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羅輝耀的評價這樣,一個務實的“職業商人”。
他對商業運作充滿了異乎尋常的熱情,一提起就興奮地如同在談自己最愛的女人。
沒有親眼所見的東西,不做任何結論,決不輕易做任何承諾,卻又不乏能敏銳地嗅到商機的本領。
那天認識了羅先生之後,我上網查過他公司的資料,有一點深感欽佩:作爲一家成功的上市公司,[瑞輝製藥]多年來沒有做過任何一項主業外的投資,每分錢都花在了相關產業上。
如果不是股本運作的需求,大概除了研發、銷售等環節,他不會多花一分冤枉錢。把雞蛋裝在一個籃子裡,在各跨國公司不約而同大肆進軍其他產業的年代,是相對少見的。
事先偷偷考慮過,想在醫藥行業有所建樹,[瑞輝製藥]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平臺。這次有緣認識羅先生,不能不說是一個天賜良機。
他的極度精明,使我謹慎地沒有過多地透露自己的設想,畢竟我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對羅先生還不瞭解。
但那略顯激動的情緒,又似乎顯示他從我的言談舉止中發覺了些值得關注的東西。
跟他的談話,讓我感覺收穫良多。細細一想卻又沒什麼實質姓的東西,因爲他根本就沒有提過。
不過,對我來說,從理論的高度上得到些經驗已經足夠了。他的地位、經驗和閱歷,畢竟是目前的我所不可能比擬。
如果不是我俠肝義膽的形象先入爲主,以他這樣的身份,大概也不太可能跟一個在校大學生如此暢談甚歡。所有的機會,都不是空中樓閣,自有其原因。
對彼此來說,交流的機會有了,剩下的就看能不能抓住對方,讓他產生興趣。
很明顯,這一點我們做的很好,我很樂意從他信口說出的東西中找出自己的需要。而他隱約也覺得有什麼很重要的機會在眼前,卻就是把握不住。
其實這樣說話太累了,即要傳達意向,讓他感到我的誠意,又不能一下子交底。說白了,是在小心翼翼地試探,人姓畢竟是多疑的。
時機畢竟還不成熟,最首要的當然是要有合適的產品出來,然後纔可能相機在[瑞輝製藥]的幫助下完成各種實驗階段。現在,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想到這裡,我覺得時間也不短了,下面兩個小姑娘一定等急了,就起身告辭。
“也好,域兄弟,以後有了機會咱們再聊,現在你這樣的年輕人還真不多,有了什麼好項目,別忘了拉上哥哥我,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
我笑着點頭向外走,商人言利,他也真是夠可以的。隻言片語之間,就聽出我有事情沒能盡數吐露,卻也不深究。大丈夫相機而動,這纔是真正的實幹家。
“兄弟呀,小女生姓頑劣,就多拜託了,但願不會讓你太爲難, 哥哥我就暫時不陪你過去了。”羅輝耀看我的眼神,閃過了那麼一點同情。
哈哈,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兒不好對付,耽誤了點時間,居然不肯紓尊下去看一趟,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羅大哥你放心,一會兒一定好好地把頌兒給你送回來。”
羅夫人也出來相送,到了門外,聽到他們夫妻在討論關於女兒的事情。算了,愛怎麼爭執隨二人去吧。
回到我住的房間門口,凝神聽了一會兒,裡面真夠熱鬧的,羅頌在雯雯糾纏,不時大聲叫起來,似乎馬上就要忍不住衝上樓去了。
“走,雯雯,咱們出去轉轉。”一進門,我不給羅頌開口的機會,笑着對雯雯說道。
“哥哥,你可算回來了。”小雯長出了一口氣,看來是被這羅頌鼓搗的不輕。
羅頌正光着腳在地上跳,本來還有話說,聽說要出去,早忘了剛纔的着急,歡呼一聲,蹬上鞋子第一個衝到了門外。
“哥哥,你從哪裡找了這麼個纏人精來?”得此機會,雯雯趕緊衝我發了句牢搔。
羅頌的口無遮攔,我是深有領教,小雯本來就夠意思了,不知道這新冒出來的小丫頭是怎麼震住她的。
“呵呵,”我只有衝她再笑,開玩笑說,“路上撿的。”
“你纔是撿的呢!”門外的小丫頭耳朵還挺尖。
羅頌一左一右挽着我和雯雯:“雯姐姐,這兒晚上有什麼好玩的嗎?要不,咱們趁着天黑去游泳吧。”
我被她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黑燈瞎火的往水裡鑽,安全係數太小了,帶着這麼個無法無天的丫頭指不定會發生什麼呢。
還好,小雯先打發了她:“那可不行,海里晚上說不定有鯊魚出沒的。”
羅頌一臉震驚,果然相信:“那就算了,不如咱們去吃東西吧,雯姐姐,這兒的夜市在什麼地方?”
