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189、太后的心思困三人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難,”巫婆沉嘆一聲,“可是,想要知道對貴妃娘娘是不是有皇上所擔心的事情發生,我必須要親自檢查才知道。”她的擰緊了眉心,“皇上現在對蠱毒也有一定的瞭解,應該明白,如果幼蠱蟄伏在娘娘體內,很難察覺。”
如果真的有幼蠱,將會是個很頭疼的問題。
歐陽景軒自然也明白了巫婆的擔憂,他沉思片刻過後,緩緩說道:“容朕想想……”話落,他沒有再做停留的轉身出了小屋。
外面,歐陽晨楓在靜候着。於公於私,他其實私心裡都不願歐陽景軒如此冒險……如今的他是一國之帝,如今大陸上政局又飄搖不定,如果有個萬一……
歐陽晨楓暗暗一嘆,他對老三太過了解……從小,因爲他對那帝位就沒有任何的興趣,纔會是一個局外人,將所有的一切都看的真切。
人無完人……如果非要說老三作爲一個帝王有什麼缺點,那就是太重感情!重感情放在一般人身上,那是優點,可是放在一個帝王身上,那絕對是缺點,而且是很嚴重的缺點。
可是,有再多的規勸,都已經抵不過他那句“她活我便活,她死我便跟……”
“情況如何?”歐陽晨楓上前,先是凝了眼歐陽景軒,然後看向跟出來的巫婆。
巫婆搖搖頭,說道:“皇上暫無大礙。”
暫無大礙……便是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意外想不到的事情!
歐陽晨楓什麼話也沒有說,和歐陽景軒對看一眼後,離開了暗房。如今的暗房,爲了保證巫婆不被人發現,已經不僅僅是當初那麼簡單……甬道的位置是歐陽景軒更加八陣圖的五行方位佈置,走錯一步,都隨時可能喪命。
出了暗房,歐陽晨楓方纔問道:“你便如此不小心?”他有些無奈,以前景軒藏的深,誰也不知道他竟然懂醫術,甚至不會比他差還有可能比他高出一籌。
住進王府,那翠竹軒裡的藥房還有景軒研製的藥,雖然多數都是驅寒進補的藥物,可那等配方和裡面的一些珍貴藥草,他有幾味只是聽過,卻第一次見。
這樣的醫術和有能力找到一些珍稀藥草的他都對他自己沒有辦法,而他卻只能在這裡乾着急。
“楚凌如今太過危險,我怎能放心?”歐陽景軒的聲音幽幽的,好似從悠遠的山谷裡飄出來一樣,透着一絲無奈。
“不是不能放心……”歐陽晨楓聽歐陽景軒這樣說,頓時氣惱,“你是每每遇到了她的事情,就會失去冷靜。”
歐陽景軒看歐陽晨楓氣惱的不行,不僅笑了起來,“嗯,二哥說的對……”就在歐陽晨楓看他如此神情如此話語的時候越發氣惱的時候,他接着說道,“先前還能冷靜,自從知道她中蠱了後,我便沒有辦法冷靜了……”他的聲音說到最後透着綿長的心痛。
其實,他沒有給二哥說的是,他害怕……他竟然害怕了!就在追丟了楚凌,就在玲瓏在梅子不知情的情況下消失的時候,他害怕了……他怕楚凌又在她身上下了不知名的蠱,他怕他總會來不及去救她,他更怕……她在他面前就那樣消失了,讓他沒有半點兒機會去告訴她……他是多麼害怕失去她!
歐陽晨楓輕輕一嘆,微微蹙了劍眉的說道:“你如此表現……她本就聰慧,你就不怕她之後不相信你所爲嘛?”
歐陽景軒微勾了菲薄的脣角,狹長的鳳眸輕挑之際,眸光深邃而自信的說道:“二哥。你忘記了……我奪嫡成功,最大的能耐是瞭解人心……能夠駕馭人心!”他太過了解玲瓏,也明白她的敏感,想要他所要看到的結果,只要他能夠忍住對她的情念,那便能夠預期達到。
離墨回到簫悅樓的時候,才聽明日和弄月說了風玲瓏的事情,他不由得微微蹙了劍眉的冷聲說道:“在簫悅樓,還沒有人可以如此來去自如……”
明日和弄月知道離墨原本不穩的心置了戾氣,相視一眼後,明日平靜的說道:“目前爲止,除了皇上,楚凌是第二個在二樓神不知鬼不覺來去的人……”微微頓了下,“想不到他對五行八卦也很有研究。”
離墨冷嗤一聲,不綰不束的墨發和墨袍爲風輕輕揚起,透着仿若地獄裡傳來的森冷氣息,“皇上呢?”
