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輕幽這邊,由溪雲跟着一路回到了玉樹流光樓。
清風徐來,衆葉攢聚,滿園幽香中依舊如日前豐茂隱幽。
“小姐,您和七爺,現在究竟是個怎樣的關係啊?溪雲看在眼裡,便是您二位再恩愛敬重也好,也總透着那麼一股子詭異。”一面踏進院子裡,溪雲又見了適才夜栩與步天籌之間的言談,着實更爲不明就裡了。
輕幽四下一望,見是片分都不曾變換過的痕跡,心裡一舒,清淡道:“你只當他是主子,跟我一樣敬着就好,剩下的,過些時候我再告訴你罷。”
溪雲聽她這話,心知也問不出什麼,只得應道:“是,奴婢知道了。”說着,溪雲便取出鑰匙上前打開了房門。
進門的第一個瞬間,撲面而來的便是一陣熟悉的氣味。
溫柔曖昧,蓋過了滿園的沁人心脾。
溪雲尚未反應過來什麼,正好奇着輕幽怎就停在了門口,卻聽輕幽輕哼道:“看來我離了玉樹流光樓,倒是有個有心人代我享用這亡國禍水之地,想來……師哥還真是善解人意。”
聽了‘師哥’二字,溪雲方纔驀然一怔,再往裡瞧,果真是司徒慕明枕臂悠然的躺在貴妃榻上,一手,還輕搖摺扇。
“幽幽……”氤氳那麼一陣笑意輕放,司徒慕明利落的翻身而起,隨手將摺扇丟到一旁,隨着輕幽緩步踏進內室,他臉上的神情柔明自遠,玩味道:“我還以爲,你一心在夜栩身上,連玉樹流光樓都拋在腦後了呢!”
輕幽輕哼一聲,淡淡對溪雲道:“溪雲,出去門口守着,當心有人過來。”
溪雲應了聲,又向司徒慕明行了禮,這纔出了房門。
司徒慕明嘲弄般的一笑,以往他過來她這裡,她又哪裡會讓溪雲到門外守着旁人,“幽幽,不過幾日的功夫,你可越發的謹慎了。”
“謹慎些好啊,”輕幽執過妝奩旁側牆面上掛着的琵琶,坐到榻上,“省得被人耍了還全然一片真心癡等。”
司徒慕明眉目一挑,若有所思道:“看來,榮王殿下是對你知無不言啊。”
輕幽瞧他這樣子,早已是料定了他對夜無殤的真實身份早便盡知,心下不由的一股子氣憤,但臉上卻是被夜栩練得一派和朗,溫文道:“你是不知北夏的妃朝見之禮?難不成西齊卻沒個規制,需要新進皇妃覲拜帝后、六宮嗎?”
司徒慕明向來瞭解她的性子,如今知道她心裡氣着,但他自己個兒心裡亦是不好受的,故此也不像平素一般的哄她,而是玩笑道:“往昔西齊與南越規制已是不同,何況如今北夏、宋國?”
南越,這兩個字又讓她想起了太子妃,商柔盞。
她細細的調弄琵琶,不妨言辭直擊根本,“哼,師哥又非南越宗室,便是北夏、宋國的開國皇帝覆了南越王朝,又兩分天下各自爲帝,又與師哥有什麼關係?用不用字句分明的不屑北夏,不屑宋國?”
司徒慕明邪邪一笑,湊到她面前來,輕聲細語,“我哪裡敢不屑北夏?如今天下大勢,國祚最盛之地可便是北夏了,日後,爲兄還仰賴師妹照拂呢!”
“師哥擡舉了,”她毫不顧忌的將琵琶在他臉前帶過,直接就是奔着他那張臉打過去的,還好他是身手利落,及時躲了過去,“小妹命小福薄,仰賴別人有心照拂纔是,哪裡有這個能耐照拂師哥。”
“這就不真心了,”他輕聲一笑,“六軍元帥之女,當朝榮王妃,甚至還可能是日後帝妃,你說說,你若沒個本事,誰還有呢?”
“帝妃……”她輕喃出口,美眸透出暗暗不屑,“帝妃、皇妃,又有什麼區別……”
司徒慕明佯作恍然,“哦,是我說錯了,你若入帝宮,自然爲後,哪裡會是帝妃……”說着,他搖着描金扇面,帶過柔風清和,“不過若說二者區別,這在西齊還是北夏、宋國卻都是一般的。皇妃,乃是皇族之妃,既有宮中妃嬪之意,又可喻皇子王公之妃,然則帝妃卻是唯指帝王之妃,二者所括內容不同,自是不可同日而語。”半晌,他又斂了斂放蕩,略帶正經道:“幽幽,這後位你想不想坐,只要一句話,都是立時便可實現的。”
輕幽轉了頭去看他,蛾眉輕蹙點點,似有憂愁涌上,片刻,方纔移了目光道:“多謝師哥掛懷,小妹無心,亦是不願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