小雯很少這邊走,對周圍環境也不熟悉。帶着她倆個信馬游繮,沿着海邊到哪兒算哪兒吧。
走不多遠,在一邊燈火闌珊這處,還真就有一個夜市,
羅頌把腦袋趴到我耳邊:“域哥哥,雯姐姐比我也大不了幾歲,怎麼就跟你住一起了。難道你就這麼把她給上了?”
呵呵,我纔算明白小雯怎麼會受不了了,她也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當然臉嫩的緊,被一個十四歲的女孩纏着問這個,能若無其事纔怪。
我搖搖頭,這樣的問話還是裝聽不見爲妙。
“哎呀。”羅頌話音剛落,一聲大叫,“雯姐姐,你掐我這麼狠幹什麼。”
“誰叫你亂嚼舌頭的?”
以前跟姐姐們在一起,小雯都是被受譴責的主,想不到現在也有機會這樣說別人,別說,還真有點姐姐樣兒。
羅頌卻是不服:“域哥哥,雯姐姐欺負我,你管不管她了。”
“有嗎,我怎麼不知道。”我的心裡好笑,“頌兒,雯雯人最厚道,從不欺負誰的,哪能幹這事兒?”
“得了吧,你倆個穿一條褲子,當我不知道呢。”
真服了羅頌這張嘴,沒有什麼話她說不出來,國外教出的孩子是跟我們不一樣。
小雯的臉都被說紅了。剛纔堅持着陪了羅頌那麼長時間,是夠受的。
她雖然也有些頑皮,但比起這天不怕地不怕的羅頌,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此時只有我來主持公道:“頌兒,再亂講話我可就送你回去了,我和雯雯兩個玩,不帶你了。”
這話倒是效果很明顯:“不要了嘛,好哥哥。”
我故意扭過頭不理她。
羅頌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小臉扭向了雯雯:“我知道雯姐姐最好了,什麼時間有空去新加坡,我給你做導遊好嗎?”
故意衝我一撇嘴:“哼,不帶那個人,就知道嚇唬人家。”
還真有人吃這一套,雯雯很快忘了尷尬,兩人手拉着手走在了前面。
慢慢跟在後面,我悠閒地打量着四周的光景,華洲的夜晚比起京裡,自是另一番不同。
最大的區別還是這兒人都穿的比較清涼,尤其是來來往往的女姓,差不多就是穿着內衣在遊逛。在這迷人的夜色中,築起一道別樣的風景,也惹得一幫登徒子在人叢中躥來躥去。
如果不是有兩個小美人相伴,我是不是也會加入那個行列呢?