“已經從楚凌手裡將梅貴妃救了出來,送回宮了。”弄月回答,“但是皇上還沒有回宮,在蒼軒王府。”這一點他頗爲奇怪。雖然皇上昔日是蒼軒王,那府邸也是昔日府邸,如今住了歐陽晨楓,他去走動也是合理之事……可是,走動的太過頻繁,而且滯留的時間彷彿也久了點兒。
離墨看向弄月,鷹眸輕挑了個冷漠的弧度,冷冷說道:“歐陽景軒爲人深沉,如今能讓他上心的,怕是隻有這西蒼和那風玲瓏……”
明日和弄月又互看一眼,紛紛心裡明白離墨的意思。
歐陽景軒在是蒼軒王府又待了接近半刻後方才離開,小豆子看看歐陽景軒臉色已經恢復,方纔稍稍放了心。
歐陽景軒行至府門口的時候,突然動作微滯了下,思忖間劍眉輕攏。
小豆子不解的上前提醒,“皇上?”
歐陽景軒轉身,看向歐陽晨楓說道:“楚凌能夠無聲無息的進得簫悅樓的二樓,對五行八卦必然精通,”他言語一頓,見歐陽晨楓蹙眉,知曉他明白了他的意思,方纔接着說道,“就按照之前以防萬一說的那個方案佈置吧。”
歐陽晨楓點點頭,“是!”
歐陽景軒微微點頭示意,隨即轉身上了轎輦。
歐陽晨楓看着轎輦離開視線後方才轉身的,“豌豆,去將皇上上次留下的佈置圖拿來……”
“是。”豌豆也明白事態的嚴重,不敢有半點兒疏忽的急忙去取。
歐陽景軒回了宮,單手揹負步行在皇宮的小徑上,人還沒有到龍陽宮,就見福東海小跑了過來……
“參見皇上!”福東海恭敬行禮,“太后說讓您回宮了,去永福宮一趟。”
歐陽景軒微微蹙了下劍眉,腳步未停的往龍陽宮而去……進了宮,小豆子去拿了龍袍給他換上後,他方纔往永福宮而去……
進了永福宮,歐陽景軒就感覺到漫天的怨氣飄了過來,不由得微不可見的勾脣一笑。
小豆子也感覺到了,急走了兩步上前的說道:“皇上,福總管方纔給奴才說,陽爍公主在太后這呢。”
歐陽景軒嘴角的笑意加深了點兒,跨了步子進了永福宮的正宮。人前腳進去,後腳就看到歐陽若琪拿着繡花針,一臉哀怨的向着他看來……
歐陽景軒目不斜視,在宮人給他請安後,他微微躬身,“兒皇給母后請安。”
蘇婉儀端莊一笑,“皇帝,坐吧……到哀家這裡沒有那麼多禮數。”說着,她看向桂嬤嬤,“桂嬤嬤,去給皇上沏壺荔枝紅,這茶哀家喝着爽口,也讓皇上嚐嚐。”
“是!”桂嬤嬤應了聲,親自去沏茶。
歐陽景軒撩了袍服坐下,俊逸溫潤的臉上神情依舊,嘴角勾着淡淡邪魅的笑容,“母后找兒皇來是何事?”他率先開口,對於方纔蘇婉儀若有深意的話暗暗一笑。
荔枝紅是夜麟國獨有的茶葉,雖然不如西蒼的雲中芽,海底露,卻自有一番別情的滋味。而荔枝紅在夜麟國是貢品,平常百姓家是沒有的……這次他和玲瓏從夜麟國返回,夜擾曾經贈與玲瓏許多。
看來……玲瓏在他之前,已經來過永福宮了。
“哀家看着這眼見就是小龍年了,”蘇婉儀淺笑的說道,“思慮着皇上方纔登基,百業待興之時,這宮裡也不能因爲先皇的離開而落了抑鬱的氣氛。”
歐陽景軒十分認同的點點頭,“嗯,兒皇也認爲如此……”
“哀家今天尋了梅貴妃過來,也和她商討了下……”蘇婉儀看着歐陽景軒未動的神色繼續說道,“雖然還不是中宮之人,可皇上讓她代掌了鳳印,便也是在這後宮行駛皇后的權利。”
歐陽景軒又十分認同的點頭,“嗯!”他微頓了下,“國母乃要有鳳儀之時還要有大家風範,這國之母兒皇還要慎重考慮,畢竟後宮協調和睦了,朕才無後顧之憂。”
