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算計了一下身還剩下的錢,在陳家買了米和菜,花去了二分銀子和十個銅板,現在自己還有十二個銅板,買不了多少油了。
不過,柳雅倒是不介意菜籽油和豆油混合在一起買,其實吃油不是隻認準一種好,菜籽油、花生油、豆油都吃一些反而好。
想到這裡,柳雅把銅板掏出來數了數遞給那婦人道:“這裡是十二個銅板,我買四兩兩摻的油吧。”
“那不行,這種油十個銅板三兩。要麼你買一斤來,要麼十個銅板三兩,凡是散開買的,都是這個價錢的。”婦人卻是不接柳雅的銅板,只強調着油的價錢。
聽了婦人這麼說,柳雅的心裡有點堵。一來是聽對方的口氣是不容商量的,二來她也是從來沒有這樣缺過錢。
可是再仔細想想,從來都是量多價格優惠,自己只買三兩油,也確實是太零散了。壓了壓心裡的哽,柳雅只得道:“阿婆,商量一下吧,我確實只有十二個銅板了,又正好能買四兩油,你當給我便宜了一錢吧。明天我再賺了錢,來多買幾斤油好不好?”
“不行。”婦人還是搖頭:“村裡的人來買油都是這樣的價錢,怎麼好只給你們家便宜呢?你們家柳絮兒每次過來我也都是告訴她的,不能夠再便宜了。你們柳家每次是幾兩幾兩的買,我又要佔着油壺,又要費力給你稱,真心不划算。”
說到這裡,柳雅知道是沒的商量了。
嘆了口氣,柳雅收起了兩個銅板,把十個銅板遞過去道:“那先買三兩吧。”
同時,柳雅的心裡琢磨着,以後賺了錢,十斤、八斤的來買,看這老婦人還摳巴巴的要賺她一錢。
老婦人收了錢,從右邊的那口大缸的缸蓋提起個長嘴的油壺,又從一旁的架子取下個長頸的小陶瓶往裡倒油。一邊倒還一邊說:“油瓶子想着回家倒出來,給我送過來哈。”
“嗯,記着了。”柳雅悻悻地答應一聲,心裡還是不痛快的。
“好了。”婦人說着,把手裡的油壺一提,拿個木塞往陶瓶一按,把油瓶遞給了柳雅。
柳雅看着那陶瓶,問道:“也沒稱啊。”
算是自己只買三兩油,可也是給了足夠的錢的。既然對方都不肯便宜一點,那柳雅也要計較一下,必須要足兩才行。
“我陳婆子賣了五十年的油了,還沒有油缸高的時候提油壺,三兩是三兩,不用稱也不會錯的。”陳婆子又把手裡的油瓶子往柳雅的面前遞了遞,說着。
“那我回家稱一稱,少了我的可不行。”柳雅隨手接過來,算是要和這陳婆子槓了。
沒想到柳雅這麼一說,陳婆子反而笑了。說道:“柳家二丫頭啊,你不傻了,倒是蠻有趣的哩。是不是還怪我沒給你便宜點呢?陳婆子告訴你,家裡窮,志氣不能短。要是什麼時候都想着你家裡窮要和別人家不一樣,想着那哪兒都佔點便宜,那可沒有大方日子了。別算計了,陳婆子知道你們家日子難過,但價錢公道對誰都是一樣的,短斤少兩的事情我也不會做。”
聽陳婆子這麼一說,柳雅本來發堵的心思竟然一下子開闊了。她又看了看陳婆子,發現陳婆子那黑黃的臉帶着慈祥的笑意,眼裡雖然還有疲憊,卻也並不是那種刻薄的神情。
柳雅再想想陳婆子的話,不由得也點頭笑了。回道:“我知道了。我還會努力賺錢的,有了錢,不會這樣買油了。”
“那好。你買十斤油,陳婆子自然給你便宜了。”陳婆子說完,把油瓶子往柳雅的手裡一塞,道:“拿穩了,等婆婆一下。”
說完,陳婆子轉身出了這屋,往隔壁的小屋走去。
柳雅也出來,提着油瓶子好的往裡看,看到陳婆子是進了廚房,在竈臺前面拿着什麼,還冒着熱氣。不過因爲是背對着柳雅,柳雅不知道她擺弄的是啥東西。
正看着,陳婆子轉過身來,手裡的拿着一塊白屜布,正包起兩個熱氣騰騰的包子。
見柳雅隔着門看着自己,陳婆子笑道:“晚蒸了一屜菜包子,只能給你勻兩個,不然我家老頭子回來不夠了。”
柳雅愣住了,她實在沒想到陳婆子還會給自己拿包子。本來感覺,這個一錢都要很計較的陳婆子不是個好相與的,斤斤計較很不討喜。
可實際,做生意分毫不差是她的本分啊。可是還能出於情分給自己兩個包子,這證明陳婆子可不是個冷漠、計較的人。
“不了,謝謝陳婆婆。我今天做工買了米和菜了,包子我不能要,你們留着吃吧。”柳雅趕緊說道,說完轉身走,不肯要這兩個包子。
結果陳婆子立刻追了過來,在柳雅出門前將她拉住了,說道:“這孩子,怎麼這麼犟。這包子不是可憐你們家纔給的,因爲是鄉里鄰居的,正好趕飯口給你兩個包子還不是正常嗎?”
說完,硬是把用屜布包好的包子塞到了柳雅的手裡,說道:“拿好了,趕緊回家吧。”
“謝謝。”柳雅終於還是接了,感覺這拿在手裡的熱包子是暖到了心窩裡。
出了門,柳雅把包子放在菜籃子裡,又扛起了竹竿。結果要一隻手提兩隻籃子,另一隻手還要提着個油瓶子,還真是有些費勁兒。
陳婆子在門口關門的時候,看到柳雅這麼多東西,說道:“柳家丫頭,把竹竿放下吧,回頭讓我家老頭子幫你送去。他一會兒回來了。”
“不用了,我能拿的動,也不遠了。”柳雅說完,吸了口氣,扛着竹竿,拿着東西走了。
陳婆子看着柳雅那纖瘦但挺直的背影,臉的笑容更大了,輕聲道:“柳家丫頭真是能幹呀。”
雖然說是快到家了,可柳雅帶着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也不是多沉,是不太好拿,又要注意手裡的油瓶子不能灑了。等到了家門口,柳雅已經開始氣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