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嬌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驚鴻冷眸緊盯着嬌月,“當初你因爲想要利用本宮,便向皇上進言將本宮嫁來這裡,爲保束月國三年的平安無事,如今,你是想要告訴本宮,我的利用價值已經終止,可以任由你程嬌月踐踏嗎?”
“驚鴻,千萬不要太過自以爲是,這是兩國之間的戰爭,又豈能是我可以想要利用就能利用的,想要算計就能盡在我的掌握之中的?”嬌月輕笑一聲,“當初本宮想要保住你是事實,後面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能夠預料到的。本宮本以爲這幾年的縝南皇宮會把你變得聰明些,沒想到,居然還是這麼無知。如果當年本宮只是想要利用你進縝南皇宮拿解藥,那本宮跟着來做什麼?本宮不會派人混進送親隊伍裡嗎?比本宮至少要目標小一些吧?”
“到最後,所有的話都是你在說,當你失蹤之後,我冒死跟着茴香四處找你,我們在霧東國國境處,等了你半個月,我們身無分文,被人趕了出來,我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這麼狼狽過……”驚鴻憶起舊事,開始痛哭了起來,“本以爲,找到韓恕,便能夠找到你去救你,可以找到人救我。可是,韓恕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將我交給縝南,那個時候你在那裡?有沒有一個人考慮過我當時有多害怕?如果最後的結果,我註定也是要進縝南的,那我當時做那麼多做什麼?程嬌月,我以前就知道,你的心機深不可測,我不應該相信你的,可是我知道我也要被嫁來縝南的時候,我徹底的慌了,怕了,纔會對你推心置腹,可是事實證明,你程嬌月做事,怎麼有可能會考慮到我的死活?”
嬌月笑着轉身,背對着驚鴻時,眼神沉了一下,當初的事她已經聽茴香說過了,驚鴻在當時對她的擔心是真的,初遇藍瑜的軍隊,只有她們三個人相依爲命,而驚鴻對她的依賴與信任,便是在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所以,驚鴻纔會不顧一切的跟茴香一起去尋她。但是現在,她如果不這樣做,將來的犧牲將會更大,如今的驚鴻,已經與昔日無法相比,太子格與她之間到底經歷過些什麼,外人無人得知。但是她所打聽到的,太子格後宮的妻妾無數,皇子不下五個,驚鴻一直在他們面前肯定的說她的王子會是將來的太子,此事是真是假,恐怕就連驚鴻自己也無法說得清楚。
當初韓恕受皇命將驚鴻送進縝南皇宮,一是因爲韓恕根本就不知道當時嬌月的心裡是想要保住驚鴻的,二來,更是因爲皇命不可違,當時束月國若是想要與縝南一決死活,根本就沒有必勝的把握,再加上如今束月國有了晉蘭國的支持,加上霧東國的兵力,想要對付縝南,根本就是易如反掌,在驚鴻的心裡,只會將她的利用價值到頭了這件事銘記於心。對束月國的仇恨也已經深種於心,如果在這個時候韓恕答應驚鴻所提的全部條件,後患無窮。
嬌月的手不由自主的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轉頭時,面色如常,靜靜的看着驚鴻,“如果本宮沒有考慮過你的死活,就不會一個人冒死前來縝南,驚鴻,你身於皇室之家,難道從來沒有聽說過和親公主一事麼?當年的清河,她是皇上的嫡公主,可是回國之後,她所受的待遇,你可是親眼看到的。”
“正是因爲看到,所以本宮纔會與韓恕談好條件,只不過是雙方得利的,程嬌月,爲何你就是要處處與本宮作對?”
嬌月輕輕揚脣,“於你而言,本宮是在與你作對,但是驚鴻妹妹似乎忘了一件事,正如你所說的,你的利用價值已經到頭了,本宮何苦與一個沒有絲毫利用價值的人作對?如果你在這個時候跟皇上提要求,你當真以爲你回到束月國之後,會得到與清河不同的待遇?”
“爲了王兒,本宮可以不顧一切,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們將本宮當成一顆棄子,父王也不會看着我死而置之不理的!”
嬌月冷冷一笑,“你當真這樣想的嗎?驚鴻,你經歷了這麼多事,你父王何時關心過你半分?等到你回國之後,若是遇到任何的不公,你向來理智的父王,當真敢站出來,在皇上面前說半個不字麼?”
驚鴻身子一軟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氣,“本宮不相信,本宮不相信,程嬌月,你休想在本宮面前巧言令色,縝南國易守難攻,就算現在束月國的軍力再如何強大,想要一時半刻拿下縝南國根本就不可能,韓恕一定會答應我的條件的,一定會的。”
“本宮從來沒有說過太子會不答應你!正如你所說,你很瞭解縝南國的地勢與優勢,而太子向來體恤百姓,不忍百姓繼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必定會應你所求,但是皇上呢?你覺得,皇上真的會留下縝南國的餘孽在束月國,還深居要位嗎?你還想要皇上封你爲一品誥命夫人,王子襲爵位,這對皇上來說,是多大的威脅,你難道從來沒有考慮過麼?看來,終究還是本宮高估了你,由始至終,都是如此的愚不可及。”
“程嬌月……當初是你說你會保住我,我纔會相信你,答應了皇上的賜婚,這便是我相信了你的下場麼?”驚鴻痛哭流涕,“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難道想要保住我們母子下半世的活路,也不對麼?”
嬌月終於伸手端着桌面上放着的茶,輕輕的嗅着茶的清香,“太子格倒是個懂茶的人,這種茶清香撲鼻,入口甘香,是我們束月國沒有的。”嬌月答非所問,驚鴻幾乎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嬌月擡頭看着驚鴻,“身爲一個太子妃,豈能像你這樣?”說完,仰頭便要喝,驚鴻大叫了一聲,嬌月停下動作,一臉疑惑的看着驚鴻,驚鴻只是輕輕的瞥開眼睛,“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嬌月將手裡的茶放下了些,“你似乎是忘了一件事,你是束月國的人,就算是嫁來了縝南,你流的仍然是束月國的血。”
驚鴻一臉絕望的看着嬌月,“你向來足智多謀,難道,就不能替我們母子想個萬全之策?”
“本是可以的,在你沒有向韓恕提出那些要求之前!”嬌月挑眉,“一個即將亡國的太子妃,還妄想從母國佔到便宜,強迫母國收留敵國太子,驚鴻,若說你不是過於愚蠢,便是你過於低估了皇上。”
“那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我只不過是想要給我們母子一個平安,這也不行?”驚鴻哭得五官扭曲,爲什麼,從程嬌月的嘴裡說出來,她無論怎麼選都是死路一條?她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