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我不同意,什麼式微,趙家還有太子殿下趙聿樑呢,他可是一個就能頂三個的。”旁邊那個穿藍衣服的人頗不服氣地說。
“可是今年天家都死了兩個人啦,而且死的都是男的,你不覺得這有點邪門嗎?”先前說話的那個人又說。
先是張昭儀的孩子死了,接着是瑾王趙聿珣,而且是接連兩個月內發生的,這就不由得讓人會作此想法了。
藍衣服那人忙說:“兩個人的死法完全不同,不要亂說。”
“先別管他們的死法,咱就說他們接連死了這件事,難道你不擔心天家接下來還會有人死嗎?”
“呸呸呸,烏鴉嘴。”
“不是我故意這麼說的,我是真的擔心……”
這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趙家王朝會不會開始有變化?這事誰也說不準,但是有很多人開始關心起這個事來了。
馮玉是在瑾王過世的次日中午得知此事的,此時她懷着四個月的身孕。肚子裡的孩子正是瑾王趙聿珣的。
這個消息就像一把刀一般刺進了她的身體裡,由於刺得太快,她的神經還來不及反應。她呆立在那裡,像忽然被什麼定住了。
好一會兒後她的腦子才恢復轉動,刺痛感也隨即鋪天蓋地般襲來,讓她感到頭暈目眩。
她在海燕的攙扶下才勉強穩住了身子,顫抖着聲音問:“這消息可靠嗎?”
海燕忙答道:“可靠,是一位宮女說的,而且外頭也已經傳開了。”
馮玉大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坐下,然後,她雙手掩臉,低聲地哭了起來。
他死了?那麼年輕、健康的一個人,怎麼忽然就死了?她不願意相信,也接受不了。
於是她派人去打聽。
不出小半天,派人打聽的人回報道:“聽說是上吊自殺的。”
“上吊自殺?”馮玉大感驚訝。
瑾王並非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而且一向心性堅強,怎麼會忽然這麼想不開呢?
派去打聽的人進一步解釋道:“聽說是在南方賑災期間認識了一個女子,接着兩人便在一起了,但是好景不長,那女人在救災現場替他擋了迎頭擊來的一棍,死了,死時還懷着他的孩子。”
馮玉只覺心口像被什麼壓住似的,氣都喘不過來。
但是不久之後她又慢慢地釋然了。
反正他跟自己今生沒有辦法在一起,他會找其他女人又有什麼奇怪呢?那個女人,竟然在緊要關頭毅然替他擋了一棍,可見是真的很愛他。
那麼,瑾王會爲那個女人而上吊自殺便不是什麼難理解的事了。
再比自己對他的愛,一切妒忌和不甘便都可以從馮玉的心裡消失。
可是,馮玉還是覺得瑾王這做法太過慘烈,太過不珍惜自己了。
她依稀想起那次在花房裡他俯身看着她問“你想要嗎”時的神情,那麼的深情、曖/昧、大膽和熱烈。
他那時的眼神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他身邊的那個青蓮有孕了麼?”馮玉忽然問。
那人忙說:“沒聽說有。瑾王與她成親沒幾天就到南方去了,回來時又得了重病,她能懷上的機會實在太少了。”
馮玉忽然有種‘終於還是我勝出了’的感覺,微笑道:“好的,你退下吧。”
待那人退下,馮玉摸了摸自己那微隆的肚子,在心裡道:“我知道你有不止一個女人,你最愛的人也不是我,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你肯定沒想到吧——最後爲你留下後代的卻是我。所以,我不恨你,也不怪你,你安心地上路吧。這個孩子,我會好好地待他,而且絕對不會讓他的真實身份曝光於人前。我會讓他像個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樣平安長大。你放心地走吧,等他長大後,我會跟他講我和你的事,那時,不知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
她在心裡喃喃地說着,忍不住淚流滿面。
“夫人,大爺回來了。”一名丫鬟忽然在外間低聲說道。
馮玉趕忙擦乾眼淚起身來迎。
聞健一眼便看到她雙眼裡的淚痕,頓時一臉的緊張,湊近去問:“怎麼啦?”
馮玉忙說:“想起自嫁給你之後我就一直被你寵愛着、保護着,心裡感動。”
她還沒說完就撲進了他的懷裡,將他抱得緊緊的。
這個人是可以摸得着看得到的,這個人給她的愛和關心是實實在在的,她知道,從此以後她的心不用再漂泊了,她的身體和心靈都完完全全地屬於他。她會跟他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一直到生命的終結。
英華殿裡,皇上叫了幾位大臣和太子來,一同商討安葬瑾王的事。
皇子的喪葬規矩很多,因此大家從墓地、墓碑的選擇到出殯、下葬的時間都一一認真商討。
太子提議道:“既然三弟生前與明月姑娘這般相愛,死也是因她而死,不如就將她與三弟合葬在一起吧。”
雲一亭聽了也連連點頭,對皇帝說:“也對,他們生時沒能完成一世相伴的宏願,死後不如就讓他們如願地守在一起,這也算是我們這些活着的人能爲他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吧。”
皇上凝神思考了好一陣才點了點頭。
接着,皇上便下令追封明月姑娘爲瑾王的側妃,並將她葬在瑾王的墓穴裡。
在瑾王下葬這日,京城的許多百姓也紛紛趕來,當看到瑾王和明月姑娘的靈柩並排放置在一個墓穴裡面時許多人都流下了感動和欣慰的眼淚。
“誰說天家人不講男女感情?”人羣中有人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道。
一時間現場裡的議論聲絡繹不絕。
也有些人如喪考妣般邊哭邊抹眼淚。
一般來說,身爲九五之尊的皇上是可以不親臨現場的,可是趙乾今天來了。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敬莊皇后、皇貴妃、太子和郭賢妃等人。
下葬的禮儀非常繁瑣,因此直到太陽西斜才完成。
儘管烈日炎炎,但百姓們都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多。
對於這些百姓來說,這是一次得見天家人的真顏的機會,因此他們前來並堅守半日並不僅僅是爲了送瑾王最後一程。
葬禮好不容易完成了,人羣也開始慢慢地散去。
皇上由人扶着上了鑾輿,在車裡面掩着嘴泣不成聲。
他已經死了兩個兒子了,就在短短的兩個月裡,他忽然有種不如自己也死了纔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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