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愛憐的摸着阿唸的頭,用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道:“長大了,不要再哭哦。 別讓姨娘看着你掉眼淚,我心裡會更難受。”
阿念主動收回摟住柳雅脖子的手,擡起頭來把淚水狠狠的憋回去,攥着小拳頭道:“我還記得遠方有溯兒哥哥。雖然沒有見過,但是隻要他一日爲君,我願終生與之交好,以報答姨娘的養育之恩。”
柳雅的心擰了一下,她相信阿唸的話。
即使那是埋在心底的一點點私心,可畢竟阿念和溯兒也算是兄弟。
兄弟之間相互照應、共同繁榮,也是無可厚非的。總親兄弟爲了皇位還要手足相殘來的暖心吧。
柳雅和小芷玥登了船,都站在船舷向下看。
沒有揮手,沒有再告別,也沒有把眼淚再拋灑,但是心都是酸酸的。
阿唸的眼睛開始只是盯着柳雅和芷玥,等到船慢慢的出港了,他看着那升起的帆。
再到船行遠方,連桅杆都看不見了,他才低下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一個才三歲的孩子,那麼悠長的一口嘆氣,讓珞珈的心都跟着疼了一下。
珞珈勸道:“阿念,別難過,或許你再長大點皇准許你去四處走走,也可能去雲穹國看看呢。”
“嗯,我知道。”阿念答應着,顯然提不起什麼興趣。
珞珈又道:“又或者,你姨娘和姐姐還會來看你呢?雖然遠了點,可也不是一年、兩年走不到頭啊。當是走親戚出遠門唄,也是正常。”
“可能吧。”阿念抿了抿嘴,擡起頭來看看已經不見船影的大海,說道:“我知道五叔給芷玥姐姐準備了嫁妝。估計最近的見面,可能是芷玥姐姐出嫁的時候。然後是……我大婚的時候?再然後是我登基爲帝的時候。”
珞珈聽了“哈哈”笑起來,也學着柳雅的樣子用手揉了揉阿唸的頭,笑道:“你規劃的真是門清。不過你大婚和登基這兩件事你又是怎麼排的先後順序?或許皇一開心、或是一不開心,把皇位讓給你了呢?”
阿念聽完想了想,那小表情看起來非常的認真。然後回答道:“成家立業嘛。我當然是要先大婚,再繼位。這樣可以讓我顯得更有責任一點。”
“噗!哈哈哈……”珞珈抱着阿念使勁兒的揉搓了幾下,笑的更大聲了。
大船,柳雅和芷玥站在船頭,迎着風,看着眼前的浪花,心也是起伏不定。
“孃親,爹爹和溯兒會來接我們嗎?”芷玥的個子已經快要趕柳雅高了,少女初長成的身形也開始有了玲瓏曲線。
柳雅抿嘴一笑,問道:“我覺得不會啊。他會傲嬌幾天,等我們回去之後還會板着臉。”
“那……錦藍師兄和卿墨師兄會去嗎?”小芷玥終究是個直性子,不太懂得拐彎,想什麼也是悶着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柳雅挑眉毛看看芷玥,笑道:“方芷玥,你這心思可真是夠長遠的。看你在寧都城裡作威作福、如魚得水的,我還以爲你把卿墨給忘了呢。”
“沒,沒忘。”芷玥的臉紅了紅,用腳尖踢踏着甲板的一根繩子,說道:“我還記得他把我扛在肩膀走了一路。不過現在我這麼高了……”
後面的話芷玥憋着沒說,因爲太不好意思了。她總不能說,到現在還盼着卿墨把她託在肩膀吧。
柳雅笑了笑,沒說話。女兒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女兒對卿墨的心思可以說是打小有了。
往前說,芷玥丟了的那七年裡都沒忘了卿墨,一見面還是那麼的親厚。
這三年芷玥的記性小時候還好,又怎麼會把卿墨忘了呢?
見柳雅沒說話,芷玥的心裡多少有些打鼓。
她想了想,又道:“錦藍師兄常給孃親來信,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卿墨師兄給我來信。估計着,他要麼是忙,要麼是把我當成小丫頭,心裡從來沒有惦記過。”
柳雅的心裡微微一動,覺得芷玥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不管怎麼說,他們兩個的年紀相差了九歲,小芷玥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卿墨都已經成年了。
如今又過了這三年,芷玥纔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可卿墨也確實不小了。二十多歲的男子,會沒有心人嗎?
再小芷玥剛剛回來的時候,柳雅看着她和卿墨兩個人感情好,也不是沒有這方面的期盼。
柳雅和滄千澈都不是重視名利、地位的人,只要是能夠讓女兒幸福的良人,他們不在乎對方的身份。
卿墨也可以說是柳雅從小看到大的,知根知底的,也放心。
更何況當年卿墨爲了找小芷玥,足足做了七年的小乞丐,這份情意柳雅一直都記着。
可以說,只要卿墨開口,而芷玥願意的話,他們立即會同意這門婚事。
可是又想一想,這也不是得卿墨也願意嗎?柳雅難道要逼着卿墨娶芷玥不成,因爲自己女兒喜歡?
柳雅希望小芷玥能夠自己看透,所以她只是拍拍芷玥的肩膀,道:“回去之後再說吧。芷玥,其實你年紀還是太小,或許再長大一點,纔會明白感情這件事。孃親不會阻攔你,但也不會由着你胡來。最起碼的要求是兩情相悅才行。”
柳雅把“兩情相悅”四個字咬的很重,無礙乎是讓芷玥明白,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自己是不會答應的。
小芷玥咬了咬嘴脣,雙手緊緊的攥住船舷。半晌之後才道:“我明白的。拋開我這南源國郡主的身份,起碼我還是方家的掌家,我不能作踐自己,趕着別人。”
這話說的有幾分賭氣,但柳雅覺得也是這麼個理兒。
感情的事情從來都是你情我願纔有個繼續,只有剃頭挑子一頭熱,終究是不太可能到頭的。
接下來的幾天,柳雅也沒有功夫一直勸小芷玥去理清感情的事情。柳雅要忙着古老爺子的事情,不能分心。
船專門有一間船艙,放着那副巨大的水晶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