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聿樑遂對蔣姓官員說:“你去拿張地圖來。”
蔣姓官員趕忙到一旁的書櫃去拿地圖。
趙聿樑又招手示意在場的官員都過來看。
衆人照辦,
趙聿樑指着地圖上的一個地方對大家說:“我們需要立即將他們安排到這一帶,並讓他們帶上枕頭和鍋蓋,以備地震時護頭用。”
大理寺卿白澤葵當即反對道:“殿下,眼下那邊不是還沒有發生地震嗎?爲何不先讓他們立即撤離該鎮而是轉移到一角呢?”
趙聿樑道:“要撤離八馬鎮就得渡江,而臨汾江距離地震發生點太近了,撤離的話危險性要比轉移大。”
白澤葵忙朝郭茂和馮宏望去。
郭茂和馮宏對視了一眼,朝白澤葵輕輕地搖了搖頭,白澤葵馬上換上笑臉道:“殿下分析得對。”
趙聿樑閉了閉眼,才把到嘴的那句話給忍了。
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地又動了。”忽然有人說。
果然,屋子裡的桌椅都在微微震動。
緊接着從不遠處傳來幾聲悶雷似的響聲。
大震聲發沉,小震聲發尖,大地震又要來了。
趙聿樑忙帶領衆人趕往八馬鎮。
才走到一半路,他們便聽到了八馬鎮那邊傳來的驚叫聲和吵雜聲。
他們立即加速。
當他們到達時,已有數十間房屋倒塌,二十五人被壓在了廢墟之下。
趙聿樑迅速地做出了指示——張大人和馮尚書負責指揮人羣轉移、彭大人和蔣大人負責搶救居民屋裡的糧食和錢財、袁大人和宮大人負責善後。
一時間,原本騷動、慌亂的人羣便情緒穩定了不少。
災民在這些官員的指揮下迅速地撤離了現場。
不出半個時辰,整個鎮子的人便安全地轉移到了只有輕微餘震的地方。
趙聿樑又安排官員協助百姓紮營,以便大家今晚可以躺得下來休息。
等終於可以消停下來時已是深夜,趙聿樑安排了五個官員在現場照看着,讓其餘官員回巡撫衙門去休息。
“殿下,您也勞累了一天了,回到衙門後就好好地歇一歇吧。”內閣大學士彭文滔說。他生怕趙聿樑還要留在現場。
“嗯。”趙聿樑點頭,轉身上了馬。
趙聿樑直接回了巡撫給他專備的房間,並對他的貼身護衛說:“去給本宮準備一桶冷水。”
他想洗個澡。忙了一天,他覺得渾身都是汗,怪不舒服的。
其中一名護衛便問:“殿下洗得慣冷水麼?需不需要小的到臨近村鎮去要幾桶熱水來?”
趙聿樑猛拍桌子道:“簡直是放肆,有這時間不如多救幾個人。”
那侍衛忙跪下道:“小的知錯了。”說罷便和另外一名侍衛各提一桶出了門。
他們須得到後山的天井去打水。
眼下只有那口井沒被地震禍及,不過那地方離巡撫衙門有點遠,所以來回約莫得兩刻鐘。
趙聿樑雖然渾身汗涔涔的很不舒服,但實在太累了,便在靠背椅上睡着了。
內閣大學士彭文滔和柳晏也在回了巡撫衙門後便進了他們的房間。
由於巡撫衙門裡的房間有限,所以他們兩人被分配在一間房裡。
柳晏一進得房間便立即脫下那套被汗水浸溼了的衣服,用茶壺裡僅剩的半壺茶水就着毛巾擦了擦臉和身子,再穿上一套乾淨的衣服。
“這下感覺舒爽多了。”他邊繫腰帶邊說。
彭文滔則直接拿一條幹淨的毛巾擦了擦身子了事。
柳晏一撩袍子在彭文滔旁邊的那張椅子坐下,輕聲對彭文滔說:“我今天算看明白了,郭尚書、馮尚書和白大人原來是一夥的。”
彭文滔問:“此話怎講?”
柳晏便將臉湊近他一些,輕聲道:“你沒看出來嗎?今天無論殿下說什麼、做什麼他們都輪番地反對,這不是合夥刁難殿下是什麼?”
彭文滔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不知他們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顯然是有意讓殿下難堪,並試圖影響殿下的決定。”柳晏說。
“但他們這樣做對他們有何益處呢?殿下可是未來的國君啊,難道他們也不爲自己頭上的烏紗帽考慮考慮嗎?”彭文滔皺眉。
“雖然還不清楚他們這麼做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背後有人。”柳晏降低聲音道。
不然他們哪敢跟殿下對着幹?
彭文滔忙看向柳晏,一臉驚訝地問:“那你覺得那人會是誰?”
柳晏搖頭道:“我也猜不出來,不過也許慢慢會知道的。”
“既然是有意跟殿下作對的,那應該就是和殿下有利益衝突的人了。”彭文滔捋須道。
如果是這樣,那可就不好猜了
無論哪個朝代,太子的敵人都不會少,只不過是有些在明處、有些在暗處罷了。
在明處的還好對付一些,怕的就是那些在暗處的。
想到這裡,兩人都不由得爲太子暗暗擔憂。
“不過我們也不必太過擔心,殿下不會那麼輕易被算計和打倒的,你看殿下今天怎麼應對他們就知道了。”
確實,雖然那三人今天輪番反對太子作出的決策,但太子像他下棋時那般的鎮定自如,對自己作出的決策也能給出讓人信服的解釋,所以他們三人最終什麼也沒有得逞,反而很受挫。
“嗯嗯,這倒是。”彭文滔笑着說。
卻說趙聿樑在熟睡中時忽聞外面有拍門聲,頓時醒了過來,問道:“何事?”
他知道守在門外的是他的人。
“殿下,方纔有一人到知縣那裡去告狀,說巡撫武百隆武大人私貪賑災錢銀,那位知縣平素忌憚武大人,又想到您現在也在這邊,故不敢私自審查,特派小的人來諮詢您的意見。”
趙聿樑皺了皺眉,問:“告狀的人是誰?此事武百隆有沒有知道?”
“告狀的乃是本區的居民沈祝,據說此人見不得別人欺善,也見不得一切貪贓枉法、暗害無辜的行爲,但凡被他知道有這些事發生的話他都會出面去管,認真起來時六親都不認,也不怕得罪地方權貴,所以這裡的人稱他爲“沈正氣”。”
趙聿樑聽畢便說:“進來吧。”
來人隨即進來。
趙聿樑提筆在一張白紙上唰唰地寫了幾行字,然後摺好放進信封,遞給他道:“立即暗中送到知縣那裡去,要他現在就帶沈祝到本宮這裡來。另,派三十名護衛去沿途護送。”
來人隨即領命而去。
此刻正與幾位官員在距離衙門不遠的一個破房子裡低聲說着話的巡撫武百隆很快便從自己的手下那裡得知了此事,不由得大吃一驚。
可是如果他此時派人去攔截他們的話就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
武百隆立即讓身邊幾位同夥作案的官員幫忙出謀劃策。
官員甲道:“反正我們整個流程都做足了手腳,且都是我們幾個秘密合作的,只要我們矢口否認,他區區一個沈祝又能拿我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