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一亭和鄭玉鬆皆曾隨今上征戰四海、出生入死,對今上忠貞不二。
他們如今是今上最倚重的重臣和權臣。
聽說是他們兩位在裡面,敬莊皇后心定了些,默不作聲地轉身離開。
回到坤儀宮,敬莊皇后立即給太子寫了一封信,派人連夜秘密送遞。
次日上朝,讓皇上意想不到的是——有數位大臣主動提到了盲人唱的那首歌謠。
其中太常寺卿包經文道:“陛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眼下四川發生的地震又正好與歌詞中的‘山河淪落’暗合,還望陛下加以重視,切莫被不法之人乘虛而入。”
另一大臣也趁機出列道:“此歌謠的傳播雖在表面上得到了控制,然暗地裡卻已經傳遍了京城,眼下百姓們都很惶恐,望陛下有所行動,以安民心。”
內閣首輔雲一亭終於忍無可忍,出列怒罵那兩位大臣:“曣國現在國泰民安、國君康健、國儲忠心,何來的‘易主’、‘淪落’一說?那盲人一家之言而已,何足爲信?”這番鏗鏘有力的話說出之後朝堂上頓時靜了下來。
工部尚書鄭玉鬆見此情形也出列道:“陛下,常言道‘謠言止於智者’,臣贊同首輔大人的說法,望陛下堅定心志,莫要被此等謠言所牽束,反中了別人的奸計。”
雲一亭朝鄭玉鬆投去讚賞的一笑,轉身對皇上說:“陛下,正如工部尚書所言的那樣,不排除是那盲人在妖言惑衆,請陛下准許微臣親自審問他,以得真相、以正視聽。”
聽得兩位重臣這般說話,有幾位官員立即出列表示反對。
皇上只覺頭痛欲裂、心悶氣短,便道:“雲愛卿,朕就指派你去親審那盲人。”
雲一亭趕忙跪下領命。
一時間,朝堂上一片竊竊私語。
皇上精神不濟,便想早點回養心殿去歇着,遂朗聲道:“退朝。”
就在此時,太常寺卿包經文再次出列道:“陛下,空穴來風,理有固然,即便那盲人的一已之言不足以全信,但爲穩妥起見,也爲了讓陛下安心,臣斗膽建議陛下不如找個相師來算一卦。屆時算出若真有事,就早作防範,若無事,也可得個心安。”
這個主意倒是得到了衆多官員的支持。
皇上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便點頭道:“嗯,朕會考慮。”
包經文忙說:“微臣聽說清風觀的惠濟道師尤善卜卦。”
皇上沒有表態,轉身進了後殿。
回到乾清宮,皇上對張公公說:“速到大願寺去請道一道師來。”
張公公應了聲‘是’,立即依言派人去請。
半天后,派去的人回報說:“回陛下,道一道師雲遊去了,據說大概要到中秋時節纔回來。”
皇上得知後不免有些失望,但既然是這樣,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因此問張公公:“除了道一道師,曣國還有誰比較擅長卜卦?”
張公公思忖了片刻,恭敬答道:“回陛下,有惠濟道師、雲空道師和了了道士。其中惠濟的能力最佳。”
皇上略一沉吟,道:“那就請惠濟道師來朕這裡一趟吧。”
“諾。”
次日上午,惠濟來皇宮面聖。
皇上隻字不提那歌謠之事,居高臨下地望了一身道袍、仙風道骨的惠濟半餉,方淡淡道:“惠濟,朕聽聞你善卜卦,所以特請你來給朕算一卦,看看朕今年的運勢如何。”
惠濟道師微笑頜首,要了皇上的出生年月日,開始掐指卜算。
未幾,惠濟面露驚慌之色。
皇上忙問:“有何不妥?”
惠濟跪下稟道:“陛下下半年的運勢乃低谷之象,其中‘王位不穩’的徵象尤其明顯。”
皇上冷冷一笑道:“眼下曣國人康邦定、君民一心,何來王位不穩之說?”
“陛下,這股威脅之力並非來自民間,而是來自與陛下有血緣關係之人。”
皇上的表情忽然無比的冷峻,沉聲問:“誰?”
“從此卦的卦象來看應是跟陛下的關係最親近之人。”
皇上的目光頓變冰冷。
最親近的、有血緣關係的人,不用多想皇上都能猜得出是誰。
這不太可能吧?皇上不太置信。
但那歌謠所指和眼前的卦象又是如此的接近,皇上又不免有些驚慌,遂問:“怎麼化解?”
“遇強則強,切莫心軟。”
“就這樣?”
“是,只要陛下始終凌駕於此人之上,便可保王位安穩、天下太平。”
皇上的臉上頓時微露痛苦之色,很久之後才幾不可見般點了一下頭。
惠濟又說:“陛下還需留意一人,此人命克陛下。”
“誰?”
“也是與陛下有血緣關係的,且尚未超兩歲。”
皇上的表情又比先前嚴肅了幾分。
思忖了片刻後,皇上問:“這又該如何化解?”
“起碼十年內莫要給他加官封爵。”
皇上的表情又是一黯。
待惠濟走後,皇上揉了揉額頭,問張公公:“朕是不是給四皇子賜封過早了?”
張公公哪裡敢輕易置喙這等事情?因此沒有馬上回答。想了一小會兒後,張公公才輕聲答道:“陛下早早給四皇子賜封就表示了陛下對他的愛,郭賢妃和四皇子都會高興的。”
皇上苦笑道:“這不等於沒說?”
張公公笑了笑,又說:“奴才是覺得陛下這麼做也沒什麼不好,四皇子排在第四,早幾年獲封和晚幾年獲封關係也不大,端看陛下自己怎麼想了。”
方纔,惠濟跟皇上說話時張公公是在皇上身邊的,所以他清楚事情的緣由。
皇上再次陷入了沉思。
未幾,皇上忽然用很堅決的語氣道:“朕不應該這麼早給他賜封的。”
張公公望向皇上,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皇上起身走到了臨窗處,望着窗外那滿樹的米蘭花道:“讓郭賢妃現在就到朕這裡來一趟。”
張公公在心裡暗道‘不好’,忙應了聲‘是’,快步走了出去。
由於在月子期間,郭賢妃最近每日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牀上躺着過的,因此並不怎麼知道外頭的事,如今突然得知皇上有請,心裡自然十分之忐忑。她俯身摸了摸正在熟睡中的趙聿銘的小臉蛋,方輕聲對貼身宮女說:“給我梳妝吧。”
當郭賢妃到達乾清宮時皇上正坐在窗邊的茶桌旁喝茶。
她進來時他沒有擡眼看她,所以她只看到他的側臉。她發現他的表情有種不同與往的嚴肅,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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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親們,這幾章是過渡章,因爲要引出一件大事,之後男女主纔有機會進一步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