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院子,乃是一個巨大的演武場。
廣場中心,矗立着一塊巨大的石碑,蒼涼古樸,還有絲絲裂紋。石碑高達百丈,卻是沒有一個字,上面只有濺落的血跡。
走過石碑,君輕寒眉頭微皺,整個廣場空無一人,但是他卻明晰的感受空中所隱藏的殺意,腳底的石板有時還不着痕跡的移動。
廣場背後,乃是一塊巨大的殿宇!
滄桑雄奇,高達百丈不止,位於千步階梯之上,猶如一頭匍匐千年的兇獸。
“你怎麼起來了,給我滾回去睡覺!”
千步階梯之下,罪千秋躺在階梯旁邊的石獅子上,昏昏欲睡,帶着酒意的說道,“真是反了,我罪千秋的徒弟都沒有醒,你怎麼可以醒?”
君輕寒卻是不理會罪千秋,徑直的向着階梯而去。
一步!
兩步!
…………
十步!
百步!
…………
君輕寒越走越遠,身形卻是愈發的單薄。體內的道氣尚未恢復,加上之前失血過度,氣血不濟,身體在一瞬間弱了下來。
千步階梯之上,君輕寒牙關緊咬,步履堅定,一步一步向着大殿攀登而去。
足足用了半刻鐘的時間,當君輕寒踏上最後一步階梯之時,身形一晃,險些栽倒。
黑袍男子搖了搖頭,盯着蒼黃的殿宇!
——飄雪樓!
匾額之上,飛舞的大字,猶如蒼龍翱翔,鳳鳴九天,筆力婉轉之間,遒勁大氣,飄渺如仙,好似北風颳過,霜天萬里紛舞白雪,洋洋灑灑,落蕊繽紛。
不過,飛騰的大字,卻是血紅的顏色。
渲染得空氣瞬間凝重,四處充滿了血腥與斑駁的殺機,雪飄人間悲歌泣,死戰玄黃三千里!飄雪樓,飄的是滾滾熱血。
血腥字跡之下,掩蓋的是無窮的恨意!
手臂顫動,君輕寒緩緩推開冰冷的鐵門……
“吱呀”一聲,大殿中的光線極爲昏暗,君輕寒正大雙眼,也只能看見大殿之上兩把血紅色的寶座,流通猩紅的血跡,甚是刺眼。
寶座旁邊,一道暗色身影蕭索而立,背對着君輕寒。
“噗”的一聲,四周火炬點燃,將整個大殿照的是燈火通明,霎時之間,黝黑的金屬光芒繚繞反射。
背對着君輕寒的身影,袖袍揮動,不着痕跡的劃過臉頰,繼而轉過身看着前方三丈的黑袍青年,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寒兒,有什麼事嗎?”
大殿下面,君輕寒神情怔然,看着蕭婉君臉頰淚痕反射的光,拳頭緊捏,指甲再度刺入掌心。
“鏗!”
忽然之間,君輕寒雙膝叩地,重重的跪了下去,俯下身子,聲音顫抖:“娘!”
略顯嘶啞的聲音不斷在大殿中迴盪,傳入殿上女子的耳中,蕭婉君忽然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下方的君輕寒,眼角清淚劃過。
良久……蕭婉君身軀顫動,熱淚盈眶,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唉!”
老夫本下大殿,一把將君輕寒抱在了懷中,淚水不斷滑落,聲音哽咽,“寒兒,我的寒兒,我的兒子……以後,娘再也不讓你離開了,再也不讓你受傷了,我的兒啊,孃親對不起你……”
君輕寒擡頭,消融了一臉的鐵青冰冷,伸出雙手抹乾蕭婉君臉頰的淚痕,笑着說道:“我是你的兒子,哪有母親忍心孩兒受難的,寒兒明白,真的明白”。
看着滿臉笑容,猶如孩童的君輕寒,緊緊的將他抱住,哭着笑了。
“寒兒,快……快起來,地上涼,回去躺着”,蕭婉君忽然起身,將君輕寒扶起,顯得有些焦急的說道。
君輕寒卻是搖了搖頭,手指大殿上的血紅寶座,盯着蕭婉君道,“娘,孩兒回來了,以後不要做飄雪樓主了是,伐天塔我去破,天族寒兒去滅!”
“好……好好,不做了,娘不做了,你舅舅和楓叔回來了,娘自然不會做飄雪樓主了。以後,我每天都陪着寒兒”。
說着,兩人走出了飄雪樓。
“臭小子,叫舅舅!”
