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聽得這話後放下茶杯望向郭茂，他的神色平靜，眼光銳利，似乎要將郭茂看穿。
郭茂趕忙微低下頭說：“疑難的案子宜慢慢細查，也不是一下子加派人手就能查得到的。”
皇上在心裡冷笑一聲，隨後道：“不加派人手的話恐怕更難查。”又說：“郭愛卿，你就那麼不希望步尋案能早點查出來嗎？”
郭茂忙說：“不是，不是。”
說到這裡時郭茂又本能地停住了。他不想在這件事上說太多，因爲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透露。他不想透露，在這件事上，他只想掩藏。
皇上又用他銳利的目光緊緊地盯了郭茂一會兒，才緩緩道：“郭愛卿，步尋案雖然看似並沒有多大的進展，但其實通過查案組這段時間孜孜不倦的調查，掌握的信息還是漸漸地多了起來，比如我們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孔武立，並且發現他曾是你的手下。當然，你用了點手段掩蓋他曾是你的手下的事實，但朕要告訴你——事實就是事實，它終歸是掩蓋不住的。”
那麼，顯然查案組也調查了他。
郭茂大慌，不由得冷汗直冒。
但作爲一個飽經沙場的人，郭茂很快又使自己冷靜了下來，他不慌不忙地朝皇上跪下道：“沒錯，他確實曾是臣的手下，不過他當臣的手下時是一位才能並不出衆的人，所以臣也沒怎麼注意到他，後來臣有多一些機會與他接觸時臣發現這人與臣的觀念格格不入且行事獨斷，故解僱了他。因爲不喜歡他，所以臣乾脆把他曾任臣的手下一事一筆抹殺了，但念及他曾跟了臣多年，不忍心他流落街頭，便引薦他到神機營去，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是這樣。”
這樣的解釋一點也不高明，但也並非說不過去。
皇上淡淡一笑，道：“是嗎？那麼他爲何忽然請假離開？爲何假期滿了還不回神機營？這些事你能說你不知道嗎？”
郭茂忙說：“臣真的不知道，他自去神機營後臣不再過問他的事。”
皇上疲憊地揉了揉額頭，道：“郭愛卿，朕奉勸你一句話——有些事情最好當斷立斷，否則後患無窮。”
郭茂連連點頭道：“是。”
“去吧。”
郭茂趕忙退下。
走出英華殿，郭茂細細回想皇上剛纔對他說的話，心裡就不安起來。
隨着步尋案的線索的增多，皇上似乎對他的態度也在產生微妙的變化。假如步尋案告破，勢必會牽扯出他後面的人來，那時要死的人可就不僅僅是幾個了。
還有，皇上勸他當斷立斷，這指的究竟是什麼？
是勸他改邪歸正嗎？還是說皇上已經隱約知道他背後有人了？
他想來想去，覺得皇上應該還沒有證據證明他的背後有人，那麼，皇上應該是勸他改邪歸正。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回頭嗎？即便郭茂想，可他背後的人也絕不會允許的。他現在是被逼着往一個方向走了，他只能往那個方向走了，即便也不知道這條路是否是一條光明之路。
曾經，他是相信過沿着這條路走下去應該是能找到光明的，現在他有些懷疑了，因爲他漸漸地意識到他背後之人選擇走這條路的初衷不過是爲了一個女人，這也罷了，古往今來畢竟有很多大英雄也是因爲一個女人而做成了一件大事的。可他現在又漸漸地發現他這背後之人做這件事的所有目的都只是因爲想要得到這個女人，假如他背後之人得到了那個女人，那麼其所有的努力便可嘎然而止，屆時作爲全心全力地輔助這人往前走的自己又能得到什麼？
如果這人最終能登上王位，郭茂也許還能得到點好處，可萬一這人得到那個女人之後便再也無意於王位呢？那時他又該如何全身而退？
恐怕不僅不能全身而退，而是死得很慘吧？
當郭茂意識到這點時便決定無論如何也不允許他的背後之人在奪得王位前得到那個女人。
只有這樣，他才能在這場被利用的關係中獲得他最終想要的種種益處。
那麼，在他的背後之人尚沒有奪得王位前他如何能讓孔武立來牽扯出他和他的背後之人的一系列陰謀來？
絕對不能。
現在，既然皇上都隱隱懷疑他了，他就得趕緊催促他背後的那人做下一步行動了。
郭茂快步出了皇宮，徑直往家裡趕。
回到家，他立即給令王趙騰寫了一封密信。
“……陛下已經知道孔武立這人，我們不能再被動地等待下去了，請趕緊實施下一步的計劃吧。”趙騰在信紙上快速地寫道。
寫完之後趙騰又回頭看了一遍，然後在信末又補充了幾句，便將之裝入信封，交由指定的人去遞送。
趙騰曾大概地跟他透露過下一個計劃的內容，他想知道趙騰現在是否還打算按照原先定的計劃走。
但無論趙騰是否按照原定的計劃走，郭茂都知道自己和他現在的處境皆非常的危險。
而且郭茂的處境比他更危險。
成王敗寇也許就在這下一個計劃中見分曉了。
郭茂忽然沒來由地害怕，要扶着椅子才能勉強站穩。
他忽然意識到他已經不年輕了，他的心裡閃過一絲悲涼，不由自主地深嘆了一口氣。
…………………
太子趙聿樑回到東宮時天色早已經暗了。
太子妃坐在加了軟墊的椅子上等他。
燈光照射在太子妃的臉上，越發顯得她溫柔賢淑。
自從懷孕之後她看起來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美。
太子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竟好一會兒也說不出話來。
她在這裡等他，他卻去會別的女子。
太子的心裡有些亂，本想直接回臥室去的，但終歸還是不忍心，遂輕步朝太子妃走去。
聽得聲音，太子妃立即擡起頭來。
“你回來啦？”太子妃說，臉上帶着溫柔的微笑。
太子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說：“嗯，你怎麼不回房裡歇着？”
“我想等等你。”太子妃說，目光緊盯着他的臉看。
當看向他的脣部時她的目光定住了，然後，她的表情微微有變。
.............
親們，第一更來了，第二更大約在18:00。(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