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庫都一行人離京不久,元熙終於宣佈南巡,朝中事務暫由兩位丞相代理;而後宮妃嬪中則由月貴妃、蘭妃和宜嬪隨行,這使內外朝廷皆感愕然。
康德帝這次南下爲時不短,卻只帶上三位妃子,讓外廷朝臣起了些揣測,而內廷也奇怪爲什麼皇上沒有帶上平時最得寵的蕭德妃。
紫陽宮
“皇上,婧兒也要跟你南下。” 蕭婧不滿的說。
“朕已經對外宣佈南巡的人選了!”元熙坐在案上看着奏摺,不溫不火的説。
“爲什麼不帶婧兒去?” 蕭婧不悅地問。
“貴妃不在皇宮期間,後宮的事務便要由你看管着。”元熙淡然說。
“不是還有淑妃嗎?”
“淑妃身體不適,且還在禁足期間不宜打理後宮之事務。” 元熙平靜的道。
“但後宮之事一直都是由月貴妃管着的,婧兒什麼都不知道、也不喜歡。” 蕭婧不快的說。
“嗯?是嗎?” 元熙擡頭看了她一眼說,,“那朕再想想。”
“皇上願意帶婧兒去了嗎?” 蕭婧雀躍地問。
“不!南巡之人選朕已公告,是不會更改的。” 元熙堅訣的說。
“但你剛纔說..” 她的話未說完已被元熙打斷,只聽元熙冷漠的說,“朕是指後宮的事情!既然你不喜歡管後宮的事務,朕當然要另覓人選了。”
“皇上…” 蕭婧跺了跺腳。
“朕還有很多事情要辦,你回宮吧!”元熙低頭繼續看着奏摺,不再理採她。
“皇上…”蕭婧拉着他的衣袖不滿嬌嗔。
“朕叫你回去。”這次語氣中帶着微怒。
蕭婧紅着眼離開,心裡充滿了憤恨地想……一定是那個月貴妃!昨天的官宴,她離席後回來時表哥擁着她,而且宴席上也和表哥越坐越近,一定是她,我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午膳後,元熙和如月在宮中不其而遇。
“貴妃準備去哪兒?” 元熙見錦翠端着物品。
“臣妾正要去淑妃哪裡。”
“朕和你一起去吧!”說完便走在前方,如月愣了一愣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當快走到海棠宮時,他突然回頭道, “探完淑妃後,你別自己先離開,朕有事找你。”
如月心中一怔答道“是!皇上!”
當元熙和如月進入海棠宮,司徒靜已在外廳中接駕。
司徒靜已經病了一段時間,看來是那麼弱不禁風!或許是皇上的到來,令她蒼白的臉上此刻看來帶了點紅潤。
見元熙把司徒靜扶進了內室,如月於是吩咐錦翠,把補品交給了司徒靜的近身侍婢,然後坐在外廳中等元熙。
出乎她意料之外,元熙只進去片刻便從內室走了出來。
如月愕然地看着他,卻見他臉上沒帶一點情緒的,直往殿外走去!如月便站起來跟在他身後,但剛走出幾步,司徒靜近身侍婢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貴妃娘娘請留步!”
如月轉頭看向她,侍婢向她福了福身說“淑妃娘娘想見貴妃娘娘。”
如月回頭看向元熙,只見他也停下了腳步但並沒回頭,“臣妾…” 他向她揮了揮手,如月向他福了福身,便隨侍婢走進內室。
司徒靜的臉色已沒有了先前的紅潤,而且看來卻是更加蒼白!
