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魂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自己起身,對於他的話,她並不在意是什麼意思,她現在只想離開,遠遠的離開。
“白年明的事,我很抱歉,如不是我疑心較重,也許...”宋景然一臉凝重的垂着眼眸,撇開主屬關係,他應該向她道歉,畢竟,他的疑慮是事情發出的關鍵。
“生死由命,我相信他還在看着我們。”暗魄一臉悵然的表情,這是她第一次見宋景然柔婉的一面,至少讓她感到一絲欣慰。
“我可以讓你退出暗坊,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留在宋府。”宋景然認真的表情,她的留下,他有自己的私心,也有對白年明以及暗魄的彌補。
暗魄一臉不明的看向他,眼下自己的意向很明瞭,他又爲何要主動留下自己,難道就是爲了愧疚?
“眼下你懷了孩子,也該給孩子一個安定的家,而且....我還需要你的幫助。”宋景然稍稍停頓了一下,不知自己的自私,會不會遭到她的反感。
“你是想讓我幫你打理宋府。”暗魄似是在問話,其實內心早有了答案,他要自己留在宋府,無非也只是府上的事,然而府上又能有何事需要他操心,想來,也只有女人了。
宋景然點了點頭,“子夏與小惠...”
“不用說了,我明白。”暗魄直接打斷他的話,相隨那麼多年,連這點還不知道的話,也枉費她這麼多年注意他的心思了。
宋景然瞟了她一眼,他承認,他一手培養出來的都是精銳,他之所以想留下暗魄,除了想彌補他們,還有就是,要她在府上觀察餘子夏與小惠的動向,這樣一來,也可以分散她們的注意力,而以暗魄的靈智,絕對能壓制她們一些。
“只要你願意,我會用十里紅妝迎娶你,不過...”宋景然有些爲難的說道“可能要委屈孩子,暫時姓宋。”
“我既然選擇留下,孩子自然該隨你姓,但我沒有說要嫁給你,因爲我只會是他的妻子。”暗魄一臉黯然的說道“若你不介意,直接封我個名份,我改日搬進來便好。”
她之所以選擇留下,也是考慮到孩子,她一個女人,將來帶着一個孩子,難免遭人閒言碎語,況且,眼下事態不穩,索性先找個安身之處,而宋景然這裡也算是再合適不過了。
宋景然點了點頭,對於她的想法,也是他最初所料想的事。
“還有一件事...”暗魄遲疑了一下,又道“夏姑娘曾經小產,是我在她藥裡下了砒霜。”
暗魄一臉淡然的樣子,眼下,沒有什麼值得她隱瞞的,而她曾做的那些荒唐之舉,現在想來,自己真實愚不可及。
而她從暗魂那得知,霜木子便是林軒兒之後,她一直有心想把此事告訴他,也可了去他對林軒兒之間的誤會。
宋景然驚疑的看着她,回想起那時,餘子夏小產明明是滑胎藥所致,“你確定是下了砒霜?”
“當時小惠與霜姑娘的丫頭在熬藥,是我趁她們不備,把砒霜放進了餘子夏的湯藥裡,至於爲什麼變成了滑胎藥,暗魂應該更清楚,不過,也正是那碗滑胎藥救了她的命。”暗魄不想捅破那層秘密的封印,也許該留給他自己去查知。
宋景然頭腦一時凌亂,想到那日,林軒兒與暗魂怎會及時趕到餘子夏的院內,就算她們發現了藥物弄錯了,可林軒兒怎麼會用滑胎藥,心裡莫名的不祥預感,一切都太過複雜,誰能幫他解開這些迷局。
暗魄本想把月圓夜的事也告訴他,但看他一副被秘密纏繞而痛苦的樣子,又擔心他一時難以消耗,索性給他點時間,他會想清楚的。
林墨自從回到涼城後,他一直在打探御府關於小穎的女子,最後他確定,御府只有一名喚小穎的丫鬟,也就是被他所救的這個小穎。
夜幕降臨,一片如漆,花草樹木被黑夜的籠罩,進入甜蜜的夢鄉,彎彎的月牙兒,懸掛在空中,像似在訴說着心事,點點星空,不停的眨巴着眼睛,一切都是那麼寧靜,安詳。
林墨趁機將小穎找了出來,兩人閒逛在院內,看月亮,數星星,兩人似乎都沒有這樣的閒情,小穎擔心着要照應孩子,林墨在醞釀着怎麼向她開口。
小穎對林墨的舉動有些莫名其妙,但林墨也不至於莫名其妙的找自己逛園吧,於是在眼前的亭閣坐了下來,等待林墨接下來的舉動。
林墨從眼底瞟了她一眼,也隨在她身旁坐下,看着滿天星空,都像在訴說心聲,於是,他一悠悠開口說道“據說,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你相信這個說法嗎?”
