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連一曰復一曰,世事何時是了時。
試向東林問禪伯,遣將心地學琉璃。
收購[蔚然]的事情已然成了定局。
消息一傳出,國內外各家媒體都開始大肆報導,一時之間炒得沸沸揚揚。
國內的話題不外是圍繞着[逸消藥業]長了民族誌氣,痛快地擊退了無恥的美洲人。
當然還有一個更具炒作意義的話題,媒體也挖空心思想發掘出來——[逸消]的幕後人是誰?
吳叔叔不可避免地被推上了前臺,這也使得他無法不下決心辭去研究所的工作。
但因爲收購[蔚然]太引人耳目,很得民心,在國內呼聲甚高。研究所從各方面考慮,還是對他百般挽留。
經過一番商榷之後,最後他的關係得以留在研究所,做了個掛名的專家。
我悄悄地躲了起來,也許做得低調些,才更有力於[逸消]的健康發展。
吳叔叔若有若無的推崇,使很多關注的目光投到一個神秘少年的身上,只是卻均無所獲。
知道真相的,都與我關係非常密切,在交待之後,當然不會走露消息。
[蔚然]拿了錢之後灰溜溜地走開,當然也希望此事知道的人越少,不可能大肆宣揚。
通過各種蛛絲馬跡,自有嗅覺靈敏的人士能感覺到[瑞輝製藥]這個巨人的存在。
但均苦於沒有證據,一切只在猜測中,所以這類報導多見於非主流媒體。
潮起自伴着潮落,人們的興趣減退,一切也就漸漸平息。
“逸誠,你小子可把我害苦了,讓我老人家出來做擋箭牌,自己卻落得逍遙自在。”在保稅區的籌委會吳叔叔卻衝我發起牢搔,這個委員會就設在了[蔚然]的舊廠房內。
“吳叔,您哪裡稱得上什麼老人家,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以後[逸消]的發展還得多靠您呢。”知道他這陣子被搞得焦頭爛額,我當然好言相慰。
一個拿着政斧津貼的專家,突然出來做實業,又被廣泛關注,角色轉換的苦惱自然只有自己知道。
這對他來說,也不能不說是人生的一個重大轉折點。
吳叔叔不止一次說過,自己厭煩了以前平淡的生活。
“唉,不說了。終年打雁反被小雁啄了眼睛,是你逼我走到了這步,也沒辦法了。”
我看到了他眼裡的笑意:“吳叔,以後咱們可就是一條線的螞蚱了。”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廠子也拿下來了,前途一片光明。不過我心裡有數,多年懶散慣了,做做技術工作還行,管理上卻不是那塊料。你年輕人腦子活,得自己來管才行啊。”
“我也沒這時間呀,學還沒上完哪!”我一直都不願做這具體的管理工作,想與他扯皮。
還是甩手掌櫃做起來比較爽些,而且換一個角度考慮問題,往往纔會更利於發展。
我知道他不願意做這些管理上的事情。
果然,他堅持不允:“自己不想幹,就趕緊找管理人員啊,這樣掛着也不是辦法。”
“吳叔,您先盯一陣子嘛。現在剛接手,還有些基礎的工作要幹,距離投產還得有一段時間呢。”
接手之後,要先消化一陣才行,清理一下現有的廠房、設備,添置新設備更是必須。
還得抓緊招募員工,這都是現階段可以做的。
常式餘大哥留了下來。
有他做先例,帶動了幾個原先的管理人員。還有大部分的熟練工人是從附近招的,也願意繼續留在這兒工作,這樣就能省卻不少功夫。
在這個基礎建設階段,吳叔叔儘可以多多地利用他的影響力,常式餘也能從中幫忙。
人手不足,也可以通過專門的獵頭公司。
不過這企業的領軍人物,就得自己想法子了。
好在現階段還不會馬上投產,留給了我充足的時間,從容地物色管理人員。
我心裡很清楚,一個好的管理人才,是不可遇不可求的。
雖然現在很多事情不用親歷親爲,但我還是每曰出現在這來之不易的廠區內。
雲希很乾脆,說不管就真的不管了。回到[希誠餐飲],埋頭做她喜歡的事情,拓展自己的事業。
從[蔚然]收購成功,她真的再也沒有踏進來一步。
廠房的改造,設備的添置和更新,都需要大筆的資金。
幸好有[瑞輝製藥]這顆大樹在後面撐腰,一切都不必擔心。羅先生做事也真老到,自作主張請了專門的審計公司,對公司的各項支出甚至精確到個位數。
也幸好有他這樣的幫助,整個建設過程中能真正的把錢花在刀刃上。
以前做事的時候,我經常就憑着感覺,根本想不了這麼周到,跟經營規範的大企業合作,真的從中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
當時談的條件,雖然投錢,但[瑞輝]並不在[逸消]參股,也不干涉業務經營。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只是一個交換條件,嚴格來說,花的錢應該是[逸消]的。
羅先生依然當自己公司的事情來做,從各方面來規範。看來跟做事嚴謹的人一起工作,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購置設置方面,[瑞輝]也提供了很大幫助。他們掌握着最先進製藥設備廠商的資料,能夠讓[逸消]少走許多彎路。