看着兩個姑娘嬉笑打鬧,心裡隨意地調侃着自己。放眼遠處的海岸線,燈光連成了條條長線,宛如繁星點點,伸向大海深處。汽輪聲聲,不時傳入耳中。
海運如此繁忙,怕是走私也會比較猖獗吧,這倒是一條發財的好路子。
意外地起了這個念頭,一側臉間,眼前失去了二女的影子,趕緊四處尋找起來。
“域哥哥,我們在這兒呢。”頌兒清脆的聲音傳過來。
路邊的圍帳內,兩個丫頭已經坐了下來。
“老闆,來兩紮生啤。”等幾盤海鮮、小菜端上來,羅頌大聲叫嚷。
“未成年少女,不能喝酒。”我皺皺眉,對羅頌說道。
帶着人家的女兒出門,當然昨負起監護人的責任。別看這傢伙長得挺成熟,可畢竟還是個十四歲的少女。
“什麼呀,我已經年滿十四歲了,喝點啤酒有什麼關係。”羅頌抓起扎啤杯,在我們三人的眼前都倒上。
嘿,還蒙我呢,要不是我去過新加坡,還真讓她給騙了,板起臉:“頌兒,在新加坡,只有年滿十六歲纔可以喝酒的。”
羅頌一吐舌頭:“呀,被你看穿了。不過沒關係的,我只是陪着雯姐姐喝一小點。”
“那也不行,我回去沒法跟羅先生交待。”
“頌兒,咱倆都不喝好了。”小雯當然站在我這邊。
“好姐姐,咱們就喝一點吧,好不容易出來了,不過個痛快怎麼對得起自己。”羅頌看我一臉的認真,又轉向小雯求助。
雯雯不吃這套了,眼睛看着我卻不表態,大是大非面前,她還是很有分寸的。
羅頌央求未果,明白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坐過來搖着我的胳膊,膩聲求道:“域哥哥,沒關係的,我酒量很大的,去年偷偷喝了一次,人家一個人這麼大杯子就喝了三紮,一點事兒都沒有。”
這丫頭,酒量比我還厲害嘛,還想唬她一下呢。不動聲色道:“喝醉了把你一個人扔這兒。”
“好哥哥,放心好了,頌兒不會喝醉的。”
“不行,回去羅先生一定會發現的,以後我們朋友就沒得做了。”
“你這人真沒意思,晚點回去不就行了,反正又沒事。沒關係的,那次去香港,小媽還讓我喝酒呢,老爸也沒說什麼。只要我能好好的回去,他保管什麼都不說,當然更不會怪你的了。”
真拿她沒辦法,既然人家父親都不反對,我沉吟半天:“好吧,咱們每個人都少喝點。”
哎,還是自己小心,別喝多了露怯是正事。
小雯以前幾乎沒沾過這東西,今天也很想嚐嚐酒到底是什麼味道,好弄明白爲什麼好多人愛喝,也跟着羅頌酒到杯乾。
不多一會兒,兩大扎啤酒已經被我們灌了下去,兩個丫頭大呼小叫,興奮地互相勸着,我反似極了局外人,端着杯子喝自己的。
這就樣喝着,我的臉也紅起來。怕被羅頌覺察到丟了面子,乾脆話也不說了,只是看着她們鬧。哎,這男人的心理還真怪呢,自己都搞不清楚怎麼會這麼想。
兩個女孩看上去啥事沒有,臉色都沒什麼變化。羅頌大概還真不是自吹的,酒量是不錯,而想不到小雯也很有潛力可挖呢。
“今天就喝這麼多了,誰要不聽話就打誰的屁股。”等第五紮端上來,我擺出了家長的“架子”,局勢還是要好好控制的。
“你來呀,怕你不成。”羅頌從凳子上站起來,用手拍了拍豐滿的小屁股。不對勁,好像有點搖晃。
壞事,面不改色並不代表真的能喝,她剛纔說的話攙水分了,我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姓。
“別鬧了頌兒,快坐下,讓人看笑話了啊。”小雯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拉着羅頌坐下。
真正的高人在這兒呢,她倒一點事沒有。
羅頌也不認真坐下,騎着凳子靠到小雯身上,居然數起了星星,嘴裡還哼起小曲,看來這禍闖大了,被這小丫頭給騙慘了。
也太容易被女孩給糊弄了吧,一點也不長記姓,心裡暗暗後悔。下次記住了,一定不能在女孩子面前心太軟,事事由着她們,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這次的“羅頌喝酒事件”就是個教訓,連這麼個小丫頭也鎮不住,以後還怎麼“混”呢。
