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衷笑了,跟孩子似的樂得搖晃瀲灩的手。她來了他便安心了,這御書房的氣氛都好像瞬間好了起來。一陣秋菊清香盈室,劍拔弩張之勢頓消。
韓朔眯了眯眼,楚嘯天微微錯愕。這兒除了趙太尉,其餘的人都是認識瀲灩的。只是這時她竟扮作宮女來這御書房,帝王喜,韓朔怒,楚將軍卻是憂啊。
他這女兒自小心氣就高,與韓朔解除婚約之後入宮,也勢要做這後宮第一人。倒不是盼着入主中宮,而是要秉承楚家家訓,護司馬帝王安穩於皇位之上。他曾心疼過瀲灩,旁人都在鞦韆牆頭的年紀,她卻關上門讀那《治國策》。
女子不比男兒,他也曾給她說過,希望她快樂一些。卻哪知這孩子笑語盈盈地道:
“爹爹從哪裡聽得女子不如男?瀲灩不信,便偏要做這女中的諸葛,軍中的木蘭!”
如今她已經入宮爲妃,也當真成了那後宮的第一人,楚嘯天卻覺得擔心,瀲灩看起來是在履行她說過的話,卻並沒有那麼快樂。
因爲誰呢?韓朔麼?
“茶都送完了,爲何不退下呢?難不成你家娘娘還讓你帶了情話來,要同皇上說?”韓太傅碰也不碰那茶,只睨着那杵在那兒不動的小宮女,譏誚地開口。
瀲灩低眉,很是恭順的樣子,鬆開皇帝的手便往後退了一步,道:“太傅恕罪,娘娘今夜有些難眠,特地讓奴婢來侯着皇上,想着時候差不多了議完事,奴婢便引着皇上去沉香宮呢。”
後宮女子爭寵,宮女侯着皇上是常有的事情。只是這沉貴妃恩澤深厚,身邊的宮女行爲便也大膽一些,敢直接來御書房裡面侯着。
趙太尉不以爲意,還勸韓朔:“太傅,反正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您何必跟宮女過不去?時候當真是不早了,明天還要上朝,今日便到這裡吧。等後日會場上,自然就見了分曉。”
韓朔冷哼,楚嘯天也跟着開口:“究竟誰能奪那鎮邊將軍之位還是未知數,太傅計較那麼個武士也沒意思。散了吧。”
能讓韓朔這麼戒備,一定又是瀲灩背後做了什麼。楚將軍微微一笑,看一眼那老實低着頭的小宮女,便給皇帝行了禮,率先走出了御書房。
趙太尉跟着也走了,韓朔一人留着也終究沒意思,到底還是站了起來。
“娘娘又贏了臣一步棋。”狐狸笑起來,帶着些寒意:“臣等着看後日好戲。”
瀲灩也擡起頭來,大方地朝他一笑:“太傅可要耐着性子等了纔有好戲看,今日天晚,奴婢就不遠送了,太傅好走,小心腳下。”
韓朔一聲冷笑,甩袖離開。
門敞開,一陣風吹進來,司馬衷打了個寒戰。等門再次合上,他才放鬆了下來。
“愛妃,你怎麼穿成這樣?”好奇地看着漣漪身上的宮裝,皇帝還伸手扯了扯。
瀲灩連忙拉住他的手,哭笑不得地道:“若不是爲了皇上您,臣妾哪裡用得着穿成這樣。天色太晚,皇上還是同臣妾回去吧。”
“去沉香宮麼?”皇帝眼睛亮晶晶的。
“嗯。”瀲灩舒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