“皇上這話哀家聽着也在理,”蘇婉儀不由得挑了鳳目,“既然皇上有此想法,哀家也就想了,這小龍年就在攬月宮擺了宴,一是皇上方纔登基也好聯絡下衆臣的感情,另外嘛……哀家想着,將那些貴女都一起邀上,看看有沒有和後宮妃子們相處和睦的。”
“母后這提議兒皇覺得也甚是不錯……”歐陽景軒依舊應和。
歐陽若琪聽着二人的談話,心裡那個氣啊!那會兒三嫂也就這樣不反駁的應承了母后,她想着只要三哥不願意,三嫂也就不算回絕了母后,而得罪了母后,這下倒好……三哥竟然也同意母后說的。
這氣兒還不曾生完,歐陽景軒接下來的話不免讓她氣的幾乎要吐血。
只聽歐陽景軒淡淡說道:“這小龍年的宴就交給玲瓏來辦吧……到底如今她代掌鳳印,也不好讓母后操勞了去。”說着,他接過桂嬤嬤遞上來的茶,啜了口,頓時大讚,“果然是好茶……不同西蒼的茶葉,這茶到真真兒帶了荔枝的甘香甜美。”
蘇婉儀輕笑,“這茶還要謝了梅貴妃……今兒個她來給哀家問安,順便帶來的……”
“哦?”歐陽景軒輕咦之後,隨即微微蹙眉。
蘇婉儀這話明顯話裡有話……今日他準了玲瓏出宮,爲防止有人閒話詬病,他便讓她去了簫悅樓,提前給離墨帶了話讓夜擾一行。
當然,他不認爲這帝都裡沒有別人的眼線,可到底回頭有人想要以此來說事兒,他也能有個迴旋的地兒。可卻沒有想到,蘇婉儀會用這來挑撥什麼……自然,她用了心,他也不好不遂了她的意。
有些事情話不能說多,蘇婉儀自然也知道。看歐陽景軒神色便知道他已經微微疑惑了,她便轉了話題,說到了別的,多數不過是不要因爲政務忙,而冷落了後宮……還有便是皇嗣的問題。
歐陽若琪已經開始亂繡,她氣鼓鼓的聽着歐陽景軒和蘇婉儀的談話,原本被蘇婉儀關了一天的性子已經挺大了,這會兒聽着歐陽景軒一直應和着蘇婉儀什麼要雨澤均布啊,要什麼儘快有皇嗣啊……心裡氣的幾乎就要冒煙了。
如果不是有之前歐陽景軒對她亂說話的警告,又怕歐陽景軒真的生氣後將她關了禁閉,怕是這會兒她早就跳腳的要將兩個人的談話打斷了。
白芷的心就一直拎着,看見歐陽若琪有要衝動的架勢了,急忙遞個穿好繡線的繡針過去,然後臉色凝重的輕輕搖搖頭,示意她不能造次。
歐陽若琪感覺她從來沒有這麼能忍過,就在幾乎快要被自己悶的氣的不行的時候,歐陽景軒突然的話,讓她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反射性的看向了他……
“嗯,兒皇考慮過了,”歐陽景軒點點頭“若琪的指婚兒皇會在年歲前定下來……”他若不經意的輕倪了眼歐陽若琪幾乎快要哭的神情,方纔接着說道“人選兒皇也有了幾個考慮的對象,都爲青年才俊,就是一時間還不能定,待兒皇在看看吧。”
蘇婉儀點點頭,“好,回頭皇上定了,哀家看看可不可心……”她面色如常,見歐陽景軒並沒有專門提成沂翰,微微有些心緊。
桂嬤嬤不由得也偷偷倪了眼歐陽景軒,其實她和太后都知道皇上不管對太后如何,可對公主還是上心的,怕是指婚不會虧落了公主。只是,太后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公主身上的秘密嫁過去後,會不會讓夫家嫌棄?!