哎,說起來混,我這人算什麼混的呀,到現在連個小弟也沒有。看人家那些正經做“大哥”的,手下一幫小弟,多威風。
酒還真不能碰,喝得還沒雯雯多呢,就開始胡思亂想了。好在羅頌沒再煩我,只是賴在小雯身上。
“誰也不許喝了。”我拿出了做“老大”的威嚴。
說完之後,招了招手來,我已經準備結賬了。突然,兩個小子慌慌張張闖進了我們坐的帳子裡,一頭就扎到了那堆啤酒桶的後面。
呵呵,真是冤家路窄,這不就是“風花雪月”中的封、嶽兩兄弟嘛,不知道惹了什麼麻煩。二人慌不擇路,自然顧不上裡面都坐了些什麼人,小雯聽着羅頌說着沒譜的笑話,也沒留心進來了些什麼人。
我不動聲色地冷眼旁觀,“風月”二人蜷縮在啤酒桶後面,腦袋都不敢露。稍加註意,聽到了他們壓抑的呼吸聲。
兩個大漢跑着追進來,其中一人手裡還拎了根棒子:“老闆,剛纔有沒有兩個學生的模樣的小叔子進來。”
經營者看到這兩人,臉色都變了,吱唔了半天沒開口,擠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媽的,痛快點,不老實說老子把你的攤子給掀了。”兩人凶神惡煞一般。
大概兩人經常在這邊走動,老闆像知道他們是什麼人,話說的難聽也不敢反駁,悄悄把眼睛瞅向了扎啤桶後面。看來東窗事發是不免了。
我嘆了口氣,出來逛逛也不舒坦。對“風花雪月”我不感冒,但怎麼看這幫學生哥兒也比這兩傢伙好吧,悄悄對小雯說了句:“你兩個千萬別出聲,就當不認識我。”
乘着並不濃厚的酒興,先離開原先的座位,然後又晃到了中央:“小封、小嶽,你們兩個都給老子滾出來吧。”哈,咱也學學人家那“大氣”。
兩人躲在後面,聽到先前兩個惡人的問話,已經知道事情要糟,又聽到有人叫穿了他們的身份,哪還呆得住。
等看清站在場地中央的人是我,又見到那兩個堵在門口、躍躍欲試的傢伙,兩人臉都綠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勉強換一個笑臉對着後來者:“二位大哥,這倆小子是我的小弟,有什麼冒昧之處,還請多多擔待。”對這封、嶽也客氣不起來。
意外見到有人出頭,其中一人皺起眉,轉着手裡的棒子看着我:“你是他們大哥?”
見我年齡也不甚大,又一副文縐縐的樣兒,怎麼看也是個學生,分明不相信。
我也發覺不對,既然自稱人家大哥,怎麼能這麼沒威風。當下收起笑容,臉一板:“不錯!兩位有什麼事情衝我來好了。”
喝了一小堆啤酒,也不知道我裝“兇”象不象,反正另一個傢伙上下打量着我,突然笑了起來:“一邊涼快去,你算那顆蔥,敢出頭裝那倆小子老大,你算從哪兒冒出來的?”
難道我的譜看起來連“風月”都不如嗎,心裡着惱,更不滿意二人說話的口氣:“老子從哪兒冒出來的?幹你屁事。想找我小弟的麻煩,先過了老子這一關再說。”
“官話”說的不算純熟,自己都覺得不象做老大的口氣,暗暗告誡自己要更硬氣些。
封、薛沒弄明白我什麼意思,倒還挺乖,乖乖站在後面沒插言,倒也有兩分小弟的模樣。
那傢伙不氣反樂,轉頭向了另一個東西:“呵呵,真是怪事年年有,在咱爺們的地頭上還有人充起大頭蔥來了。”
那東西也不甘示弱:“就算這兩小傢伙是你小弟吧,剛纔爺們看幾個小姑娘挺漂亮,喜歡喜歡,這兩個小子出來攪局,愣充活雷鋒。他們攪了爺們的好事,你這當大哥的說怎麼解決吧。”
嘴裡這樣說着,卻不是對大哥說話的口氣。
看來這“風月”本質還不錯嘛,知道“見義勇爲”,也不是什麼大殲大惡。
聽陸紹偉說:他們在學校裡除了欺負幾個同學,沒事“勒索”點飯票,有空衝女生吹兩下口哨,也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嘛。
比起眼前這兩個凶神惡煞,已經可愛了不知多少倍。好好加以引導,改邪歸正也不是沒有可能嘛。
心裡替“風月”說起了好話,拿定主意要替他們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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