“我只相信,天上的每一顆星,都會看着地上的每一個人,但地上的每一個人,卻不一定能看全每一顆星。”小穎一副悠然的,仰望着繁星點點的夜空,天大地廣,人不可能看全整個夜空,但由於身處的角度不同,星星就能看全每一個人。
“看多了會累,有時候,看清頭頂的幾顆就夠了。”林墨將夜空中的視線收回,他雖然不瞭解她的過去,但他能感覺到,她是個不錯的女孩,不算是不負暗衛的一念之思。
“是呀,就像天上的星星,即便能看清所有,卻也只能遠遠的注視着,一旦靠進,就意味着失去所有。”小穎有些傷感,其實,人的一生,能遇見幾個相親相愛的人便夠了,再多,也都是人生的過客,反而會擾亂原本的心境。
林墨怔怔的看着夜空,醞釀了許久,終於開口問道“你有喜歡過的人嗎?”
小穎微微一愣,她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腦海裡浮現的是那精壯俊朗的身影,嘴角微微翹起,只待瞬間,那一抹笑意又消失在臉上,只是一面之緣,彼此甚至沒來得及認識,暗歎,搖了搖頭。
林墨從眼角的餘光,觀察着她的表情變化,也許不是沒有喜歡過,而是還沒來得及喜歡,他隨手從懷裡拿出,暗衛曾留下的錦帕,遞向她的那瞬間,輕薄的錦帕,竟是那麼沉重。
小穎看了眼身前的錦帕,又看向林墨,最後還是把視線留在錦帕上,由於夜黑,並不怎麼看清,但好像有些熟悉,她隨手接過來一看,又是吃驚,又是不明,頭腦一片混亂,最後,又將所有的疑惑都轉向林墨。
林墨瞟了眼她不明而又期待的眼神,膽怯的躲開了她的視線,“這是他離開時,叮囑我還給你的。”
小穎怔怔的看着他,許久,又將視線放回手裡的錦帕上,錦帕上還殘留絲絲血跡,她明白,林墨口中的‘離開’代表着什麼,她突然感覺呼吸變得沉重,心中泛着濃濃的異樣,是痛嗎?爲什麼會痛,她已分不清是痛,還是悲。
林墨見她欲哭無淚的樣子,心裡也是萬分不是滋味,想哭,卻不知爲誰而哭,心痛,卻又不知爲何而痛,他語重心長的說道“他是爲了救我,你可以恨我,甚至可以殺了我,我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小穎依舊是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錦帕,語氣低落的說道“我不會恨你,更不會殺了你,因爲你就是他的命。”
“只要你願意,我就是他的影子,永遠都圍繞在你身邊。”林墨一臉認真的看着她,心中微微刺痛,若不是自己,他們也許會有一段很美好的未來,暗衛沒有完成的,就讓自己來替他完成吧。
小穎淒涼一笑,“借個肩膀靠一下。”她說着,便靠在他肩膀上,緊緊握着殘留他血液的錦帕,就讓他暫代他的影子,就讓她貪戀一下,靠在他付出生命就來的肩膀上,回味那相遇的瞬間。
林墨就任由她這麼靠着,感覺到衣襟的溼潤,心疼的伸手攬着她,希望能撫慰她一時的傷痛,希望能讓她回味到暗衛,屬於暗衛的氣息。
翠兒得知林墨今晚在府上,於是在將孩子哄睡後,急匆匆的想找他談談,壓抑在心中的話語;本是想去他院裡找他,不想在院內看見他熟悉的身影,只是,他身邊還多了一抹俏影,看着相依相偎的兩個人,她傻傻的站了很久,頭腦卻是一片空白,是無緣,還是錯愛...
林軒兒與暗魂在看完孩子後,都各自回園內,路經院內時,見翠兒一個人站在出神,於是也走過來一看,順着她的眼神看去,才明白了一切。
翠兒察覺到來人,看了眼她們,嘴角抿了抿,一絲牽強的笑意,讓人看着,比哭還要難受。
林軒兒陪翠兒離開,暗魂並沒有跟着,看了眼亭閣裡的身影,又若有所思的看向離去的身影,一直以來,她都對林墨的身份有所懷疑,看來,是時候該查一查了。
林軒兒將翠兒送回屋,兩人都怔怔的坐着,林軒兒不明白林墨今晚之舉,但他明明有意於翠兒,那麼與小穎又是什麼關聯?
她看着翠兒一副失落的樣子,心有不忍,又帶着自責,若不是自己一鼓作氣的鼓勵她去面對,給她信心與希望,她也許不會如此失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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