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蓉城一路到青城山,輕幽想到或者會遇到一些人、一些事,可能不會那麼順利的僅僅是一次出遊散心,也想到過可能會讓自己心裡得到一些震撼,只是她卻從未想到過,這一日與面前之人的相見,竟會給她帶來如生死一般的震撼。
小心謹慎的在這面前女子的右手邊並排坐下來,夜栒目不轉睛的看着這個文若無害的女子,只是眸光早從初時的驚詫換做了如今的警惕。
至於輕幽,隱隱約約,她總是覺得自己與這女子之間,可能會有一層十分深刻的淵源。
憑着一面如此相近的眉目,她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是去懷疑,這個女子,會不會是自己那個‘難產而死’的母親。
無論如何,只這一目相見,尚未說上幾句話,早是讓她心裡澎湃起來,恍若錢塘大潮一般不能平復。
“請恕小王無狀,前輩所言,雖言字寥寥,但卻字字驚鴻,卻不知前輩究竟何許人也,竟對小王與輕幽如此瞭解?”待到坐定之後,夜栒醞釀出一番恭定卻不乏風骨的語氣,言辭之間,直擊重點。
時而,輕幽亦是眸光爍爍的盯着那女子看,只想她能將身份如實相告。
只見她雲淡風輕掠過一層笑意,輕盈若斯,眼神溫和的恍若母親去瞧孩子一般的看向夜栒,其中更多一份追思一般的意味,“不知你們從小兒直到如今,旁人是如何評價,只是在我看來,相較小七而言,倒是老十二更像無弘哥哥和籽晴姐姐。”
果然,她是有一句話便驚動得了天下人的本事。
言談之間,那‘無弘哥哥、籽晴姐姐’,不是光立皇帝、嘉懿皇后,又是何許人也?
而她,對於與他們非但是直呼名諱,更是脫口而出光立帝登基之前、尚未太子時的名諱,而非登基之後未與衆兄弟避諱而更之名,其中足以見得起身位至高,恐怕天下之間難尋得第二。
“也可能是因着你一直在幽兒身邊,沒有分離、沒有想念,也就自然沒有急切、沒有憂懟。”還在他們兩人顧自心中驚詫之時,那女子又一襲言談,分明直擊夜栒最深的一縷心思。
雖是已過了三載有餘的時光,但她如今都還記得,那一年的深秋,當今天下英名最盛的北夏七榮王夜栩,那樣隻身前來這一座寂寥小庵,她本以爲那樣一個駭世英才,又能親手送岳父上黃泉路的一個人,應該是果敢狠辣、處變不驚,沒有任何事能撩動他一絲情緒的,可是那一日見他,他的那張沾染上了憂愁急切的俊美之容,卻讓他始終不能忘記。
原本,對他是有恨意的,可是那一日的一見,對於面前這個四處奔波只爲尋找自己娘子的男子,她只有一種心疼,心疼這個無弘哥哥與籽晴姐姐的孩子,心疼這個身居高位卻無可奈何的男人。
輕幽聽着她話裡的意思,心思莫名的一緊,片刻方纔思忖着開口,“前輩言辭句句深入人心,只是不知小女與您之間究竟有如何淵源?您與北夏皇室之間,又到底是個什麼關係?而今,爲何又身在西齊地界上這一座清靜的小庵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厭倦了猜測,厭倦了不解,也厭倦了被旁人知曉自己的一切,而自己,卻對一切都一無所知。
那女子望着她的神情,始終如慈母一般,聽他說罷,深吸一口氣,面容上浮出一片深長的意味,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只是一種珍惜、一種心疼,“幽兒,你爹爹可曾與你提過,以前,六軍帥府還不是六軍帥府之時,府裡的人事都是個什麼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