她把房中所有的婢女都遣退,定眼的看着如月,嘴邊扯出了一抺苦笑,帶點苦楚的說,“當年本宮第一次看到你時,心中很妒忌也很害怕。本宮妒忌你的花容月貎,害怕皇上會獨寵你一人。所以當本宮知道你進宮的第一天,皇上沒有臨幸你而且還去了別的宮殿時,本宮真的很高興!往後的日子裡,梅影宮彷似成了後宮中的冷宮。本宮便在想,縱然有張如天仙般美貎,沒有得到皇上的喜愛,也只不過是後宮中一件美麗的擺設而已!但是...本宮萬想不到蕭德妃入宮後,竟然會受盡皇上專寵!令本宮想到要利用你去拉回皇上。雖然是行了險棋但終歸是對的!皇上始終沒有寵愛你,反而本宮成了最大的得益者。但是,突然而來的榮寵讓我迷失心智,不單棄後宮事務於不顧,還因妒而連累了父兄。”
司徒靜眼角沁出了一滴淚,慢慢地繼續說,“開始的時候,本宮還是會天真的想,憑皇上之前對自己的寵愛,很快皇上便會來看本宮的。畢竟皇上也曾在你禁足期間去探望你!對一個不曾愛的人尚可如此,何況是曾經如斯寵愛的本宮。但是..”嘴角沁出一抺無奈的笑容“但是原來見到了!才驚覺自己是如此可笑。怪不得當年第一次見到慧貴妃時,她眼中流露着的不是妒忌而是同情。原來對於皇上,咱們只是一班可有可無的女子,他會寵咱們卻不曾對咱們付出愛。”
如月眼中流露着同情之色,不知道該說什麼,“皇上他…”
“皇上他剛剛扶本宮上了牀後,冷冷地放下了句<好好休息>便轉身走了!”無神的雙眸看着牀頂,吟沉地道,“哪句話冷得像冰一樣!一點感情也沒有!”她的眼神依照空洞“聽說皇上準備帶你、蘭妃和宜嬪去南巡,並沒有帶上德妃。”
司徒靜回望着如月,嘴角仍舊扯着一抺苦澀的笑容,毅然說道,“本宮不會妒忌你的!因爲終歸你有一天也會和本宮一樣!” 說完她緩緩的躺下轉身向內閉上眼眸說“本宮要休息了!”
如月靜靜地看着背對自己的司徒靜,慢慢地站起來步出臥室,心中有說不出的苦澀。
元熙在海棠宮不遠處等如月,看到她朝他的方向走來,沒有等她走近便先往梅影宮方向走去,但明顯地把腳步放慢了!
如月很快便趕上了他的步伐,倆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到梅影宮。
當倆人踏進梅影宮時,馬上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外廳一遍狼藉,所有的婢女都忙着收拾破爛了的東西和倒在地上的椅桌,當她們見到元熙和如月時急忙跪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元熙沉聲的問道。
婢女們驚恐得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人回答。
見沒有人回答,他更是忿怒,“如果不回答,那麼全部拖出去先扙打八十大板。”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剛纔...剛纔德妃娘娘來要見貴妃娘娘,奴婢跟她說娘娘不在。不知爲什麼,她聽了後很生氣,把這裡的東西全都打破了,連...連內室也是!” 其中一名宮女戰戰兢兢的説。
元熙聽得臉色越來越鐡青,大步走進入內室。
如月緊跟着他進去,只見內室更是狼藉連帳幔都被撕破了!
“哼!” 元熙怒目環視滿室凌亂的景象,突然轉身走了出去。
“皇..皇上…”如月急急追着從後喚他,但元熙似是聽不見般,怒氣衝衝地走出梅影宮。
如月嘆了口氣,心中暗忖 “這還不是他寵出來的!”
她沒有跟着他去,因爲她知道她若去了事情只會變得更糟。
在元熙離開不久,後宮盛傳皇上把德妃教訓了一頓,還把她禁足直至另行通知!即使德妃在丹桂宮大吵大鬧,也沒有挽回皇上的旨意。
當天皇上下召月貴妃離京期間,後宮事務暫交由成妃處理,並由內務府暫時監管。
梅影宮臥室
如月看着那張被扯破了的帳幔,她實在不明白蕭婧,身爲宮妃竟會做出這麼可笑又幼稚的事!是從小縱容而成的嗎?她善妒而任性的性格實在不適合在宮中生活,偏偏她卻愛上一個帝王。
“娘娘!奴婢已問過尚服房,現在沒有新的帳幔,恐怕要等上幾天。” 錦翠從外室走進來說。
“是嗎?哪就等幾天吧!” 如月淡然說道。
“但是天氣已轉涼,沒有帳幔會很容易着涼的!” 錦翠憂心的說。
“沒關係!” 她笑了笑說。
以前她在山上居住也是這樣的。
“對啊!沒關係!宮中哪怕沒有地方可住。”元熙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
“皇上吉祥!” 錦翠下跪道。
“你退下!”元熙對錦翠說。
元熙從後抱着她柔聲說道,“跟我回紫陽宮住好嗎?”
