得忍不住了,小姐這又是何必呢,明明可以過得舒適安穩的,尚大少夫人與尚家的幾位女眷已經來邀過幾回,要小姐一同去喝茶賞花,小姐皆以各種原由給拒了。
其實唯一的理由,便是小姐要練武。
可是,她真的有必要練嗎?小姐的體質也不太適合,也是要受大苦的,小姐已經是撫遠侯夫人,有侯爺罩着呢,再不然,也遣個人護在身旁也是行的,何需大費精力的自個兒練呢。
“嗯,”阿臨點頭,是有些累了,額上出了些虛汗,於練身子骨會受不了,神無邪創出的雖是適合她練的,卻不是真正強身的,練得不妥,還會傷身。
她安靜的讓紫環替她拭乾額上的汗珠,接過紫環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口是有些幹了。
“小姐,今兒個就練到這兒吧,奴婢去瞧瞧大少夫人還在不在,小姐與她們品品茶,賞賞花,解解乏。”紫環體貼的道。
小姐在大神教時,也是日日留在屋裡,都沒有什麼機會出去散散心,這會雖被侯爺救回來了,可還是繼續留在屋裡,是要被悶壞的。
“時間還早,我再練半刻鐘。”她有些急於求成了,想要快點有成就,對於紫環的體貼疏忽。
她的急於求成,最終反噬,讓阿臨差點前功盡棄。
“小姐,你沒事吧,”紫環急壞了,早前小姐才說要再練上半刻鐘,她便轉身離開去備熱水,以便小姐練完功後,可以舒舒服服的可以泡個澡,洗去一身的乏,可誰知她才備完水回來,便見小姐臉色慘白的倒地不起了。
紫環不識武,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急急的請來尚大莊主。
尚大莊主瞧過之後,一直在搖頭,紫環也不敢追問。
“爹,公孫夫人怎麼樣了?”尚大少還是很着急的,人在方尚莊出的事,萬一追究起來,他們可不好向公孫侯爺交代。
“傷了心脈,”尚莊主臉色凝重,“弟妹的身子骨原就比一般人弱,練武又操之過急,一個不小心是極易傷心脈的。”她練武又無人指點,也是極易走了叉路,如此傷身,以後怕是不能練武了。
阿臨是醒着的,身體的變化她比誰都清楚,氣走叉道的那一刻,她已經暗叫一聲糟了。
是她太高估了自個兒的身體狀況,現在自食惡果也怪不得人。
“我還能練武嗎?”她問。
尚莊主搖了搖頭。
阿臨苦笑一聲,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老天爺把她整到這裡來,可不是爲了讓她來當個俠女的,所以,她終歸是不能習武防身。
罷了——
人再強,強不過命,強不過天,她拼過,試過,強求過,如今的結果,她也唯有接受。
“弟妹無需憂愁,你是堂堂撫遠侯夫人,像之前的事萬不可能經常發生,會有人護在你左右,弟妹又何需自己親力親爲的去習武。”尚莊主亦是不明白阿臨怎麼想的。
像被神無邪掠走的事,是極小概率的,不可能常常發生,再且,公孫笑也萬萬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帶走。
“我知道,是我魯莽了。”阿臨再度苦笑,“勞煩莊主,實在是過意不去。”
“弟妹就與我客氣,我與侯爺可是忘年之交,是一家人,千萬別見外。”
阿臨應着。
尚家人的確是很好客,也很顧全禮數,尚莊主瞧過之後,又請了大夫替她把脈開藥,好好的調養身體。
阿臨認了,乖乖的躺在牀上休生養息,否則,就算她想外出也不到,病懨懨的什麼也做不了。
雙腳剛落了地,便有飄浮的感覺。
人虛,身虛,都快飛起來了。
紫環愛叨唸着,無非也是心疼自家小姐白受了這番罪,說着說着便落下淚來。
“傻丫頭,你這是要讓我內疚嗎?”阿臨的氣色還是沒有好多少,精神比不上前兩日,“我說過很多次,不是你的錯,一切全是我自己的選擇。”自個兒種的因,如今結出惡果也得由自己生吞下去。
怪不得任何人,她也不怪任何人。
