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墨驚出一身冷汗,聽見柳雅在身後又道:“爬去,別回頭,別用力。 慢慢扭着身子匍匐着爬,別跪着爬。”
卿墨還猶在心悸,也根本分辨不出匍匐着爬和跪着爬會有什麼區別。但他下意識的照做了。
見卿墨像是一條大蟲,扭着身子笨拙的往挪,這才一點點的蹭出了那片冰裂縫的區域。
而其他人看着卿墨那笨拙的動作,看着他一點點遠離了危險的冰裂區,才一起鬆了口氣。
以剛纔的情況來看,如果卿墨身體任何一個部位稍稍用力,有可能會壓碎冰面,直墜而下。
也幸好柳雅提醒及時,才讓卿墨沒有置身危險之,也等於是和死神擦肩而過了。
但阿蒙達回過神來之後,眼睛瞪圓了要衝過來,口還不斷叫着一個名字,不用想也知道是用番語叫着:“墨玉。”
柳雅皺了皺眉,朝漠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過去安撫一下。
此時情況已經非常的緊急且複雜,阿蒙達千萬不要因爲不冷靜而做出什麼事來。
漠縱身一躍跳過了冰裂縫,一把按住阿蒙達的肩膀,示意他不可以再向前了。
阿蒙達掙扎了一下,也慢慢的安靜下來。他雖然還緊緊盯着那條冰裂縫,但是沒有再向前衝的意思了。
柳雅這才點點頭,安撫道:“大家暫時不要着急,我們看看情況再做決定。可能下面還有出路,墨玉不會有事的。”
趙木也試着把柳雅的話翻譯了一遍,然後衆人都平靜下來。
但是阿蒙達卻突然擡頭看着柳雅,然後“撲通”一聲朝她跪了下來。
繼而,在衆人驚訝的眼神,阿蒙達還接連磕了三個響頭。每一次額頭杵在冰面,都發出悶悶的聲音。
三聲之後,阿蒙達再擡起頭來,他之前被雪蟒撞出來的大包都已經磕破了,鮮血留在冰面,也順着他的額角往下流。
“救她。求您。”阿蒙達短短的四個字,說出來卻分外艱難。
想必阿蒙達也是明白,這一路墨玉都不是討喜的角色,差不多把所有人都得罪了。連他自己都已經心灰意冷。
這個時候墨玉掉下去,不管是否受傷都可能是被拋棄掉的一個。
可是讓阿蒙達見死不救,他還是做不到啊。他的心裡畢竟曾經深深的喜歡過那個囂張卻又漂亮、潑辣卻不失可愛的姑娘。
柳雅看着阿蒙達漸漸紅起來的眼圈,看着他額頭的鮮血,嘆了口氣。
柳雅又目測了一下那條冰裂縫,然後轉頭對滄千澈道:“給我綁繩子,我下去看看。”
“雅兒,我去。”滄千澈當然不會讓柳雅置身危險,一把抓住柳雅的手,將她往後推。
阿寧也走了過來,二話不說直奔那條裂縫。看來她已經打定主意,不會讓柳雅親自下去,她必以身代之。
“阿寧,別過去。你們都聽我吩咐。”柳雅叫了一聲,反手按住滄千澈的手,道:“澈,你的身形、骨架都我大,你是下不去那條裂縫的。阿寧或許可以,但她不是醫者,她沒法第一時間判斷情況並且把人救來。”
柳雅又指指阿蒙達他們,道:“他們不是太精細的人,救人心切可能還會出問題,這個時候需要一個能夠始終保持冷靜,又能夠準確處理問題的人出面了。”
說到這裡,柳雅自信的笑了一下,道:“而那個人是我。我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我可以救人出來的。而且,我會自保。”
“雅兒,這不是自信的問題,你要考慮考慮我的心情、我的感受。”滄千澈仍舊緊緊抓着柳雅,他不信自己不放手,柳雅還能掙脫開跳下去?
阿蒙達見到這樣的情景,慢慢的站起身來,慢慢地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彎刀。
柳雅看見了,指着滄千澈身後道:“他要自殺。”
滄千澈一回頭,果然看到阿蒙達把刀已經舉了起來。但是漠卻站在他身邊沒有出手。
滄千澈抿了抿脣,道:“他不是自殺,是要劈開裂縫救人。若是他想對自己動手,漠會阻止的。”
柳雅呼出一口氣,道:“你呀,太聰明瞭,騙不到你。”
說完,柳雅用另一隻手拍拍滄千澈的肩膀,道:“算了,我不去冒險,我讓阿寧下去看看情況,再回來制定救人方案。”
滄千澈這才點了點頭,但是也沒有放開柳雅的意思。
阿寧被綁了繩子,在綁繩子之前,是頭朝下下去探明情況,還是腳朝下成了一個問題。
如果是頭朝下,下面的情況可以觀察的更清楚,也更方便救人。
可弊端是不方便返回,如果冰裂縫一直這麼窄無法掉頭,那麼救人之後要倒着被拉來。
如果萬一遇到下面有危險情況,阿寧也無法第一時間往跑,只能等着麪人拉她回來,太被動了。
可如果是腳先下去,這樣阿寧雖然不會太難受,但是救人成了問題,總不能用腳一直勾着墨玉爬回來吧?
而且下面情況不能第一時間看清楚,也不利於救人和撤離。
爲此特意商量了一下,柳雅、滄千澈和阿寧、漠都反覆的觀察了那條冰裂縫。
最後結論是冰裂縫確實很窄,在下面要想掉頭回來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所以最好還是頭向倒着爬下去。
綁好了繩子,阿寧下去之前,阿蒙達又過來。
他親自抓住了阿寧腰間那條繩子的另一頭,還在試圖在自己的腰纏一圈。那意思分明是表明心意:只要阿寧下去救人,他阿蒙達會盡心保護到底,誓死不會放手。
可阿蒙達還纏好繩子,柳雅過來拍了拍他,把他手裡的繩子搶過來,回手一遞。
漠的臉色一向是冷冰冰的,這會兒更是陰沉的堪這腳下的寒冰了。
他接過繩子用力的抻了抻,試試結實程度,然後毫不猶豫的將繩子綁在了自己的腰間。
阿蒙達看着自己空了的雙手愣了半晌,臉浮現出幾分尷尬,又顯出幾分挫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