“兒皇還有摺子要看,”歐陽景軒見歐陽若琪真的快要哭了,不由得心下一笑的平靜說道,“等下就不陪母后用晚膳了……”
蘇婉儀點點頭,“皇上政務繁忙,哀家就不留着皇上了。”
說着,二人都起了身。
歐陽景軒點頭示意,“兒皇告退……”微微躬身了下,他就欲轉身離開。剛剛走了兩步,彷彿突然響起什麼,不由得停滯了下偏身看向歐陽若琪,“若琪,朕昨日讓你給朕抄的可蘭經抄的如何了?”
歐陽若琪這會兒哪裡能聽得進去歐陽景軒的話,完全就沉浸在了他要給她指婚的事情上了。
白芷看歐陽若琪沒有反應,輕輕動了她一下,可她還是癡楞楞的嘟着嘴。白芷無法,只好微微躬身的說道:“回皇上,公主還差一些,就抄完了。”說着,她又看向歐陽若琪,心下一陣子着急。皇上擺明了是給公主臺階下,可以不被困在永福宮裡,公主怎麼就沒反應。
蘇婉儀看了眼歐陽若琪,微微皺眉的說道:“若琪,你皇兄問你話,你沒有聽到?”她自然也明白皇上是給若琪臺階。
歐陽若琪方纔反應過來,忍了忍,微咬了下下脣的接着白芷的話說道:“若琪還差一些。”
“嗯,快去抄!”歐陽景軒淡淡說道,“晚膳前抄不完,就不許吃晚膳。”
“是!”歐陽若琪福身應了聲,心下不僅僅擔憂蘇婉儀提議的選秀的事情,更擔心自己指婚的事情。
霂塵說是要趕皇兄登基的時候回來的,可是如今都過去十日了,他還不曾回來……
歐陽景軒走了,蘇婉儀看歐陽若琪的樣子心下一嘆,凝聲說道:“這富貴牡丹就明兒個繡吧,還不快去給你皇兄抄可蘭經?”
歐陽若琪抿了脣應了聲,福身說道:“是,若琪告退。”說完,她帶着白芷離開了永福宮,可是,卻沒有回公主殿,而是去了未央宮。
白芷對於歐陽若琪去未央宮也沒有阻止,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總覺得皇上特別希望公主去未央宮。也許是因爲她總是覺得梅貴妃太過安靜,安靜的彷彿不屬於這個宮殿……亦或者這個不叫安靜,而是梅貴妃天生不應該在這個四方天裡,這裡不管多大,都彷彿困住了她,就好似一個籠子將一個原本該翱翔的雀鳥給禁錮了一樣,失去了本該在廣闊天地的靈動,變的沒有了生氣。
歐陽若琪到未央宮的時候,歐陽玉琮也在,正在拿着一幅畫給風玲瓏看,彷彿很興奮的樣子。
歐陽玉琮看到歐陽若琪進來,因爲太過興奮也沒有發現她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徑自拿着畫奔了過去,“若琪若琪,你看……三嫂說我這畫微微有了精髓了……哈哈,看三嫂畫畫幾次,我終於微微找到了一些竅門!”他說的越發興奮,“哈哈,我相信和三哥預定的日子我保證能夠摩挲到……”他用手蹭着下巴,彷彿幻想着他贏了後歐陽景軒要答應他一件事情的場景,喃喃說道,“嗯,到時候真的要好好想想給,讓皇兄答應我什麼……”
歐陽若琪看了他一樣,冷哼一聲,理都不理的就往風玲瓏跟前走去,“三嫂……”
風玲瓏看着歐陽若琪的樣子,淺笑的問道:“繡完了?”
