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節過後,元熙果然沒有去梅影宮,不久更宣佈要去酈山秋獵,還把懿貴妃、蕭德妃、成妃、蘭妃和喜嬪都帶去了。
梅影宮內
如月坐在貴妃椅上拿著書出神地想着..
他去守獵,幹麼要帶一大班女人在身邊?真是色!都說天下男人一樣色,這句話真是對極了!
酈山!不知師伯他老人家現在怎樣了?還有師父和大家都好嗎?好懷念當年師伯帶她外遊的日子。
皇上他真的在氣她沒有繡香囊給他嗎?香囊於他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他幹嘛那麼重視?說真的,他要那麼多香囊幹嘛!去年見他身上只帶着蕭婧給他的香囊,她纔不要繡給他!
他不在也好!那她便可以專心地完成那雙靴和衣裳。
半個月的時候,他秋獵半個月,應該有足夠時間在他回來前把靴子和衣裳做好吧!她特別把靴子的底部加厚,這可讓他走起路來舒服點!她做的靴子是民間普及的款式,而外衣也很樸素,因爲她想讓他南巡的時候穿。想要視察民情,正真瞭解百姓生活就需要微服私訪,那就不能穿得太華貴了!
如月把書放下,正準備拿起那雙未完成的靴子時,錦翠從外殿走了進來。
“啓稟娘娘,宜嬪來了!”
“啊?”如月有些愕然,她向來和後宮妃嬪們沒什麼往來的,怎麼宜嬪會突然來找她?
“你先去招呼她吧!本宮很快便會出去。”
“是!娘娘!”
宜嬪在後宮中屬於沉靜的一羣!從來不見她鬧事,平時也不去跟別人爭寵。說真的!在一堆妃嬪中她對宜嬪是頗有好感。
宜嬪的樣貌娟好,不過皇上似乎不太寵她,一年中只去她那兒四五次,不得帝王心的女子在後宮中多是寂寞而悲涼的!
在不相往來的後宮妃嬪,她的突然來訪大概是有事相求吧!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但她不去求懿貴妃反而來找她,且選在皇上和懿貴妃不在的時候,看來這事不簡單。
當如月走出了外廳,宜嬪立即向她福了福說,“宜嬪見過月貴妃娘娘。”
如月也對她笑笑說“宜嬪姐姐不必多禮了,請坐吧!”
她審視着宜嬪一會,見她清秀的臉上現在帶了點蒼白和不安,於是便問“姐姐找本宮有事嗎?”
“這....這...”宜嬪忽然跪下說道,“宜嬪..宜嬪有事想求月貴妃娘娘幫忙!”
如月驚訝宜嬪突然其來的舉動,馬上走了過去把她扶起,“宜姐姐有事先起來再說吧!”
“不!請月貴妃娘娘幫幫臣妾吧!”宜嬪堅持不起眼眶紅紅的說。
“有什麼事也起來才說吧!”見她堅持不起,她無奈的說“如果本宮可以幫的一定會幫姐姐的。起來吧!”
宜嬪終於站起來,如月便問“到底姐姐有什麼事想本宮幫忙?”
“臣妾...臣妾...”宜嬪低着頭臉露難色吞吞吐吐地說。
“姐姐不妨直說吧!”
宜嬪看着她,有點難以啓齒的說,“臣妾...臣妾聽說皇上會秋獵後,臘月之時南巡!臣妾想..想請貴妃娘娘替臣妾求皇上,讓臣妾跟隨皇上一起南下。”
如月看着她半響,淡淡的問“爲什麼?”
“嗯?” 宜嬪疑惑的看她。
“爲什麼你想跟皇上去南巡?” 如月知應該有什麼特別原因,才讓向來沉靜的宜嬪提出這種要求吧!
宜嬪眼泛淚光說道“臣妾的母親身體一向不好,最近一些老毛病又發作了!臣妾很想去看看她,剛好皇上南巡的地方經過臣妾的家鄉!所以..所以臣妾想跟皇上一起南下。”
據如月所知宜嬪的家在南方,父親只是地方的三品官員,所以她在宮中地位也不高,她不敢直接向皇上提出要求乃正常的!但爲什麼她來求她而不去求懿貴妃呢? 至少表面看來在後宮中,懿貴妃可是一位位居一品的寵妃,求她不是更好嗎?
“姐姐爲什麼不去找懿貴妃幫忙呢!皇上經常會去她那兒,而本宮卻很久纔會見上皇上一次啊!”
宜嬪幽幽的看着如月,帶點吞吞吐吐的說,“因爲..因爲皇上...皇上很喜歡月貴妃娘娘,想必...想必會聽娘娘說的話吧!”
如月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驚訝,但很快便回覆平靜地說“姐姐是在跟本宮說笑吧!說來本宮見皇上的日子也跟姐姐差不多!”
