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慕明看了這個不滿十歲的弟弟半晌,即便是從小看大,此刻都有些不能相信,這樣的年紀,能有這樣的心。
?俄頃,他問,“你要如何做?”
??慕茶正經顏色道:“你不用管了就是,終究橫豎與你不相干,父皇若是怪罪、滿朝若是有話可說,自然都在我身上,我無事一身輕,如何都不懼,你身上的擔子,不能出了差錯。”
??“咳咳……”慕茶話才說完沒多久,正與司徒慕明各自忖度着此事,輕幽那邊服了履霜驚露丸方纔好了些,醒了起來。
??慕茶見了,連忙上去望望她的神色,“輕幽姐姐!”
??司徒慕明亦是關切道:“幽幽,怎麼樣了?可好了些?”
??輕幽卻無心自己的身子,只是前事尚未放下,如今又見了慕茶,少不得問道:“你如何在這裡?”
??慕茶瞧她氣色好了些,也放下心來,方纔道:“與你一樣的,若非出了大事,誰會來這裡找他?”說着,目光挑了司徒慕明一眼。
??輕幽暗自想了一想,問道:“你知道長安城事?究竟如何?”
??“我在你的玉樹流光樓裡,帥府裡的消息,自然是快的。”略解釋了一遍,他又無奈地看了司徒慕明一番,對輕幽道:“父皇下令,辭安軍作戰,騰盛領軍,如今,全無意思告訴我和二哥。”
??輕幽垂了垂眸,半支着身子強站起來,冷哼一聲,“不知建康帝如何作想,即便是瞞,能瞞你們多久?”
??司徒慕明眸色已經冷了極致,“不需多久,只要辭安軍到了長安城外,一旦開始攻城,長安城勢在必得。”
??輕幽思來想去,卻是不解,“我只知道辭安軍是你們三軍之一,已有二十幾年未曾出動過,你對這一隊的戰力就這般有把握?”
??只見司徒慕明片刻不語,眼裡透出一分深遠,慕茶道:“凡西齊皇室子弟,少時都必得要在辭安軍中參練,少則半年,多則,不計其年。”頓了頓,他接着道:“姐,你覺得能讓帝君放心將皇室子弟交付的唯一軍隊,能是差的麼?”
??這樣一番,輕幽便是恍然,心裡想到,怨不得歷經百載,南越早已不復存焉,而西齊卻還依舊熠華天威長存,主子們都這樣的被訓練大的,長此以往,如何保不了一個王朝昇平?
??半晌,輕幽小心翼翼的問向司徒慕明,“師哥……你在辭安軍……呆過多久?”
??司徒慕明苦苦一笑,轉身看着她,“我不想這小子那樣好命,因由師父照看,只呆不到一個月的過場,你到西齊之前,我在那裡呆過五年多餘的光景,從慕茶如今這個年紀算起。”
??輕幽想起以往在伊犁,也曾聽過騰盛的名字,據說亦是個名門之後,年少有爲,幾年前得了武狀元之後,在朝中身位提高極快,沒兩年的光景便封了寧西將軍,目前來看,可能司徒慕明與慕茶跟這個騰盛之間,卻是深有糾葛的,於是探問道:“那與騰盛……?”
??司徒慕明眼裡透出不屑,“我們的關係自小不好,在我這裡看,他的城府素來積深,況且天下均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深知日後父皇有那麼一天,我不會放過他,故此如今這樣的情勢,要麼他要功高蓋我日後能滅了我去,要麼,就非得擎等着我滅了他。”
??輕幽想來,只道:“可建康帝就不明白?今日這麼做,即便是爲了這長安城,也不該讓他帶這兵。”
??她這問話,亦正是司徒慕明內心糾纏之處。
??慕茶見此,心知尷尬,連忙轉了話鋒圓場道:“姐姐,天色太晚了,不知夜栩哥哥會否擔心,或者我先送姐姐回府去?”
??輕幽立時明白了自己的話有紕漏,自悔失言,又想起早先喜堂之上走得匆忙,亦不知夜栩那邊如何,隨即便頷首,又對司徒慕明道:“師哥,這裡住着不好,不如寶靜苑去罷,那裡沒人、清靜,這段時候,你好生養養神罷。”
??司徒慕明強擠出一個笑容,“幽幽,不用管我,照顧好你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