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滄千澈看了看十七。只見十七的肩頭還流着血,被鞭子打爛的衣服露着棉絮,卻已經被裡外都染紅了。
滄千澈再次俯身下來,朝十七伸出了右手。
十七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也是伸出手,與滄千澈的大手重重一拍。
雙掌撞在一起,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然後兩隻大手緊緊握了一下才鬆開。
滄千澈道:“十七,謝謝你。她總算沒受傷。”
“是,主子,十七有幸不辱使命。”十七說完,深深的看了柳雅一眼,道:“主子安好,十七所願。”
滄千澈勾了勾嘴角,向十七點了點頭。可是當他直起身子的時候,眼裡稍稍閃過了一絲醋意。
他的傻丫頭竟然把自己拋開,把她的全部安危繫於十七的身,這等信任確實讓滄千澈有了醋意。
可是再低頭,見柳雅已經縮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了。
確定柳雅是睡着而不是暈倒,滄千澈的心微微一疼,把她的頭託到了舒服的位置。然後拉起身的披風將柳雅緊緊裹住,縱馬奔離了這裡。
身後自然有人打掃戰場,收穫勝利的喜悅。可是他的傻丫頭累到睡着了,可不能讓她着涼。
柳雅再醒來已經是日暮時分,營帳外升起了炊煙,偶爾還能夠聽到戰馬的嘶鳴聲。
她支起胳膊往外看,正好見滄千澈走進來,手裡託着個碗。
“是什麼?正好我餓死了。”柳雅急忙坐起身子,朝滄千澈招手討吃的。
滄千澈看到柳雅那笑微微招手的樣子,卻一點笑意都沒有。他把手裡的碗故意舉高,也不再往柳雅的身前走,而是站在幾步之外,冷冷的道:“你還知道餓?那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嗎?”
“不是從晌午睡到了日落時候?”柳雅記得她和十七被追了一晚,天亮時分進了雛鷹谷。
和珂珂璐見面廢話,帶着方磊和所有的將士與犛牛決戰,到之後滄千澈到來,也不到一午的時間。
算起來她睡了有兩三個時辰吧。可是滄千澈怎麼這樣的表情?
“兩天。現在已經是那一戰之後的第三天傍晚了。”滄千澈臉色更沉,口氣聽起來明顯是生氣了。
要不是他給柳雅全身下都仔細的檢查過,確定她除了一些輕微的皮肉傷之外並沒有重傷也沒有內傷,滄千澈已經快馬加鞭帶着她去找神醫竹心叟了。
可是睡成這樣,該是多累多乏呢?那必定是耗盡了所有的體力和精神力,纔會如此沉睡不起吧。
柳雅也是微感差異。她的直覺和潛意識一向很準的,怎麼這次一下子睡了這麼久都沒有知覺?
柳雅立即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按着肚子道:“既然睡了那麼久,我也是真的餓了。澈,還不快點來餵我吃。”
“餵你?”滄千澈被柳雅的話給氣樂了,把手裡的碗端過來,往柳雅的面前一湊,說道:“你看看,這個要是能吃,我喂。”
柳雅好的低頭看了一眼,也不由得笑出聲來。只見那碗裡不是什麼吃的,而是半碗的漿糊。
不過柳雅還是一本正經的點頭道:“能吃能吃。反正漿糊也是用麪粉熬成的,我現在餓得都能生嚼牛尾巴。”
滄千澈自然不會真的喂柳雅吃漿糊,他把手裡的漿糊放在一旁,轉身去外面吩咐人送粥過來。
不一會兒,阿寧端着一隻瓷煲過來了。那隻煲不大,還是新的,蓋子一掀起來,香甜的味道撲鼻而來。
“呀,八寶粥?快來兩碗。”柳雅笑眯眯的盤腿坐好,只等着阿寧把粥送過來。
滄千澈卻從阿寧手裡接過碗,用勺子一邊慢慢的攪拌,一邊坐在了牀邊。看來是真的打算餵給柳雅吃。
柳雅樂得滄千澈不跟她發脾氣,還有送到嘴邊的甜粥,心都是甜的。
滄千澈還每口粥都輕輕的沾一下脣,確定不燙了才送到柳雅的嘴邊。
阿寧看了,連忙退出去,恐怕自己當了電燈泡,打擾了兩人的甜蜜時光。
柳雅吃了半碗粥,肚子不那麼空了,才問道:“這是哪兒?我的軍營還是你們的軍營?”
滄千澈道:“我帶你回來了。現在一點都不放心你獨自在外面。”
其實何止是不放心,簡直是擔心的要命。早知道柳雅這麼豁出去,他應該一路推着戰弩跟在她身後。
哪怕是讓柳雅狐假虎威的裝裝樣子也好,也不要她真的去面對那麼可怕的犛牛陣。
柳雅撇撇嘴,又問:“那你剛纔端的漿糊又是怎麼回事?要貼什麼東西嗎?”
“等你吃飽了,把你的嘴巴粘住,算是這次給你的懲罰。要是讓我知道你還敢這麼不要命的衝鋒,我把你捆起來,丟回山莊去。”同時,滄千澈用冷靜的眼神告訴柳雅,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柳雅纔不信滄千澈真的用漿糊糊住她的嘴,撇着嘴巴道:“給你粘給你粘。我不要吃飽了再粘,現在粘起來,我嚐嚐漿糊的滋味。”
滄千澈用勺子沾了點八寶粥的甜湯,在柳雅的下嘴脣抹了一下,又狠狠地瞪她一眼,算是懲罰。
這樣甜蜜蜜的懲罰讓柳雅更加有恃無恐,她乾脆撲過去抱住滄千澈的脖子,用沾了甜湯的嘴脣在滄千澈的嘴邊也狠狠的蹭過一遍。
那溫和甜潤的湯像是真的有黏性一樣,粘住了滄千澈的脣,讓他完全不想和柳雅分開。
輾轉廝磨了好一陣,柳雅怕繼續下去是限制級了。可現在這裡是軍營,外面來來往往的還有好多士兵,只得把滄千澈推開。一邊理着頭髮,一邊道:“問你正經事,拿漿糊做什麼?”
“貼春聯啊。”滄千澈舔了舔嘴脣,意猶未盡。而臉終於有了緩和之色。
他柔聲道:“都是因爲你鬧騰這一下子,讓全營下都沒過好這個年。現在你平安回來了,還打了勝仗,自然是要好好的喜慶熱鬧一番。春聯要貼,年要過,還要放鞭炮、焰火,給你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