“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沒有好好的照顧好小姐,讓小姐受這份罪,要練也該是奴婢練的,如果奴婢能像風護衛那麼厲害,小姐也不需要自個兒辛辛苦苦的習武自保了。”紫環也鑽進了牛角尖裡。
“你要是風十三,我會被你氣死。”風十三那種性子也只有公孫笑受得住,她可扛不住,“算了,我可不想讓你成爲他,你乖乖的當你的紫環就好。”
“奴婢當然還是小姐的奴婢,可是,小姐的身子骨又差了。”紫環又開始偷偷拭淚,把小姐照顧成這樣,她還有什麼顏面去見老爺,夫人和太夫人啊,她已經沒有臉再見傅家的人了。
“差就差吧,”她也不在意,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反正也沒好到哪裡去,”
“可是——。”那不一樣啊。
“別可是了,我想吃點甜食,嘴裡好沒味,好紫環,快去替我拿些點心來。”
“哦,是,奴婢這就去。”紫環拭了拭淚,去尚家廚房找點心去了。
阿臨纔可得片刻清靜。
心裡,仍是有些過意不去的,都是她的任意妄爲啊,當初若不追着神無邪讓他替她創招,她也不用辛辛苦苦的練,更不用與公孫笑爭上一回無名架,也不需要讓紫環掛心。
一步錯,可不就是步步錯嘛。
……。
公孫笑回來了,他一踏進方尚莊,就已經得到消息,某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把自己給弄殘了。
他氣不打一處來。
大步回到他與阿臨所居的客房,看到的的病懨懨沒有半點生氣的女人,更讓他的臉色沉上幾分。
“侯爺——。”瞧見人回來了,紫環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怎麼辦?姑爺的臉色好難看,不會是想對小姐怎麼樣吧。
不行——
小姐這會身子骨可不經熬,她拼死也得護着小姐。
“退下。”公孫笑沉聲道。
呃——
“可是,奴婢——,”她不能退啊,她若退了,姑爺指着小姐發火,可怎麼辦啊,小姐現在的身子骨完全不是姑爺的對手啊,一定會被姑爺給罵哭的。
“退下,”公孫笑加重語氣,陰深深一眼掃過來,紫環什麼堅持也沒能了,一個機靈,顫抖着滾出房去。
嗚嗚,小姐,是紫環對不起你,是紫環沒能用,沒有骨頭,不敢硬對着姑爺,小姐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閒雜人等,清理出去了,屋裡,只剩下他們夫妻,站着一個直挺挺的,猶如巨木一般。
躺着的人兒軟綿的,猶如團綿一般。
一剛,一柔——
阿臨醒着,很清醒,她壓根就沒有睡,公孫笑回來了,她早就知道,在公孫笑尚未回房之前,尚莊主便遣人來知會過她,公孫笑何時會回到方尚莊。
她眼睜睜的看着紫環被趕走,眼睜睜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更是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大臭臉。
唉——
阿臨心裡直嘆氣,他回來了,她更沒有好日子過了。
“侯爺回來了,”她揚起一抹虛弱的笑,應着,希望,能拂些他臉上的黑沉,“路上一定是累了吧,我讓紫環備水——。”
公孫笑沒有回笑,定定的鎖住她的黑眸,那圓亮的眸子,沒有了之前的黑亮,有些倦意。
她很累——
她在強撐着笑——
真是該死,公孫笑大掌緊握成拳,突地,怒不可謁的上前,探手捏住她的下鄂,逼得她仰頭對着他。
“傅清臨,你到底有多愚蠢。”他一字一句,滿滿的指責。
阿臨輕笑,這一次倒是沒有反駁他,因爲,他說得一點錯也沒有啊,“我是挺蠢的,真是拖累侯爺了。”同情他,好不幸,娶了這樣一個女子爲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