宜嬪眼中帶了點哀愁緩緩說,“雖然臣妾不知皇上爲什麼會不常來這兒!但是憑女人的直覺,臣妾感覺到皇上是很喜歡月貴妃娘娘的!”
如月笑了笑的說“很多時單憑感覺都是不準確的!”
“但是皇上專寵德妃娘娘兩個多月,是貴妃娘娘你打破的!貴妃娘娘禁足期間,皇上也來這裡一次探望娘娘。皇上也破例地放貴妃娘娘回府探望家人!這不是說明皇上是喜歡貴妃娘娘你的嗎?”
如月驚訝地看着她,想不到宜嬪心思竟然這麼細密,卻淡然說道,“這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也不足以證明本宮得到皇上的歡心。不過姐姐這份孝心着實令本宮感動。只是,本宮也不知道在皇上南巡前,本宮能否見到皇上!而且,這事最終還是得由皇上決定。”
宜嬪站起來福身道“只要貴妃娘娘肯幫忙,臣妾便感激不盡了!即使不成功,臣妾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宜嬪走後,錦翠便問如月“娘娘真的要幫她嗎?”
“嗯!”如月一邊縫着靴子一邊答錦翠。
“娘娘插手此事,不怕惹萬歲爺生氣嗎?”
“嗯..可能會!”
“那娘娘還…” 錦翠疑惑的說,卻被如月打斷問話。
“錦翠!”如月擡頭看着她,“在後宮中的女子,其實多是可憐的人!金碧輝煌的皇宮,說穿了只是一個籠牢,女子一入宮門,怕是終身都只能在這宮殿中渡過,未能得與親人相見!而得不到皇上歡心者更是悲哀!爲人子女者,父母有病而未能侍奉在旁是爲不孝!但若是身不由己,那便是人間悲劇了!本宮想幫她是隻因她那份孝心,所以即使會令皇上不高興,本宮也會幫她去求皇上的!你明白嗎?”
錦翠點着頭,感動於貴妃娘娘仁慈之心。
如月終於在秋獵完前把衣裳和靴子都繨好,並把它放在紫陽宮裡。
她知道她應該親手把這份禮送給皇上纔對,但不知爲什麼她就是不想這樣做。他竟然爲了一個小小的香囊而生她的氣,身爲皇帝不覺得他的氣量太少了點嗎?想真點,她也想因爲他偷偷珍藏別的女子手帕而生氣呢!
本應該還有兩天才是預定秋獵回來的日子,但是皇上卻提早了回來,聽說是因爲蕭德妃流產了!據聞太醫說蕭婧已經懷有一個月多的身孕。
當如月聽到這個消息時,十分驚訝!但更讓她驚訝的是,皇上回來兩三天便把懿貴妃降了一品,還褫奪她的月俸三個月更把她禁足;而成妃和喜嬪也都一起被禁足,聽說懿貴妃的父兄也被牽連,全被降職!到底在獵場裡發生了什麼事?
元熙回來已有十多天,除了早朝和處理政務,其他的時間他都在丹桂宮陪伴着蕭婧,連夜裡也在丹桂宮留寢。如月也只有在探望德妃時,纔會見到他!但她卻見他一面平靜,表情是冷冷冰冰的,重要的是她看不出他有半點喪子之痛,反而帶了些歉疚?爲什麼?
當他看到她時,也沒有和她說話!正確點是沒空跟她說話,因爲每次德妃都摟着他,哭得死去活來!
她很同情蕭婧掉了孩子!但看到她那種作戲般的哭法,真是有點厭惡!
話說每次如月去到丹桂宮,蕭婧總是對她是惡言相向,起初她覺得她是心情不好,所以纔會那樣子。但見連日來去探望的人,都給她兇了出來,如月也好只把補品送過去,而她的人則隔兩三天才去!人家有皇上照顧和護着,當然氣勢凌人了!現在看來反而是懿貴妃(淑妃)令人擔憂些。
某天如月去探司徒靜,見她的面容憔悴人也瘦了!
司徒靜一見到如月便問皇上是否還在生她的氣“那時本宮並不知道她有身孕!本宮只不過是見她氣焰高漲,每天總是喜歡纒着皇上不放,好像皇上是她一個人的!所以一時之意氣下才會傷到她,那知她會受到驚嚇而流產了!”
……唉!意氣用事的後果通常都是嚴重的。……如月暗忖着。
“姐姐別擔心!相信皇上過了這道氣便沒事了!德妃也不是因此而不能再懷孕。”如月安慰着她道。
天知道皇上是怎樣想法!但她實在不知道要怎樣安慰她!
