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陽只好不再多說,不過,肅然的臉上依舊可看的出他對這件事極爲看重和震怒。
不多時,錦芳帶着江鷓鴣從外面進來,江鷓鴣忙撩衣袍施禮,南硯立即擡手道:“江太醫,快,再給蘇蘇看看。”
江太醫衝洛青陽拱了拱手,錦芳從錦被之下拿出了子蘇的手,看診之後江太醫依舊搖了搖頭,“這湯中分量極重,幸而公主多年來多加調養如今還是有些功效的,皇上和王爺不必太擔心,只要公主能熬過今日子時,便一定會好起來的。”
洛青陽卻蹙起了眉頭,如今纔不過卯時,要熬到子時還有整整一日,何其煎熬?
“太醫,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嗎?”
江太醫緊皺着眉,看着病牀之上脖頸上越來越多的紅疹,想了想說:“公主對栗子過敏,實屬無解之事,除此之外,臣讓人用藥熬了浴湯,爲公主沐浴,想來會好一些。”
洛青陽想了想,如今也別無他法,只得做主點了頭讓人去準備了。
如今,南硯也只是一個擔心妹妹的男孩,諸事慌亂,必定讓他做主了。
江鷓鴣便帶着人下去熬浴湯,爲公主準備沐浴,藉以外力催發體內的寒氣。
待一切妥當,洛青陽才走出梧桐苑的正殿,此時在梧桐苑中,那個身穿宮女服飾的女子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離得老遠便能聞到一股血腥的氣味。
不過,洛青陽乃是久經戰場廝殺之人,這點血腥自然嚇不到他。
拾級而下,洛青陽站在她的面前,“擡起頭來?”
那宮女被人按着擡起了頭,只是目光之中無波無瀾,彷彿一切已經了斷,任由別人發落一般,不曾後悔,更不曾有過快意。
洛青陽不禁皺起眉頭,“你叫什麼名字?”
宮女看了他一眼,說道:“回王爺的話,奴婢肖雪,是長公主的近身宮女。”
他不禁再次皺了皺眉頭,“你既是公主近侍,想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風光無限,何以如此加害公主?”
若她是公主的近侍,也難怪會對公主的忌諱知之甚詳。
肖雪此時身上的傷若換了別人,定然已經伏在地上不能動了,她卻依舊端端正正的跪在洛青陽的面前,彷彿不曾感覺到一般。
聽着洛青陽的話,她沒有任何波動的說:“只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洛青陽還想說什麼,卻聽蘇誠忽然來報,王妃到了。
她?
洛青陽朝梧桐苑外看去,心裡不知爲何竟涌起一些慌亂,難以自持。
看了看按着肖雪的那兩個太監,說道:“將她拖下去,嚴加看管!”
兩人不敢耽誤,立刻將她拖了下去,只是地面之上卻留下一些鮮血,他皺眉說道:“將這些打掃乾淨。”
院中灑掃的人立刻過來,將地上的鮮血全部打掃乾淨。
洛青陽親眼在一旁看着,等他們打掃乾淨後又等了一會兒,就見到那道纖弱的身影緩緩從外面走了進來。
身上是一套可能從做好都不曾穿過的朝服,他微微搖了搖頭,其實不必如此隆重。
“王爺,公主如何了?”江嬌一見到洛青陽,不免向前快走了幾步,洛青陽過去扶了她的手臂,微微在上面拍了拍,說道:“沒什麼,這會兒正在藥浴,你可等會兒再進去。”
“藥浴?”
江嬌反問了一句,卻仍舊往前面走去,說道:“如今太后不在宮中,公主身邊不知道是誰伺候着,我還是進去看看吧。”
洛青陽想了想,也的確如此,便沒有阻攔。
兩人一同入了正殿,此時南硯正在外面等着,江嬌見到他連忙行禮,被南硯扶了起來,才走進子蘇的臥房。
洛青陽對南硯說:“想來你知道她如何會做出這種事?”
南硯怔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洛青陽眯了眯眼睛,就聽南硯娓娓道來,“數年前,皇宮的內亂不知皇叔可還記得。我登基不成,皇宮內亂,母后被迫出宮,幾次險些丟了性命,父皇也隨後御駕親征,收服了加國。”
“當然記得。”洛青陽說,若不是有那件事,或許葉青梧不會過的那樣苦,居無定所,身邊無人可信,就連睡覺都要睜着一隻眼睛。若非如此,或許她和洛熠宸也不會分開三年,日日悲苦。
這些他都記得,可是,與那件事有什麼關聯嗎?