如月聽完先是一愕,然後笑説,“你別開玩笑了!哪有宮妃會和皇上一起住的。”
……連皇后也沒有這種權利,何況她只是一個貴妃呢!……
“以前你不是和我一起住在紫陽宮嗎?” 他帶點調侃的道。
如月心中一怔。
……他是指她被禁足期間嗎?……想起那段時間她的臉上立刻起了紅潮!那次她是沒有衣裳穿纔會和他在紫陽宮中居住的。
“哪怎麼同!” 她帶點羞澀的道。
“有什麼不同?” 元熙挑一挑眉問。
“那…”她想說那次她可是被迫的,但她知若這樣說肯定惹他生氣。
她的心思全被元熙看在眼裡“怎樣?說不出?說不出哪就跟朕回去!”
他拉起她的手經暗道回紫陽宮,沒有給她反對的餘地。
紫陽宮臥室
元熙從牀上起來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細小而精緻的綿盒,走到牀邊把盒打開,取出一塊雕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鳯凰玉佩。
他把玉佩放到如月手裡並嚴正的說,“給你,別又再把它弄掉了!”
如月拿着玉佩看了又看,輕蹙着眉道“這是我掉的那一塊玉佩?怎麼完全不同了?”
……不是說可以修復嗎?怎麼弄成這樣?這叫她怎麼還給別人。……
“有關係嗎?” 他不可置否的問。
“當然有關係!這可是別人的東西。雕成這樣,我豈不是不能還給人家了!” 如月認真的說。
“你打算把玉佩還給那個人?” 他問。
“當然!這麼珍貴的東西,何況玉佩本來就不是我的…” 她的話未説完已被元熙打斷。
“他給了你,便是屬於你的!”元熙深邃的眼睛流露着溫柔“永遠都只屬於你一個人的。”
如月心中一怔,她怎麼覺得他話裡有話。
……他是在說他只屬於她的?..不!不可能!她胡亂想什麼,他是皇上怎麼可能只屬於她一個人的。……
如月因爲自己的胡思亂想而羞紅了臉,看着玉佩含羞帶澀的皺了皺鼻子說“說得好像玉佩是
你的!”
元熙把她可愛的表情盡收眼底,笑着抱緊她……她會慢慢發現吧!
如月細看着玉佩疑惑的問,“怎麼好像少了一半?”
“嗯!是還有另一半的!” 他隨隨說道。
如月疑惑地看着他,只見他從衣中拿出另一塊玉佩,那塊是雕刻成龍形的玉佩。他把兩玉佩拼在一起,只見龍鳯的首尾交纒,中間半圓的珠合在一起成了一個圓形火球,還刻着名字,鳯那塊刻了個‘熙’字,而龍那邊刻了個‘月’字。
……那不是他倆的名字嗎? ……她愣愣地看着玉佩,心裡泛起一陣悸動。
“喜歡嗎?”
“嗯!好漂亮,但是這兩個字好像出自不同玉匠的手。” 如月拿着玉佩細看。
元熙從她手裡拿走那塊龍形玉佩,高深莫測的說,“的確是不同玉匠!因爲其中一個字是原本就有的。”
……咦?原本就有的?……
看着她發愣的樣子,他的嘴角扯出了一抺高深莫測的笑容說道,“記得好好的收藏着!如果你又再把它弄掉了,那到時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然後他把還在發愣的她拉近蓋上她誘人的紅脣,放下掛在鉤上的帳幔,讓寒冬隔絕在層層羅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