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足盡興散座。熱情的小紅奉上清香的柚子茶(鄉野特產,柚子肉外的細皮製作的茶,不要逗比,不是柚子葉,也不是柚子皮,更不是柚子肉哦)。惹得程靈和影兒又是大呼小叫了一陣子。小紅笑着說:“你們男人在這開店了,你們不得天天來呀,到時家來,管夠。”
一句話,滿屋溫馨。
此時的石花女,喝了口茶,對着枯骨,慢慢地開了腔,“李總啊,程靈管我叫叔,你們是一伴來的,看你這年紀,我就倚老賣老當個長輩可行?”
枯骨連連地點着頭說:“當然,您本來就是長輩嘛。”
石花女說:“高興了叫鄭叔,不高興了叫石花女,可不許叫老狗呀。”
大家哈哈大笑,屋裡又是一片歡騰。倒是我經的事多,笑笑停了,他知道,這石花女些時的話可有來頭了,要說什麼,可不是窮逗樂子。
果然,石花女又說話了,“這樣啊,我們可算得親戚了,以後有的是日子一起處了,親戚嘛,就講親戚話,我這時也不是什麼村的支書了,剛纔當過了,現在我們說說家常話各位可有興趣陪我石花女聊聊呀?”
我第一個說:“想聊呢,吃得太飽,聊聊正好。”
大家都點頭。
“叫我石花女吧,以下的話是石花女聊的家常啊,和村支書無關”,石花女再次一本正經地聲明。大家紛紛答應。
石花女說:“鄉里人實誠,話說開了沒事,以後有事大家一起解決,所以,李總,我說你聽,只當野事開個心。今天大家覺得是不是很怪呀,老金頭怪,這位雙花女士也是經了一嚇,雖說沒事,但總是不好。實話實說,鄉野之地,我不信什麼,但在這生活久了,有些事還得信,用了大道理是解釋不通的。因了村村通的福民工程,我們這塊開發了。但實話實說,剛纔大家看到的那塊地,以及這條水泥路通過的,以前很早些時侯,是片亂葬崗,也就是埋了那些早年饑荒餓死的人,無名無姓不知哪的,走到這,倒在這,好心人給添把土。進入新時期後,倒是埋了些流竄來的,一些神經病呀瘋子的,也因了機緣巧合,不知咋地,倒在了這,好心人又給添了把土,這一來二去,這一大片,倒是成了大家都默認的亂葬崗,所以,那個老金頭雖說神神叨叨地瞎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石花女自顧自地說着,倒是把個屋裡幾個人重又感覺到脊樑骨涼嗖嗖的。突然見到堂屋門口黑影一晃,把個程靈嚇得叫出了聲。細看,是財經主任去外面方便這時回來了。見了屋裡情景,笑着對石花女說:“又在揹你那本經了。”
因了程靈近似慘叫的一聲,把個屋裡的氣氛也一下提了起來,雙花不自覺地將椅子挪到了枯骨旁邊,影兒抓着茶杯的手都有點抖。程靈更是縮了身子,望望這個,看看那個。
石花女接着說:“過去老輩傳說這裡發生過鬼換身的事,就是一些無頭鬼,沒名沒份,入不得陰冊,只能始終漂着,只能找個陽世的人,換個身份,再才能入了陰冊,有了名份,想來鬼的世界也搞戶籍管理呀。鬼是陰物,最見不得陽氣重的,所以極喜了女人和小孩,過去天一擦黑,這片地,就成了女人和小孩的禁地,沒人敢走的。對了,就剛剛,你們這兩位女士,是不是有走不動道的感覺呀。這就對了,用了正當的解釋是偶一嚇把個人嚇傻了,可在我們這,是另一咱解釋,是無頭鬼在爭身子,如果是兩位單身的女性,那必是爭了去,好在都拉着兩位男士,最後陽氣泄來,陰鬼才沒真正得手。如果那時,兩位男士不明究裡,看拉不動,索性用手將女士的女掰開只管自個走去,那可就壞了,女士最後必是被無頭鬼借了身子。爲什麼靈兒沒事呀,因爲她恰好躲在我身後,我是這裡的主人,鬼也是認對象的,我見天地在這晃,陽氣足,鬼近不了身。”
石花女這一說,一下把個雙花和影兒嚇得臉煞白。我和枯骨最初也是將信將疑,但在這滿屋的氛圍下,加之新村電壓不是很穩,明裡暗裡,還真覺得冷氣繞身。枯骨看了我一眼,我對望了一眼,心下里都似有一些什麼想法,但此時卻是翕不動嘴。