“你我都知曉,那件事是雪山白湛白胤霍亂的。”
洛青陽再次點頭。
孰料,南硯卻搖了搖頭,“實則另有隱情,只是我查出來之後,父皇和母后都不在,此事只有蘇蘇與我知曉。”
“另有隱情?”洛青陽向前走了幾步,看着他似是有些不信,那年開始他便已經開始輔政,日日陪在他身邊,卻不知他暗中調查此事,甚至有了結果。
“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冷聲問道。
“當年的皇宮之亂,以白胤和白湛的勢力,其實也並不能深入到皇宮中來,而在那之前,母后受傷昏迷不醒時,有人來襲,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令人抓了麒麟閣肖煥之女肖雪入宮,本想借此挾制他,未曾想到,竟是因此,引發了那場大亂。”
“肖雪自小身子不好,纏綿病榻,母后令江太醫治好了她的病,肖煥並不知情,在白胤白湛的蠱惑之下,喬裝進入皇宮,引發了大亂,也在那場大亂之中被母后殺死。肖雪懷恨在心,留在我們身邊,這麼多年我們都未曾察覺,如今,……若不是發生了這種事,可能我和蘇蘇還會重用她。”
洛青陽眉頭緩緩鬆開,那時的他權利還沒有達到進入後宮的地步,而朝廷之中,皇后連番幾次險些命喪刺客之手,刺客進入皇宮猶如自家後花園,傳揚出去的確不是什麼光鮮之事,南硯未曾宣之於口也並非有錯。
只是,誰也不曾想到一時心慈手軟會釀成如今的大禍!
洛青陽看着他的模樣,直覺還覺得有些什麼不太對,但他一時也難以想到什麼,只好不再追究,而是說:“既如此,這丫頭與他的父親一樣,都是恩將仇報之人,留不得。”
此話一出口,南硯的面色微微一變,想要說些什麼,可終究又沒說。
洛青陽心中更加怪異,他皺了皺眉,還要再說,江嬌便走了出來,面色同樣不太好。
他向前迎了幾步,問道:“如何?”
江嬌嘟了嘟嘴巴,有些嗔怪道:“王爺,你還要騙我到幾時?我雖不曾讀醫學經典,可看公主的樣子我也能看的出來,這樣子絕不是普通發熱。”
洛青陽不由挑眉,江家乃書香門第,就算是江嬌,之前聽說也是被按着讀了不少書的,如今看來,也絕不是隻是讀了一點書,否則,怎會看出長公主的不同尋常。
此時,又有人從外面擡了熱騰騰冒着奇怪味道的浴湯進來,江嬌便問道:“這是藥湯?”
江鷓鴣聽到在一旁拱了拱手,說:“王妃所說不錯,的確是藥湯。”
江嬌站在一旁不知道還該不該問,就看着他們將浴湯擡進去,看了一會兒又不放心的跟了進去。
洛青陽看着她進去才又收回了目光,說:“事情既然如此,我會按照律法依律來處置的。”
南硯抿着脣,悶悶的點了點頭。
這次足足有一個時辰,江嬌才從裡面出來,眼圈微紅,被秋韻扶着。
洛青陽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江嬌搖了搖頭,被秋韻扶着在椅子上坐下來後,洛青陽就見那眼淚又止不住落了下來,他知道,她和長公主雖不曾見過幾次,可關係很好,如今想來是心疼了。
洛青陽嘆了口氣,說:“好了,如今公主如何了?”
“還不知,已經請江太醫進去把脈了,公主這可憐見的……”
“你莫太擔心,這裡有我和皇上呢。你自己也注意身子,如今,你也不是一個人……”
江嬌這才收斂了些,見到一旁的皇上,立刻用帕子拭了拭眼淚,起身行禮。
南硯忙請她坐下,讓她好好休息,“皇妹如今還靠皇嬸照料着,皇嬸能者多勞,我和皇叔身份多有不便,這幾日就辛苦皇嬸了。”
江嬌連連擺手,不敢受他的禮。
只是須臾,江嬌又走了進去,只是這次洛青陽和南硯也都跟了進去。
進去之後,江太醫正好診脈完畢,朝兩人說道:“如今公主的脈象已經穩定了不少,等過一個時辰,再爲公主準備浴湯沐浴,想來會越來越好的。”
洛青陽等人這才鬆了口氣,讓張寶端傳旨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伺候着,又讓人去將肖雪嚴加看管了,幾個人竟是再也沒出梧桐苑。
經過幾次藥浴,長公主身體的寒氣褪去了些,只是栗子過敏導致的高熱一直未曾退去。
暮色來臨,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江鷓鴣說:暮色來臨正是寒氣來臨之時,若能熬過子時,便意味着熬過了寒氣最重的時候。
入夜之後,子蘇沐浴的時間改爲每隔半個時辰一次,江嬌始終守在子蘇的臥房之中不曾出來。
亥時之後,就連洛青陽和子蘇也一同走了進來。
不過,子蘇的身上漸漸暖了起來,身上的紅疹也褪去了些。
一直到天光大亮,子蘇雖然還未曾醒來,但已經好了許多。
勞累了一夜,夫妻二人一同走出了子蘇的臥房。
“本王在宮中還有一處宮殿作爲休息之處,我馬上就要上朝,趕不及送你回府,就送王妃過去休息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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