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不知道是怎麼走出去的。
夜深，路燈幽暗孤僻。
擡頭看了眼猶自亮着的那個房間，自嘲笑了笑，轉身融入夜色之中。
無處可去，也不知道去哪。
機械打了輛的士，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蕩。
電話響了起來，是前幾天剛見過一面的徐劍秋。
沈煉努力讓自己情緒變得正常，接了起來。
“沈總，我今天查了財務，近期資金的流向十分詭異……我懷疑殷總……”
徐劍秋並沒怎麼直言，意思卻清楚明瞭。
沈煉隨口道：“影不影響公司正常運作！”
“這倒不影響，但我感覺殷總可能不再適合董事長的位置！你最好還是親自來公司一趟，調查個清楚……”
“老徐，容我考慮一下，然後給你回覆行嗎？”
“好，現在也只是懷疑，希望我的判斷是錯誤的。”
掛斷電話，沈煉雙眼看着窗外不由出神。
他不太相信殷若能做出那些事情，可是徐劍秋更沒任何必要污衊她，且這也不是污衊就能構成的事情，資金的動向只要是專業人士，很容易就能看出來有沒有貓膩。
心底深處，沈煉對於殷若這些小動作是完全可以容忍的，畢竟他這個甩手掌櫃多少不負責任，也沒可能要求這麼多年任何人都對他忠心耿耿。
可是當這種事情真的發生，失望還是再所難免。
“先生，到底去哪兒？”
“鎮江路八號！”
沈煉答了一句。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是殷若發來的一條閒聊短信，很朋友的口吻。
沈煉簡單迴應，然後關機。
……
次日，沈煉沒能履行和沈蘭瑾一起出去玩的約定，只去簡單看了她一眼，說過幾句話，就離開了。
沒去公司，也沒去管昨天徐劍秋跟他說的事情，而是和凌霜華一起到處遊山玩水起來。
連着好幾天，皆是如此。
也是因此，沈煉才真正意識到現在合衆集團發展到了什麼階段。
整個江東稍出名一些的景點，幾乎或多或少都會跟合衆集團有所牽連。
凌霜華有些累了，隨意躺在了鋪好的毯子上，懶懶玩笑：“沈煉，我這個備胎還有可能轉正麼？”
陽光零碎灑在她身上，映襯着她那張愈見清麗韻味的面孔。
沈煉也躺了下來：“你什麼時候心情好了，咱們就可以去登記！”
凌霜華支起側臉：“你放着兩個爲你拖家帶口的女人不要？要我這個連生孩子都不行的女人幹嘛！想不通啊。”
“漂亮，食色性也。天天看着你這張臉就夠了！”
凌霜華眨了下眼：“僅僅漂亮？”
“懂事，大氣，所有女人的優點你全都有……”
“雖然知道你在說謊，不過我怎麼會這麼爽，再誇幾句！”凌霜華忍不住笑出聲來。
“詞彙量有限，完美的女人根本就沒辦法用語言來誇讚！”沈煉一本正經。
凌霜華再笑，打了沈煉一下，翻身，整個人將沈煉纏住。
沈煉眼睛看了眼四周，見沒人的時候才放下心來。
兩張面孔近在咫尺，本應十分曖昧的氣氛，凌霜華的手卻壓住了沈煉想湊上來的嘴脣：“我在認真考慮要不要離開你一陣子。”
沈煉拿開她的手：“爲什麼？”
“跟我在一起，你快樂？”凌霜華認真問。
“當然！”
“別騙自己了，你都說我有一顆玲瓏心，你就算真騙了自己，也騙不了我。”
沈煉皺眉道：“別胡思亂想。”
“一起經歷過這麼多，咱們之間還有什麼需要瞞着嗎？你離不開柳青玉的，否則，一輩子都難真正快樂，這點就算你不承認也是明擺着的事實。”
沈煉沒再說話，反覆思量着凌霜華話裡隱藏着的內容。
很確定的，如果他的生命中失去了柳青玉，可以想象的落寞和孤寂。但是，他同樣不能失去凌霜華，一個心甘情願在地獄裡陪着他戒毒三年的女人。
感情這東西很玄妙，沈煉年齡越大反而越分不清楚。
親情，愛情，知己，在他心裡重合了。
凌霜華側身在他臉上印了一下：“放手去把她追回來，這樣，我只會替你高興！”
說着，凌霜華輕巧站了起來。
沈煉抓住了她手腕。
凌霜華輕鬆笑道：“你應該瞭解我，短暫離開你，對我而言，絕對不會太難接受，而且，志在必行。”
手間空了下，香味嫋嫋散去。
沈煉心裡劇烈掙扎，起身剛要去追，凌霜華回過頭來笑道：“我家人有消息了，所以我也不是你想的那麼高尚，我只是藉機想去看看他們。希望在我回來之前，你狀態能讓我感覺放心一些。”
她背影逐漸遠去，沈煉卻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她的確是有着一顆玲瓏心，也把他看的太透。
……
沈蘭瑾有些悶悶不樂，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爸爸從家裡搬出去後就很少來看她了。
而且，暑假到來，她本可以好好玩一玩，結果媽咪卻給她報了舞蹈班，煩死了。
“作業已經佈置下去好幾天，不知道大家在家裡有沒有好好練習，老師今天要考教你們哦！”舞蹈老師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女性，叫孔瑩瑩，是國內一個很有名氣的舞蹈老師，擅長很多種舞蹈。
“沈蘭瑾，你來做一個下腰的動作！”
孔瑩瑩一直都挺注意沈蘭瑾，乾乾淨淨，白白嫩嫩，很有靈氣的一個漂亮小姑娘，而且身體底子特別好，很適合學舞蹈的那種。
沈蘭瑾正自神遊天外，被老師一叫，慌忙就要出隊。
這時，身後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忽然伸出了腳。
沈蘭瑾沒注意，當即就絆倒摔在了地上。
夏天，本就穿的很薄，舞蹈教室雖然有毯子，但沈蘭瑾手臂皮膚還是擦破了。
絆倒沈蘭瑾的是一個六七歲的女孩，長長的丹鳳眼，薄脣，臉蛋偏瘦。明明才六七歲的年齡，眼中卻有種不相稱的成熟，缺了孩子的童真。
“戴鈺，你幹嘛使壞！”
沈蘭瑾七竅生煙，起身怒視着她。
戴鈺就是坐在沈蘭瑾後排的那個經常找她麻煩的小女孩，沈蘭瑾明明都沒跟她說過話，她卻老是故意針對自己。
戴鈺左顧右盼，然後才驚訝道：“沈蘭瑾，你自己不小心栽倒，幹嘛要誣陷別人！”
沈蘭瑾揉着通紅的胳膊，忍着眼淚看向老師。
孔瑩瑩上前關心道：“沈蘭瑾，沒事吧！”
沈蘭瑾委屈：“孔老師，她故意絆我！”
“孔老師，是她自己不小心踢到了我！”戴鈺也連忙解釋。
“好了，同學之間不能爭吵。沈蘭瑾，我帶你去醫務室找醫生看一下！”
“我沒事的孔老師！”
因爲受傷的緣故，接下來孔瑩瑩也沒再讓沈蘭瑾出列表演。
眼看同學們一個個都完成了孔老師佈置的功課，沈蘭瑾興致全無，低着頭默不作聲。
她在仔細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惹了戴鈺，要不她怎麼總是針對自己？
只是任她想破小腦袋也想不出，女孩爲難女孩也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僅僅一個妒忌就夠了。沈蘭瑾人漂亮，學習又好，老師幾乎沒有不喜歡她的，一些同樣驕傲的小女生自然就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