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過了大半個月,已是初春之景,可天山上紛紛揚揚的雪花始終給人一種錯覺。
凌夜站在聚仙台上,這裡曾經是她參加問鼎比試的地方,但如今卻即將成爲她的婚禮現場。聚仙台自古以來都是龍仙派的神聖之地,只有關乎天下大事的盛典會在這裡舉行,若非歐陽青是龍仙派的掌門人,他們也不會在這裡成親。
且當日歐陽青臨危受命,鎖妖塔封印被解,妖魔橫行,龍仙派幾乎所有弟子出動去捕捉這些橫行霸市的妖魔,加上天斬留仙老人的喪葬期間,歐陽青掌管龍仙派,成爲龍仙派掌門人的時候,一直沒有行冊封之禮,地坼吳楚婆婆的意思,便是雙喜臨門,一併藉着婚事『操』辦了。
而歐陽啓雲的心裡,也想着近日以來颶風大陸始終籠罩在夏爾的『淫』威之下,連頭頂的蒼穹也變得陰暗厚重,難得的一件大喜事自然要辦得風風光光的。一來可以緩解颶風大陸的陰霾之氣,二來也算是完成好友遺命,三來更是藉此良機重振凌家,於是衆人欣然同意在聚仙台舉行歐陽青與凌夜的婚禮。
可這一切在凌夜的心裡,卻是天大的諷刺。
“聚仙台雖是颶風大陸的最高點,卻是高處不勝寒。”
凌夜陰狠的冷笑着,雙手抱肩,突然來的一陣冷風吹得她肩頭瑟瑟發抖。
“總是讓你多穿一點,你卻聽不進去……”
歐陽青哈出的熱氣撲在凌夜的後頸,驚得凌夜一陣麻酥酥的,凌夜回眸一笑,歐陽青解下了自己的斗篷披在了凌夜的肩頭上,雙手緊緊摟着凌夜的肩頭,替凌夜溫暖着。?? 凰破驚天154
凌夜擡手握住了歐陽青的手背,笑道:“我想着,春天已經到了,應該不會這麼冷了。”
“初春的天,纔是最冷的。百姓常說的倒春寒,不正是這個道理?你若是再這麼不好好愛惜自己,成親之後,只怕我還要天天跟在你的身邊,叮囑你小心身子。”
凌夜莞爾一笑,道:“到時候天天都見着我,想來你也該煩了。”
歐陽青笑着抱緊了凌夜,凌夜便依偎在歐陽青的懷裡,一股如春日般的溫暖瞬間包裹着凌夜的身心。凌夜淡淡的呼了一口氣,抱緊了歐陽青,閉上雙眸,靜靜聽着身旁呼嘯而過的風。風聲中,有早起的鳥兒在歌唱,還有水波『蕩』漾的一層一層的聲響,世界突然變得靜謐起來。
凌夜深呼吸了一口氣,風裡夾雜着淡淡的野花香氣,竟然有着薄荷的清香又有百合的淡雅,熟悉的味道,卻不是熟悉的感覺。
這裡原本是寧靜的,可凌夜的心卻從未寧靜過。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這種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恬靜,從來都不屬於她。
因爲凌夜始終覺得,這種輕盈的生活終會有一日隨風散去,倒不如成爲強者,掌握強權,令所有人都匍匐在她的腳下,誰也不會離開她。自然不再有傷心,不再有惆悵,只可惜,也不會有愛。
“愛,是最傷人的武器。”凌夜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喃喃自語起來。
周圍雖然有人在佈置成親現場,但此時此刻他們只能聽見彼此的聲音。
所以歐陽青輕輕皺了皺眉,抱緊了凌夜,道:“愛,也可以成爲你的避風港,是最安全的地方。”
凌夜的肩頭又是一顫,趕緊從歐陽青的懷裡支起了身子,倉皇地說道:“山頂始終太冷了,我想先回去了。百姓不也常說,新人成親之前是不能見面的嗎?”
未待歐陽青再言語,凌夜轉頭就下山去了。
歐陽青只是怔怔的望着凌夜的背影,空落落的胸懷突然一冷,歐陽青只覺心都結成了冰。
恍惚間,歐陽青有一種錯覺,幸福來得太突然,也會離開的很突然。?? 凰破驚天154
當夜,南宮初寒在小茅屋外的篝火邊上看着歐陽青,歐陽青咕噥咕噥着不知喝了多少酒。
“老人有言,成親前都是誠惶誠恐的,畢竟你即將開啓一段全新的人生之旅,你要擔負的不僅是天下和龍仙派的責任,更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家的責任。”
歐陽青特意今夜約南宮初寒來這裡,凌夜如今已經回龍仙派住下了,小茅屋又成爲了他們借酒消愁的地方。歐陽青便將心裡的倉皇若失,全部告訴了南宮初寒,南宮初寒一直淺笑。
歐陽青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酒水,道:“我並非懼怕責任,這是一個男人的義務!我所……我所擔心的,卻是她的心,是不是在我的身上。”
“你何出此言?她若不愛你,爲何會頂着這麼大的風險,嫁給你?還是說,你知道了什麼?”
“我……”
歐陽青深深皺着眉頭,滿腦子都是凌夜和百里暗夜的過往。
那時候凌夜爲了百里暗夜可以不顧一切,冒着危險也只爲了救百里暗夜一命,難道凌夜對百里暗夜就沒有絲毫的感情嗎?
歐陽青一個人悶悶的又是一大口酒,但是歐陽青也沒有忘,當他在鎖妖塔裡陷入重度昏『迷』的時候,他反而清楚的知道凌夜爲了他和烏玄黑蟒惡鬥之事,他能感受到凌夜的心,卻也因此越發不懂凌夜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尤其當白日裡,凌夜說出那一句,愛是最傷人的武器,歐陽青的第一反應,便是凌夜在百里暗夜身邊受到了傷害。所以歐陽青更想要保護凌夜,但他又害怕凌夜只是受傷至深,退居一步勉強答應自己而已。
南宮初寒約莫也猜出了幾分,低語道:“你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凌夜?”
歐陽青頓了頓,沒有言語。
南宮初寒拍了拍歐陽青的肩頭,微微仰頭看向朦朧的星空,道:“曾幾何時,我們還在溪邊戲水,一晃眼,你還有兩日便要成家了。說實話,我從來不擔心你。你向來都是很有擔當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給自己女人幸福,能給自己的家一個幸福!”
歐陽青擡眸,對上了南宮初寒的目光,也重重的拍了拍南宮初寒的肩頭。
南宮初寒彎腰拾起一個酒罈,道:“來,今夜是你的單身告別之夜,不醉不歸!”
“即便醉了,也在這裡倒頭就睡!來……”
歐陽青捧着酒罈,仰頭大笑,仰起脖子便是濤濤的一大口。
冰天雪地的夜晚,一罈烈酒,便可掃去身上的寒冷與陰霾。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便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不管結局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