能有今天的成績,除了能力因素之外,我的運氣確實也好的驚人,總會有貴人幫忙,想累着自己也有些困難。
心煩只是自己造成的,看似無事可做,每一件事情卻都想仔細考慮。
**************************忙亂到跟雲希見面的時候都不多,雖是在同一座城市,這一段時間兩人約會的次數屈指可數。
電話裡聯繫,也都儘量避免提到工作中發生的事情,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已經夠艹心了。
好不容易到了一起,也就開開玩笑,談些開心的話題纔好。
再有一次是在夜半時分,兩人躲在街角的一個小吃攤,邊吃着餛飩,邊取笑對方,這也成了一種生活方式。
不過,在建廠過程中,確實感到沒有得力的人相助的苦惱。
吳叔叔可以託人順利地把生產執照弄到手,卻不要指望他會去看看檢測設備安裝在某個地方是否合適。
儘管廠家可能有比較成熟的解決框架,但總是結合實地,還得適合中醫藥生產的習慣。
爲了找到一個好的方案,我經常在凌晨爬起來上網查找相關資料,而苦悶之處在於我對建築這類東西又完全是個門外漢。
而且我要的不僅是[痕消],以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品種要生產,那纔是真正的搖錢樹。所以也不能僅僅考慮到眼前。
“晨晨,我快鬱悶死了,你什麼時候過來安慰我一下?”電話裡我會經常向她介紹一下工程進度,這次實在忍不住了。
“小誠,做自己喜歡的東西就要考慮到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一個大小夥子,忙點累點怕什麼。”她給我的以鼓勵爲主,但時不時也會刺激一下。
“晨晨,苦點累點倒沒什麼,關鍵是沒有人可以說說這些苦累,悶在心裡怪難受的。”
“嗨,這倒怪了,你不是最願意把事情悶在心裡的嗎?怎麼現在轉姓子啦?”
“哪有,我向來什麼都跟你說的。以前有些事情不想對你講,是因爲只會多一個人煩惱,但現在主要是遇到的問題太多,不找個人聊聊,說不定哪天會爆炸。”
電話那頭傳來輕輕的低笑聲:“別說的嚇人,那我就等着看你爆炸好了。兩人分擔一份煩憂苦悶,每人就只剩半個啦。你就什麼都跟我講好了,記着,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做你的忠實聽衆。”
“可是我還想見見你。”我真的渴望能看到她。
當面聽到晨晨柔聲的撫慰,心裡會少些浮躁,多些輕鬆。這樣只聽聲音,有種遠水不解近渴的感覺。
“整天那麼多女孩子陪着,哪有時間想見我呀?”祁晨的雖然還在笑,卻攙雜了一絲淡淡的酸意。
“纔沒有呢,現在整天跟吳叔叔在一起。”
“噢,我倒忘了,姑娘們都走了,昨晚小雯還在我這兒住的呢。”她似乎恍然大悟,“唉,雲希不是在南辰嗎?有她陪你還不行?”
“晨晨,別開玩笑了。你知道的,誰都無法代替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聽說雯雯可以跟她住一起,我都有些嫉妒。
“不聽。”雖然見不到她,我還是能想象出那有些臉紅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她才又說道:“真的還不行,再有一個多月我就要出去進修啦,得好好準備準備,多看點書,充實好自己,否則到時出去什麼都不懂,讓人笑話不說,還白白浪費一年時間,那可太不合算啦。”
唉,每個人都這麼忙。
“對了,我記起雯雯說過你還沒選好進修的地方,現在定下來了嗎?”
“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你有什麼建議?”
我沉思了半天:“能到南辰來嗎?”
“嗯,那邊呼吸科搞得也不錯,也在考慮範圍之內,給我一個你的理由。”
理由,還有什麼理由。[逸消]的成立,我註定會在南辰待的時間長些,學校那邊學分都修得差不多了。
如果晨晨來了南辰,那見面的機會不是就多了嗎?
我把以上原因做了鄭重陳述。
電話那邊半天沒說話,她會基於什麼樣的考慮?會不願意跟雲希在一起嗎?
我的心沉下來,看來她不會同意。
“好吧,我就去南辰好了,明天就告訴單位。”想不到,她居然痛快地答應了。
回答之乾脆,出乎了我的預料。
晨晨那麼熱愛自己的職業,爲選一個好的地方考慮了那麼久,居然會爲了我的一句話而決定下來。
“不過,我去了就是學習的,你可別指望我會幫你幹活。”
聽她同意,我已經滿心歡喜:“那又有什麼,有空的時候幫幫我也不是不可以嘛。”
“你想啊,我現在連爸爸那邊都不幫了,以後就要專心做一名好醫生。”
“沒問題,只要能經常見到晨晨,我已經很開心了。”
只要能在一起,纔不管她想幹什麼呢,肯不肯幫我,更無所謂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