剛走下千步階梯,便發現蕭君戮一襲血紅袍子,如同鐵塔般的站在兩人前方,一臉狂霸的說道,眼神兇猛的朝着君輕寒而去。
君輕寒一愣,看着蕭君戮道:“憑什麼?”
“就憑老子救過你的命,憑我是你孃的哥哥,怎麼還反了不成?”蕭君戮血紅的袍子一揮,頤指氣使的說道,看着君輕寒露出了一絲狡黠。
“你不敢殺豬!”君輕寒淡漠的說道。
蕭君戮嘴角一顫,“你還是得叫,須知老子殺人不殺豬”。
“你怕老婆!”
蕭君戮拳頭微捏,“我那就愛,小子懂什麼叫愛不,快叫!”
“你被白袍古供奉追着打!”
蕭君戮怒火中燒,氣的臉色通紅,“你給我等着,臭小子看我怎麼收拾你”,話音未落,蕭君戮一溜煙的飛走了,面色已經綠了。
“他不敢殺豬,他怕老婆,他被人追着打!這他孃的還是殺神麼?”
蕭君戮離去,君輕寒淡漠的笑了笑,“娘,我們走!”
“哪有你這麼氣你舅舅的,前面的就罷了,後面說他被人追着跑,可要知道,你舅舅出道以來從未敗過,戮龍崖上,要真是到了生死關頭,死的必然是白袍古供奉!”
“那還讓我流那麼多血”,君輕寒當即有些不滿,“娘,你兒子如今可有二十條修旗經脈,他這樣空着手來,我有些不好意思啊!”
“二十條”,蕭婉君看着君輕寒那驚呼出生,繼而滿臉喜意,敲了敲君輕寒腦袋,“小滑頭……不過這二十多年來,蒐集了不少功法,以你現在的境界,應該夠了”。
“娘,難道飄雪樓有二十部白旗功法?”
君輕寒看着蕭婉君,揶揄的說道。
蕭婉君先是一愣,似乎沒有明白君輕寒的意思,不過片刻,驚駭的看着君輕寒,失聲道:“二十條可承受白旗功法的經脈?!”
不等君輕寒點頭,蕭婉君豁然轉身看着蕭君戮離去的方向,聲音中帶着斥責:
“蕭君戮,給我回來!”
………………
“再不回來,我去找溪盈!”見蕭君戮良久不會來,蕭婉君惡狠狠的說道。
“咻”的一聲,不過半個呼吸,虛空中劃過一道血紅的身影,瞬間落在君輕寒的身前。蕭君戮冷臉看着君輕寒,“怎麼?小子想通了?”
蕭婉君冷哼的看了一眼蕭君戮,淡漠的說道:“拿來!”
“什麼拿來?”蕭君戮摸了摸頭疑惑的說道。
“你修煉的功法給我”,蕭婉君看着自己的血袍大哥,略顯蠻橫的說道,“寒兒是我兒子,隱族少主,你就不該給見面禮嗎?”
蕭君戮怒氣勃然,“臭小子,給什麼給……”話還沒有說完,血袍男子只聽見蕭婉君冷哼一聲。
“給,一定得給”,蕭君戮當即慷慨的說道,一臉豪放,寬大的手掌抹過戒指,拿出了最角落的一卷功法,扔給了君輕寒,意氣風發的說道:
“這可是黑旗功法,小子好好修煉,老子很看好你!”眼神卻是陰鷙的很,“臭小子,敢陰我,老子要你好看!”
蕭婉君面色都變了,“我去找溪盈,沒想到堂堂殺神,還這麼小氣”,說完袖袍一揮,便要離開。
蕭君戮嘴角一顫,快如閃電般的從戒指中掏出一卷功法,“這可是白旗功法,看你小子要多少年才奔的上哪個境界!”
“蕭君戮!!”
蕭婉君大聲道,聲音極爲刺耳,“就你那幾卷破功法,藏什麼藏,都給我寒兒”,說着,不等血袍男子回話,蕭婉君直接一把摘下了蕭君戮的戒指,扔給了君輕寒,還絮絮叨叨的說道:“幾卷白旗功法就了不起了,我寒兒可有二十條白旗經脈!”
“二十條?!”
蕭君戮神情微震,繼而面色鐵青嚴肅,道:
“若真是這樣,倒有一卷功法很適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