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之所以這麼說,也是帶着幾分的嘲諷、幾分的奚落和不屑的。傻丫頭芽兒偷雞蛋被三嫂打死的事,也只有柳雅心裡最清楚了。但是芽兒捱打之前誰幫忙說過什麼,柳雅倒是真的不知道。
只不過柳雅覺得,要幫人要幫到底,站在旁邊說幾句好聽的話,那不叫幫忙。如果真的如李家嬸子說的那樣,當時給傻丫頭芽兒說了情,那傻丫頭還會死掉嗎?柳雅只怕也佔不住這具身子了吧。
所以說,李家嬸子的這樁人情,她還真是沒打算要。因爲本來沒有幫到的忙,哪裡算是什麼人情呢。
這好看到一個落水的人,衆人都站在岸邊看,不停的哀聲唏噓着,可是沒有人下水去救人。最後落水人淹死了,難道家屬還要逐一去感謝那些圍觀唏噓的人嗎?
其實,還真是給柳雅猜着了。當初傻丫頭捱打,確實是有不少人看着的,可是真心沒有一個人過來拉架、制止過。大多數的人都忌憚柳王氏的刁蠻、潑辣,沒有人願意管閒事,才讓傻丫頭丟掉了一條命。
如今聽了柳雅這麼說,李家嬸子翻了個白眼,憤憤地說了柳雅一句:“良心都讓狗吃了。”
柳雅反而笑了,點點頭道:“見死不救,良心確實叫狗吃了。”
“你……”李家嬸子氣得說不出話來,又道:“雅兒,你幾次來買米買菜,我都沒有虧過你吧?”
柳雅點點頭道:“這個倒真是,李家嬸子賣菜真正的實惠。菜都是最新鮮的,米也都稱的足斤足量。要是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的覺得是我不對了。我看,以後我可是不好意思來你家買菜了。”
柳雅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她每次來買米買菜,買的不算多可也不算少了。但她也都是從來不講價,也不會去別人家價格。甚至前一次抹零,後一次柳雅都多給了一些補回來了,更是從來都不賒賬的。
而屏山村好些個大姑娘、小媳婦去買菜,全都是挑挑揀揀,順帶死命的要講價、要便宜的。結帳單時候抹零不算,都是買半棵白菜,還要順手揪一棵大蔥走的那種。
像是柳雅這樣的好主顧,可是真心難找的。她算是不來李家買菜,估計去別人家也都是樂呵呵的好好招待着,連買帶送的東西也必定不會少。
柳雅這話一出口,李家嬸子的嘴角抽了抽,趕緊道:“行了,一碼歸一碼,該買菜你還是來我家買。這分家的事,也是你提醒的對,我們現在琢磨着,給大姐那份怎麼均出來吧。”
柳雅便不說話了,站在春妞的身邊,等着李家的幾個哥哥嫂子研究。其實李家人相處的還算不錯了,那位春妞沒見過的大姐嫁到了別的村十來年,回來的次數都有限的。日子過得也還算不錯,不一定會回來要什麼東西。
既然春妞都提出把自己那份東西分出來點,這三家也都商量着各自分點東西出來,算是給大姐留出一份了。怎麼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樣也不算是孃家人虧待了她。
說定了,這分家的事算是徹底結束了。
四平和春妞明面分了二兩銀子,一畝水田、一畝旱田,但是要從新蓋的主屋裡搬出去另起爐竈,那二兩銀子估計得有一半要搭在修房子。
後院板棚裡的糧食也簡單的分了分,春妞說她不多要真的沒有要多少,只要了三袋子糙米、一袋子精米而已。這些米要吃到秋天勉強夠了,到時候水田裡打出來的糧食有多少算多少吧,夠他們家來年吃飯行了。
旱田現在種的是玉米和黃豆,還有一畝地也是種了菜。分地的時候沒人問過春妞,給他們家一畝玉米地。不過,明年他們想種啥自己說的算了。
這次算是徹底分完了,李家嫂子看了柳雅一眼,也不再提留她吃飯的事了。
柳雅也沒想多待,這一通折騰,小半天都過去了,她連早飯都沒吃呢,這會兒又累又餓,身衣服也是半乾的,難受的要命,只想回家去。
春妞拉着四平,竟然也跟着柳雅出了門。柳雅問春妞:“你跟着我幹啥呀?回家去收拾東西吧。”
春妞眼淚汪汪的拉了拉柳雅的衣袖道:“雅兒,真心的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咋辦好。”
“還能咋辦,分了家多自在啊。收拾收拾東西,去你們的小家吧。我還得給你張羅那五兩銀子去,不幫你搬家了。”柳雅說完,披蓑衣往外走。
春妞趕緊道:“不用不用。也沒啥大件東西,我和四平收拾一下搬過去了。等安頓下來,我到你家好好的道謝。”
這時候,陳大伯在身後叫了一聲:“柳家二丫頭,慢點走,送送我這老頭子。”
柳雅聽見了回頭,一臉的不情願。她冰雪聰明,當然明白陳大伯、也是陳爺爺叫他肯定是有別的心思。可是她一點都不想和陳武牛扯關係,不管陳爺爺找她是不是關於是不是關於陳武牛的事,她都懶的理。
柳雅索性朝屋裡招呼道:“李家大叔,陳爺爺要回去了,正找人送他呢。”
按理說,陳家大哥把陳大伯請來做見證,這送回去的事情也自然是包在他們家身的。或許,爲了表示感謝,還會有些“小意思”什麼的。
所以柳雅一喊,李大安跑了出來,一邊說着:“陳大伯,我送您老回去。”
陳大伯聽了,又看看柳雅,指着柳雅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麼。
李大安打着傘送他從柳雅身邊走過的時候,陳大伯才小聲的說了一句:“真是沒想到,這柳家二丫頭出息了。”
柳雅耳力好,自然是聽見了。不過她心裡打定了主意不會和陳武牛有牽連,當然是不會應答的。
繫好了蓑衣,柳雅出了門往家裡跑去。
回到家,柳達成正急巴巴的從窗戶往外望着,一見柳雅回來了,朝廚房喊道:“絮兒啊,雅兒回來了,給她熬的薑湯放紅糖,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