石花女接着說:“村村通修到這時,我們滿村歡騰,大家覺得,幸福的日子來了,出門再不用泥一道水一道了。卻是有件奇事,至今不得解。也與我有關,那時開始規劃時,我心裡想說,但都是公家人,我一個野老頭子,說這有點不合時宜。只在心裡有點打鼓。轟轟的推土機進村了,我特意跟着看了三天,滿滿三天呀。都只當我是負責,市裡的人還表揚了我。這時是聊閒篇,我跟你們說個實話,我就是擔心,那推土機過處,出現森森的白骨,怕不要嚇了那些人,也瞎了我們這項目呀。你別說,可奇了怪了,一根沒見,一處沒有,我仔細地看了,真沒有。三天後的晚上,我回來,把自己喝得大醉,我感到,有一種過去老輩所說的收靈骨是不是真靈驗了。無頭鬼一般極珍愛自己的靈骨,這就是它們一直飄着然後可以歇腳的家。怕不是感到這的動靜,一個個都收了靈骨,飄着。如果真是這樣,按老輩的說法,那可壞了,靈骨無處安放,無頭鬼就不得安寧,會加大出來找替身的難度,儘快安身。那日我真喝醉了,朦朧間我婆娘和人講話,卻是老金頭來了,他沒說什麼,近七十的老人,目光直盯了我,那目光,現在都讓人打哆嗦,不象是老眼昏花的樣,倒像是燃了的兩個小火球,灼得我渾身燥熱難當。老金頭不要別的,要我留一處山頭別忙着開發,你們剛看到的,我剛纔說在找一個靠譜的主,是這原因,也有老金頭的原因。我迷迷糊糊地答應了,老金頭走時丟下一句話,會想辦法的。婆娘知道老金頭一直腦袋不清楚,怕他出門有個閃失,還特意地跟了出來,但過後她說,她看到老金頭走得快得不像近七十的老人,到了那個小山包,整個人有種飄進山裡的感覺,一閃就不見了。她怕是自個天黑眼花沒看清,過後只跟我說了說也沒當回事。”
屋裡的氣氛冷到了極點,幾個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聞。突然一個炸響,程靈嚇得掉到了椅子下面。細看時,是影兒手裡的杯子落到了地上,說也奇怪,杯子掉地上,茶水潑出來,卻是那柚子茶的莖,竟是根根地直立着,隨了熱氣一會才溢到地上。只一瞬,我是看到了。沒作聲。
石花女接着說:“還是修路的怪事,路快通了,卻在最後翻下山坡的一小段怎麼也打不結實,今天打了,明天就陷進去一塊,這樣,是通不過驗收的,如是三天,工程負責人急得要命,不到三米長的路,誤了三天工呀。老金頭像個幽靈般地出現了,不說知,只在原地閉着眼起了幾圈,硬是緾着工程負責人要一百塊錢。都當是瘋子,工程負責人也見是個老頭子,大方地掏出錢來,一下給了兩百,還讓老人家去買點好吃的。老金頭卻是黑着臉退掉了百元,把個工程負責人也是搞得一愣一愣不明白。老金頭嘀咕着,我你請不起,說好一百就一百。大家只當瘋話。晚上,那段路上火光沖天,做工程的都在四下裡散着,見了火光,嚇壞了,圍了去,卻是老金頭,在燒些紙糊的車馬還有紙錢,嘴裡念着,都準備好了,老幾位先去,從來沒驚過老幾位,活人還得活呀,老幾位先去吧。都當是瘋話。水泥路你燒去吧,沒事。可第二天,竟是怪了,一次成功,路最後通了。聽村裡人說,有人瞧見工程負責人有一次一個人偷偷地去找過老金頭,回來得很晚,最後,再也沒在這露面,維護包給了村裡。這也是你們來我還可以做點主的原因。”
隨着石花女的一步步深入的講述,大家都是大氣不敢出一口。
枯骨的額上都急出了汗。問出的話竟是哆哆嗦嗦,“那我們可不敢了呀。”
才鄭笑笑,這時的笑,在這種氛圍下,真的讓人有點透不過氣來的感覺,詭異得很。
接着說:“李總您別急,我先就打招呼了,您只當一個野趣聽聽就完,剛剛那位女士被菜花蛇下了口,明時是不小心暗裡我怕是發警告呀。我說是老人回家是安慰你們,你們不是看到了老金頭麼,如果我所料不差,如果不是老金頭那時及時出現,我們這一羣人怕都是要出事。”
枯骨的嘴快咬出血來了,說:“那我們不是白費了,您還這麼起勁地要我們來合作啥呀?”
石花女再次笑了,說:“鄉里有句話,死了張屠夫,還吃帶毛豬呀。有得解的,那就是乞陰靈,作個法,讓這些孤魂野鬼安心離開,也給它們一個安身之所,就會什麼事也沒有了。之前修路時,是老金頭主動作的法,最後那負責人是去感謝了,公家人,不好明說,所以,最後都沉到心裡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