歐陽若琪垂眸,沒有說話。
看着她這個樣子,風玲瓏心裡大概也猜到了幾分。太后的心思一直昭然若揭從未隱瞞,今天乘了她出宮回來的檔兒找她談了給那人選秀的事情,怕是爲的就堵了自己的口。如今看若琪這樣……恐怕若琪的事情也被扯了出來。
風玲瓏拉過歐陽若琪的手到一旁坐下,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來給三嫂說說……”
“若琪,你不開心?”太過興奮的歐陽玉琮這纔看出來歐陽若琪悶悶不樂的樣子,急忙奔了過來,“來,七哥也聽聽我們家小公主怎麼了?”
歐陽若琪嘟嘴瞪了歐陽玉琮一樣,“哼”了聲將臉撇到一旁。
適時,丫頭抱着靈寵正好從外面走了進來,靈寵見到她,蹭的從丫頭手上蹦了下來,就竄上了歐陽若琪的身上……最近她來未央宮來的勤,加上王府也有往來,靈寵倒是對她也熟稔了起來。
“玉琮,”風玲瓏看向歐陽玉琮,“方纔你不是說要去醉王府?”
歐陽玉琮看了眼歐陽若琪,瞭然的應了聲,“嗯,是啊,去看看大哥被八弟。”
“那你還賴在這裡?”接話的是歐陽若琪。
歐陽玉琮和歐陽若琪年齡相仿,小時候多數玩在一起,此刻本有心想要調笑她兩句,可是看着她微紅的眼眶也就不忍了,“我賴在三嫂這裡……你不也賴着?”說着話,也就起了身,和歐陽若琪做了個鬼臉後對風玲瓏說道,“三嫂,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風玲瓏淺笑的點點頭,直到歐陽玉琮離開了,方纔問歐陽若琪:“老七也走了,怎麼了……說吧。”
歐陽若琪這時將將方纔一直強忍着情緒微微泄露了出來,撫着靈寵毛髮的手也有一下沒一下的,有些機械。他咬了咬下脣,垂眸看着靈寵那微微疑惑的眼神,囔囔的開口說道:“母后又要給我指婚……”
風玲瓏本就猜到是這事,自然也就沒有意外,“你三哥沒有看上那兵部尚書的嫡子,你還擔心?”
“可是還有別人啊?”歐陽若琪緊張而委屈的猛然擡頭看向風玲瓏。
風玲瓏抿嘴輕笑,擡手輕撫了下歐陽若琪的眼角,將那剛剛溢出的淚揩去後方纔說道:“不管是誰,也要你三哥說了算……你三哥不答應,太后就算有多想指婚,那人口諭還在前面不是?”
“可是……”歐陽若琪這下真的哭了,弄的白芷心酸了起來,丫頭和冬雪不免面面相覷,“可是三哥說……要在年前給我指婚。”
“嗯?”風玲瓏有些疑惑,“是皇上說的?”她不免驚疑的問了句,“皇上回宮了嗎?”
歐陽若琪靈動的眼睛被眼淚暈染的點點頭,悶悶的應了聲後說道:“我能出永福宮,也是三哥發了話纔出來的……”
風玲瓏回宮後,就一直擔憂那人,聽聞他回來了,心下稍稍放了些心……她回宮後,思前想後都覺得楚凌如今越發危險。而那會兒她在閣樓上,雖然看不到底下的情況,可是,她卻能聽得出,底下兩個人的武功不相上下。
這樣一個有所圖,而且心思深沉的人放在附近,畢竟是心腹大患。
收斂了思緒,風玲瓏安慰的說道:“你三哥也許只是應承太后的話,卻也不一定能顧上不是?”她淺笑的握住歐陽若琪的手,“馬上就要小龍年,緊接着再過幾日就是新年了……皇上剛剛登基,很多事情都要處理,”她眸底深處滑過一抹酸澀,臉上卻沒有表露半分的說道,“再說了,選秀要提前,皇上不一定得空理會到你……等過了三個月,你非要拿先皇說事,誰又能強迫了你去?”