從海棠宮出來,如月看了看天色,她已有好幾天沒去丹桂宮了!皇上應該還在處理政事吧!她不想在丹桂宮見到皇上!因爲她不想看到皇上和蕭婧親暱的行爲!而且有皇上在,蕭婧的表現會更無理。
“錦翠!咱們去一趟丹桂宮。” 如月淡淡的說。
“娘娘!她那樣子對你,你還要去嗎?大夥兒都不去了。” 錦翠不平的道。
“本宮..唉!不能不去的!” 如月嘆氣道,現在的後宮事務全都由她負責,其他人可以不去,唯獨她不能。
“那實在太委屈娘娘了!”錦翠實在爲貴妃娘娘抱不平!又不是月貴妃害她流了孩子的!憑什每次都那樣對貴妃娘娘?
“沒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走吧!” 如月淡然說道。
丹桂宮內蕭婧怒吼的聲音從臥房內傳出。
“叫她走!本宮不想見到她!”
然後黃金花從內室走了出來,目中無人的道 “你都聽到了吧!娘娘她不想見到你!”
“哪本宮就不打擾了!請德妃好好休息吧!” 如月淡然道,老實說若不是職責所在,她也不想見她。
錦翠對黃金花的態度實在看不過眼,氣憤得衝口而出說,“哼!一個狗仗主人勢;一個狗咬呂洞賓不識心人好!”
就在此時蕭婧忽然從內室衝了出來,隨手把身上的玉佩大力的扔向錦翠!發瘋似的說“你這個狗奴才,剛纔說什麼?”
突然飛來的玉佩沒有扔中錦翠,反而剛好打中瞭如月的臉頰,被打中的臉頰立即變得紅腫,也同時在她的臉上劃出了一道小傷痕,沁出了血絲。
衆人均怔住了!
如月驚愕的按住臉頰,再看到地上斷裂的玉佩,她的心不斷收緊眼眶微紅。
那玉佩可是當年那個大哥哥送給她的!不知爲何心裡非常非常不快。
她沒理會臉上的傷,彎身拾起玉佩冷冷的道“本宮的婢女不識擡舉胡亂說話!請德妃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本宮代她向你賠不是!”她把斷開了兩塊的玉佩遞給德妃。
看着她那冰冷的表情,蕭婧竟有些害怕,別開了臉說“不要了!都已經破爛了!”
她把玉佩收在手中,語調冰冷的說,“哪德妃好好休息吧!本宮告辭了!”說完立即轉身走離開!
錦翠則紅着眼低着頭緊跟在她身後。
如月飛快地走在路上,她只想儘快回到宮裡!她不想在這時候碰到皇上,更不想讓他看到現在這個樣子,她現在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但是偏偏天不從人願,她看到皇上正向着她們這邊走來!如月皺了皺眉,試着用髮絲遮掩那傷了的臉並把頭得垂低低的!
“臣妾參見皇上!” 她低頭說道。
但是元熙似察覺到她有些不妥,走前把她拉起來說道“把頭擡起來!”
如月始終把頭垂下,皺着眉說“皇上不是要去看.....”
她的話還沒說完,元熙的聲音再次從頭頂傳來,“朕叫你把頭擡起來!”
如月無奈地擡起頭,冷冷地看着他。
她聽到張正猛然倒抽着氣,相信她現在的臉一定難看極了!
元熙看着她又紅又腫且受傷的臉頰,心頭的怒火即時狂飆,眉頭緊皺在一起,怒不可遏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那來的勇氣,如月掙開他的手,把兩人的距離拉開,冷淡的道,“沒事!臣妾不小心自己弄傷的!皇上要去探望德妃,臣妾不阻皇上了!臣妾先告退了!”說完沒等元熙回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元熙見她逃也似的避開自己更是憤怒,低咒了聲“豈有此理!” 大步走進丹桂宮。
當蕭婧見到元熙進來,馬上衝進他的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的說,“夫君!你要替婧兒作主。”
元熙卻語調冷漠的問“怎麼了?”
蕭婧聽到他冰冷的聲音,有些錯愕但仍故作可憐的繼續哭道“剛剛月貴妃來,婧兒說不想見她。她便說
婧兒不識擡舉,還罵了婧兒呢!”
“然後呢?”
“然後她帶來的婢女便走進婧兒的臥室,把婧兒拉了出來,還把婧兒的玉佩弄碎了!”德妃淚汪汪的說着“夫君,月貴妃竟這樣縱容婢女對婧兒不敬,你一定要替婧兒作主。”
元熙把她拉離懷裡,語氣森冷的說“哪..月貴妃臉上的傷是怎樣來的?”
德妃故作不知瞪眼說道“傷?臣妾不知道月貴妃受傷啊!”
“回皇上的話,月貴妃娘娘走的時候,並沒有受傷。”黃金花說。
“這裡什麼時候論到你說話了!”元熙怒瞪向她,語氣冷得像從地獄發出,令人不寒而慄。
“老奴..老奴該死!請皇上恕罪。”黃金花嚇得跪下直叩頭。
元熙哼一聲怒瞪了蕭婧一眼,寒着臉走了出去。
這次蕭婧不單沒敢留他,而且心裡非常的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