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李元所在的那棵樹距離東營不出十米,所以李元能將營地裡頭的格局看個清楚。
這個營地的外形如四合院,裡面有非常寬的露天園地。在園地的東邊有一個大型的操練場。
如此看來,他們平時操練並不在外頭,而是在那園地上。
李元知道,每逢他們操練時全體人員都會聚集在園地上,那個時段便是他查看他們額頭上是否長有黑痣的最佳機會。
只是,要想清晰地查看的話他必得呆在一個距離他們很近的地方。
李元看了看營地的格局,心裡已經有數,便悄悄地爬下樹離開了。
兩日後是李元的休假日,李元於天未亮時便趕到了東營,暗運輕功飛上營地的屋頂,趴下身子屏心靜氣地觀察着營地裡面的情況。
卯時剛到,隨着營地裡某人的一聲“集合”聲響起,五百人如潮涌般從分佈在四個方向的房間裡走出,排成隊伍朝操練場跑去。
李元的目光便從那一張張臉上掃過。
一個、兩個、三個……一百個……兩百個……五百個,沒有一個是額頭上有黑痣的。
李元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東營。
爲防看漏了,李元在下一個休假日的早上依舊偷偷前來探查,直至探查了三遍確定沒有看走眼之後再用同樣的方法去探查下一個營地。
如此一個半月後李元便將南營、西營、北營、城營一和城營二探查了個遍,皆沒有發現他要找的那個人。
那麼,基本上可以斷定那個額頭上有痣之人並非在這六個營隊裡面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排除那件事就非太子背後指使,畢竟,太子也有可能是從外面僱了人來行事的。只是,太子爲何要殺害步尋呢?以太子的個性,又不像是容不得步尋之人啊。退一萬步來說,假如那件事真的是太子所指使,太子不是應該更加顧忌着自己的身份嗎?緣何還要允許所派之人亮出東宮的令牌來?
李元越深想越覺得此事不像太子所爲。
假如這事並非太子所爲,那麼顯然就是一心想對付太子的人所爲,那個人又會是誰呢?
李元再大膽地深入假設——那個人有可能是既希望步尋死也希望太子因步尋的死而惹上非議的。只是,爲何步尋死了之後太子那邊並沒有因此事而被懷疑呢?究竟是太子有所察覺然後立即制止了事態發展還是那人的重點不在太子而在於弄死步尋?
還有,是不是可以說那幾個殺害了步尋一家人的人在完事之後就逃得遠遠的了?假如是這樣,他們又究竟去了何方?
李元閉着眼睛冥思苦想。
然而,他想了大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眼下,既然已經確定那額頭有黑痣之人並非太子的屬下,那麼此案的難度顯然也增加了。
如果要有所突破,就必須得先弄清楚此事究竟是不是太子所爲,而以太子的聰明和警惕是斷不會輕易地透露的,所以這難度簡直無異於登天。
那麼太子有什麼軟肋嗎?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李元忽然想到了聞瑩愫。
妹妹當初進入東宮一定也有想過這個辦法的吧?可眼下不也……
這個辦法顯然行不通。
那要如何從太子的口中探得一二線索呢?
李元伸手揉額。
………………
郭賢妃懷孕了,她是在五月初時確認的,那時胎兒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她沒有馬上將此消息告知皇上,而是先悄悄地跟敬莊皇后說了。
想到四皇子出生之後備受冷待的命運,郭賢妃對肚子裡的新生命並無多大的期待。
但敬莊皇后聽畢卻十分的高興,握着她的手囑咐道:“這是好事,你現在開始就要安心養胎了,切忌情緒大起大落。”
郭賢妃點頭,又擡頭望着敬莊皇后說:“臣妾尚未跟陛下講。”
敬莊皇后笑道:“這個事自然得讓他知道的,這樣吧,你今日傍晚便去英華殿跟他說一聲吧。”
“好。”郭賢妃再次點頭。隨後又有些膽怯地問:“皇后娘娘可否陪着臣妾一起去?”
敬莊皇后本不想陪的,但看到郭賢妃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後又心軟了,笑着說:“行,那屆時你先到坤儀宮來找本宮吧。”
“好,那多謝皇后娘娘了。”
待敬莊皇后走後郭賢妃在窗邊的羅漢牀默默地坐了下來。
她現在感覺有點困、有點頭暈、還有點想吐。
以前,她懷四皇子時對這些反應感覺很新鮮、很神奇,如今,她對這一系列反應卻十分之反感。
她嘆了口氣,將頭依在窗邊,望着窗外的景色發呆。
四皇子醒了過來,奶聲奶氣地叫娘。
郭賢妃趕忙進他的房間去看他。
他已經自己坐立了起來,擡起一雙粉藕般的小胖手道:“娘,抱抱。”
郭賢妃想了想,終於微笑着俯身親了親他粉嫩的小臉,然後將他抱了起來。
小傢伙立即將雙手圈住她的脖子。
服侍郭賢妃的宮女則一臉緊張地說:“賢妃,您現在正懷着孩子,最好還是別抱四皇子了。”
四皇子聽了似懂非懂,但他圈着郭賢妃的脖子的那雙小手卻不由自主地鬆開了。
郭賢妃忽覺頭有點暈,便打了個踉蹌,她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來扶住一側的桌子。
四皇子就在此時摔落到了地上。
“啪”的一聲,很響。
服侍在一旁的那兩名宮女頓時嚇呆了,忙衝上前來抱起四皇子。
好在四皇子摔落的地方不太高,且地上鋪了一層毛毯,所以沒有摔傷。但顯然是嚇着了,當宮女抱起他來時他都哭不出聲來。
郭賢妃忙上前來握着四皇子的小手道:“乖乖,對不起,娘不是故意的。”
四皇子定定地望了郭賢妃片刻,然後朝郭賢妃展顏笑了。
郭賢妃頓時落下心頭大石,對抱着四皇子的宮女道:“抱他到牀上去,還有,千萬別對任何人提起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