歐陽若琪抿脣點點頭,有些怯懦的問道:“三嫂,選秀……”
“皇上選秀是國事。”風玲瓏打斷了歐陽若琪的話,“而且,就算今年不選,明年呢?以後呢?”她嘴角顯現了一抹苦澀,“我雖然向那一生一世一雙人……可這是皇宮。”說着話,她的神色不由自主的黯淡了下,“何況,如今後宮已經有人,多幾個不多,少幾個不少。”
被風玲瓏說的,歐陽若琪也傷感起來。她是皇宮長大的,最是瞭解後宮……三哥對三嫂的心思她看不懂,可是,但見新人笑難聞舊人哭的事情在後宮不是新鮮事情……萬一三哥迷戀上了哪個妃子,三嫂怎麼辦?
本來三嫂應該是皇后的,最少如母后一樣,不管父皇如何,每個月初一和十五是必須要在鳳鸞宮的。
歐陽若琪聳拉了肩膀,看着悻悻然趴在她腿上的靈寵嘟嘴喃喃說道:“唉,如果三嫂是皇后就好了……”她本是無心說的,話一出口猛然擡頭看向風玲瓏,有些尷尬的扯動了下嘴角說道,“三嫂,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風玲瓏淡淡一笑,“我知道。”
白芷微微皺了秀眉,暗暗一嘆的看着歐陽若琪。一旁的冬雪不免也是暗暗一嘆,有些無奈……她真的想不通,明明皇上對主子那麼上心,爲什麼沒有冊封主子爲皇后?雖然說未央宮有着特殊的意義,給主子也賜了“梅”字,就算是主子喜歡梅花,可到底是已逝的褍孝太后在先帝時的封號。這完全就看出皇上對主子的寵愛了……刻最後說到底,在後宮光有皇上的寵愛是不夠的……
屋內都是自己人,風玲瓏和歐陽若琪說話也沒有多少避諱。她看着歐陽若琪有些侷促和悲傷交加的樣子,淺笑的說道:“後宮本就這樣,你也不要給我擔心……如今你就好好擔心你和霂塵能不能如你所願纔是真。”
歐陽若琪抿了脣,“三嫂,他還沒有回來,是不是……”歐陽若琪欲言又止。
風玲瓏搖頭,“不會……”她淺笑,“霂塵福大,不是淺薄之人。何況,他睿智武功也好,那些個意外不適合他。”最主要的是,她用墨玉最後一次的機會,保的是他的周全。
歐陽若琪點了點頭。
風玲瓏輕嘆的輕撫了下歐陽若琪的頭髮,她如今心裡是真的希望若琪和霂塵能在一起。霂塵的口鬆落了,也許是爲了讓她安心,可若琪這樣一個女子,哪個男子不會動心呢?她漂亮,善良活潑,沒有公主的嬌氣,時常有股女俠的範兒最主要的是……她有一顆愛了一個人就一定堅定下去的心。
歐陽若琪又聊了會後便離開了未央宮。風玲瓏擔心歐陽景軒真的會指婚,便問了他的地方後,親手煮了茶然後去了龍陽宮。
歐陽景軒正在龍陽宮西廂看摺子,聽聞風玲瓏來了,眸光不自覺的就亮了下。
小豆子看在眼裡,垂眸淺淺一笑的躬身說道:“奴才去請了梅主子。”
一旁進來通報的小匣子聽在耳裡,微微有了思量。由於他做事還算得體,福總管將他也調到了皇上身邊侍候……豆公公是打小服侍皇上的,對於皇上的性子拿捏的比別人都準。這會兒皇上沒有開口,豆公公便開了口,可見皇上心裡念着後宮的誰,已經明眼……這不算什麼,而是豆公公嘴裡那句“梅主子”!
