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張寶端驚愕之下差點把面打翻,方懷仍舊呵呵笑着,“不知兄臺可否走過那路,我們出來許久了,如今聽說翠屏山山匪橫行是真的嗎?”
“可能是吧。”張寶端心不在焉的回答,眼睛卻瞧着坐在他隔桌正對面的葉青梧,以及坐在葉青梧身側的李彬。
李彬有些奇怪,幾次張口欲問,卻見葉青梧淡定喝茶,也只好把心中疑慮嚥了回去。
方懷又笑着問了幾句,張寶端竭力大廳葉青梧的身份,但方懷只是透露了一句他們家姑娘身份高貴便不再多言了,等到坐回來他心中的憋屈一掃而空,那些話無一不是葉青梧教他說的,可憐他一個粗人,咬文嚼字的說話簡直憋屈死了。
正在吃着面,葉青梧忽然聽一句,“打起來了!挖溝渠的那裡打起來了!”
葉青梧一驚,丟下筷子便往外衝,李彬和方懷也立刻追出來,葉青梧已經抓了一個人問,“在哪裡?”
“就在那邊,朝北不遠就是!”
葉青梧鬆開他運氣輕功直朝着那人所指的方向去了,方懷一驚便要跟上,卻被李彬抓住袖子,“還有我啊,還有我,別把我拋下。”
方懷看了看涌動的人,擡手一把抓住他的腰帶提着他飛了起來……
葉青梧趕打架的地點,原本說的兩個人打架已經變成了打羣架,葉青梧微微皺眉,腳下步子不停,腳尖連點,手中銀針閃動,不消片刻,所有人都被定住了,後面跟着跑來的人和已經在原地勸架的人也被震住了。
葉青梧掃了眼在旁邊的一些人問道:“爲何打架?可有人知?”
“姑……姑娘……是,是……”好半晌,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卻是被嚇結巴了。
葉青梧看了他一眼,臉色柔和了一些,“慢慢說,他們只是被點了穴,被定住了而已,無關性命。”
此話一出那人才鬆了一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說道:“今天這事是李大和王二一起惹出來的,李大跟分配活計的管事關係好,管事對他格外優待一些,挖掘的土地有時不如別人多,有時位置較好,引起許多人不滿,今天應該分給李大的那塊地分給了王二,王二直到現在也沒挖完,李大幹完了活不但不幫幫忙,還說風涼話,王二這才急了,跟他動了手。”
葉青梧聽明白了事情始末,心裡有些許悲涼,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慘劇皆是由一件黃豆粒大的小事引起的。
她甩了甩袍袖,問道:“哪個是李大?”
那穿着汗衫滿臉是汗的好心漢子又抹了把汗,指了指躲在打架的人中間靠後的縮着身子的一箇中年胖男人說道:“姑娘,那個就是。”
葉青梧唔了一聲,邁開步子走過去,剛纔大家的人全都擠在一起,她飛身將李大從裡面拎出來,擡手解了他的穴道,問道:“你是李大?”
李大胖墩墩的,臉上一團團的肥肉直晃,葉青梧皺了皺眉,前幾個月忍飢挨餓,人人骨瘦如柴,竟沒把他燉了吃了也是稀罕。
李大晃了晃頭,被她鋒利涼薄的目光盯着不敢說不是,只能點頭,“是,是,我是……李大。”
葉青梧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低頭從袖中拿出一柄無字摺扇搖了搖,“你可是覺得來挖這溝渠十分委屈?”
圍觀的人皆是一愣,他們都以爲這個漂亮的姑娘將人從裡面拎出來是要暴打一頓的,雖然他們覺得對姑娘動手不好,也做好了救人的準備,爲何卻只是問話?
李大被戳破心事,臉上閃過委屈和怨氣,“爲何要挖這溝渠,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纔會做這種事?”
葉青梧點了點頭,她擡起頭,在人羣中間來回走了兩圈,這時又問到:“誰是王二?”
剛纔好心的漢子又指了指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身上帶傷的漢子,葉青梧便走過去,將他拎出來丟到李大的對立面,“王二,你可否也覺得挖這溝渠十分委屈?”
“我……上面只說要來挖溝渠,也沒說要做什麼啊?憑什麼不能大家都挖一樣的距離?”
葉青梧點頭,瞭解了。
這時方懷也拎着李彬趕到了,方懷甩開李彬大跨步走過來,葉青梧擺擺手,“將這人穴道解了吧。”
她摺扇輕搖,等着方懷將所有人穴道解開,葉青梧揚聲問道:“所有人挺好,今日,與李大想法相同認爲溝渠無須挖掘的站到李大身後,與王二一樣,對挖掘溝渠抱有懷疑態度的人站到王二身後,其他想法的人,自成一隊。”
她話音一落,百姓們竊竊私語了一會兒,就拎着自己的工具各自走到李大或者王二的身後站好,除此之外,就只有幾個人,站到了另外一邊。
葉青梧笑了笑,問道:“你們對挖溝渠是何想法?”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一個年輕一點兒的如李彬一樣的年輕人說道:“姑娘,我們是聽說挖掘溝渠是要解決黃河水患,所以我們是主動來挖的。”
“哦?你們是如何聽說的?”
“不瞞姑娘,我和我堂哥半月前剛從許昌回來,那邊的人都在積極的挖溝渠。”
葉青梧明白了,這是聽說小道消息了啊。
她一隻手握着摺扇輕輕的拍打着手心,站在這三撥人中間,揚聲道:“不瞞大家,就是我,動員整個河南的百姓們來挖溝渠的。”
此話一出,一片譁然,葉青梧、方懷、李彬三人眼見他們從竊竊私語變成了大聲議論。
葉青梧等了他們一會兒,她眉角微揚,整個人都帶着一種不怒自威的震懾之力,漸漸的,聲音小了,再到後來,一個議論聲也沒有了。
葉青梧掃過他們,才說:“黃河曾經是整個河南的災難,然,數百年以來,河南人曾有人背井離鄉、客死他鄉,但,河南從未荒蕪過,河南人熱愛自己的家鄉,卻每三年就要遭受一次黃河水的侵襲,生活困頓,朝不保夕,連生下的幼兒都無法存活,若是你,有任何一個辦法,能夠拯救河南,你願意去做嗎?”
“願意!”
“願意!”
許多人此起彼伏的叫起來,葉青梧點頭,指了指腳下的土地和不遠處他們挖掘出來的溝渠,“可今有良計,你們爲何不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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