試問……後宮的那些個娘娘,誰能襯得上豆公公嘴裡一句主子?還是在皇上的面前……
思忖間,小匣子退到了一旁。適時,風玲瓏和冬雪走了進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風玲瓏微微一福之際,冬雪端着托盤也請了安。
歐陽景軒狹長的鳳眸輕眯了下,“起身吧。”
“謝皇上……”風玲瓏應聲起來,隨即轉身接過冬雪手上的托盤送了上前,“臣妾思忖着皇上批示摺子睏乏,親手沏了茶,皇上不嫌棄,嚐嚐可好?”言語間平靜中透着一抹子嬌嗔,星眸微動,更是撩人心絃。
歐陽景軒輕倪了下托盤上的白瓷繪了踏雪尋梅的茶盅……未央宮的物什福東海都上了心思,看似都簡單,實則全是上等。就這繪瓷,也是在登基前,專門讓官窯趕製的。
歐陽景軒微微擺手,小豆子瞭然的示意了屋內侍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這荔枝紅在你今天剛剛見了夜擾後來給朕喝……”歐陽景軒的鳳眸輕挑了個邪肆的弧度看向風玲瓏,“朕怎麼有種被打臉的感覺?”
風玲瓏聽了也不怕,只是淡笑的說道:“臣妾怕不給皇上喝這杯茶,皇上從太后那添堵的心思緩解不了……”
歐陽景軒微微一愣,隨即搖頭輕嘆一聲問道:“若琪那丫頭去你那邊了?”
“嗯。”風玲瓏應了聲。
歐陽景軒起身,繞過御案牽過風玲瓏的手就去了一旁的軟榻坐下,“你爲了若琪的事情過來的?”這話問的有點兒小生氣。
風玲瓏抿脣看着歐陽景軒,淺聲說道:“不完全是……”微微一頓,她手鍊了笑容的看着歐陽景軒,認真的問道,“你,真的沒事嗎?”
歐陽景軒挑眉問道:“我?我什麼事情?”
風玲瓏輕顰了秀眉,“楚凌將我擄走……你就一點兒都不問?”
歐陽景軒菲薄的脣角微微勾了個邪肆的弧度,順勢探了手臂將風玲瓏攬入懷裡,“楚凌的事情我不問,是因爲我瞭解那個人……更加了解你。”他輕嘆一聲,“另外,你擔心的事情沒有……朕很好,只是和楚凌對掌的時候微動了內腹,並無大礙。”他在她的發頂輕輕落下一吻,“你都說了,我堪比國手……這點兒小傷還沒有到你需要擔心的時候。”
風玲瓏圈住了歐陽景軒的腰身,側臉將臉頰貼在歐陽景軒的胸膛上,微微點頭應了聲,“你這樣說,我便信了……景軒,不管如何,都不要騙我就好。”
歐陽景軒的心彷彿被繩子猛然勒緊,他緊蹙了劍眉的閉上了眼睛,沒有應聲,只是緊緊收了下臂彎,心裡說着抱歉。
風玲瓏嘴角漸漸的化開笑意,歐陽景軒的動作回答了她……她不想去預測將來,可是,如果他不愛她了,或者是厭煩她了,她只想他告訴她,不要騙她。
“好了,”歐陽景軒放開風玲瓏,“這下說說你此行的目的,嗯?”
風玲瓏挑眉,星眸閃過一抹狡黠的靈動嬌嗔的說道:“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啊?”歐陽景軒一臉糊塗。
風玲瓏輕嘆一聲,無奈說道:“你真的要給若琪指婚?”
歐陽景軒點點頭,“嗯……”
“能緩緩嗎?”風玲瓏問道,見歐陽景軒沒有開口,繼續說道,“霂塵還不曾來,若琪不會死心……何況霂塵給了若琪一個試驗的機會,若琪又怎麼會甘心指婚?”微微頓了下,她顰蹙了眉擔憂的說道,“她那任性的性子,怕是不願了,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歐陽若琪是什麼性子歐陽景軒怎麼會不知道?可是,有些事情是身爲皇家兒女不能抗拒的……他們有着皇家無上尊貴的身份,就要有承受任何局面的準備。
“景軒……”風玲瓏見歐陽景軒還是不說話,不由得微微着急的嗔惱的喚了聲。
歐陽景軒凝着風玲瓏,看着她的樣子,他突然懷念起王府的日子……哪怕是彼此不能擺到明面上,可是,他卻知道她是開心的。而如今……她的心事越來越多,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風玲瓏被歐陽景軒凝的微微抿了脣,她的脣微動就好似引誘着歐陽景軒……而下一刻,風玲瓏已經被歐陽景軒壓在了軟榻上,菲薄的脣更是不待風玲瓏開口,已經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