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要調任左洲太守的事,是和皇孫殿下要接任殿中省是同時宣佈的。
這兩件事都是大事。
一部分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二殿下支持陸家和福王家和離呢。滿臨京都知道這臨平郡主是個禍害麼,陸家能喜歡纔有鬼。
甚至他們懷疑,陸家的主母李氏敢當殿求和離,就是二殿下授意的。
真真假假,就是爲了叫陸明修能和離。
陸大人陸長棟可是二殿下瞧上了,這是要大用呢!這左洲是哪?那可是二殿下的地方啊!
所以說,這就是施恩啊。叫陸家擺脫了一個攪屎棍兒媳婦,還能不是施恩?
這會子,衆人只覺得這陸家是燒了高香了!這可是天官賜福的福氣啊!
當然,有另一幫人,也在揣測皇孫殿下掌管了殿中省的用意。
殿中省的要緊,無需贅述。反正皇家吃喝拉撒都離不開。
這麼要緊的職位,就被皇孫管了,不禁多得是人猜測,這是陛下喜歡皇孫?
不過多數知道的人就明白,這職務可不是陛下的意思,自打二殿下回宮這些時候,政務可都是二殿下和太子商議辦理的。
所以,這不是陛下的意思,怕是太子殿下或者是二殿下的意思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喜歡呢?還是架在火上烤了呢?
畢竟,殿中省這麼要緊,要是做不好呢?
那不是就一無是處了?
又有人琢磨,太子殿下對二殿下那是什麼樣子,明眼人看得出。
縱然皇孫回來之後,太子也對他不錯,可是比起二殿下來,那就差着了。
之前太子殿下也生病,拖着病體理政呢。可這會子二殿下在,他病了就不進宮了。
這不是放心是什麼?
這麼想過去,這殿中省,真是好事麼?
這兩件事將臨京城這寒冬裡炸開個口子。衆人各種琢磨。
又上趕着與皇孫套近乎的,自然也就少不了要靠着陸家攀上二殿下的。
這中間,有人就琢磨起這陸明修的婚事來了。
倒也不願意得罪福王,可福王就是個吉祥物啊。
所以有的是人推薦自家的女兒,侄女的。
倒是皇孫雖然還沒側妃,可是沒人敢推薦,畢竟想找個比孤山候府還不如的也難。
一片熱鬧中,陸家陸明修遣散了九個通房丫頭。都贈送了一筆銀子,好好送出去了。
陸家莊子上住着去,有了好人家就可以出嫁。
這也不算什麼,畢竟通房丫頭這種女孩子,一貫是這樣的,有福氣就能擡舉個姨娘,沒福氣要麼就是蹉跎一輩子,要麼就是枉死。
這樣能好好出來嫁人的也不錯。還基本都能嫁做正頭妻子呢。(參考紅樓夢中的襲人。)
留下兩個,是從小伺候陸明修的,他也不忍心送走了。
而寧芝以爲的板上釘釘的事,卻在陸明修這裡卡住了。
陸家得了裴珩的傳話,自然是願意和許家結親的。
可是陸明修不從,他堅決不肯再娶妻。跪在父親門前一日,大冬天的,就是不肯答應。
陸家到底就這麼一個獨苗,當然也捨不得他出事。
陸大人一旦鬆口,陸明修就提出主動找二殿下說清楚。
於是,次日裡,陸明修就跪在了皇子府門口。
也是巧了,寧芝正好來找裴珩,她並不認識陸明修,所以問了門口的,聽聞這是陸大人的獨子,就好奇了起來:“叫他進府吧,跪着像是什麼話?沒得說你們皇子府的壞話。”
門口的侍衛不敢反駁,猶豫再三,還是不敢違拗了寧芝的意思,所以就放人進來了。
前院裡,裴珩也是才知道這件事,見寧芝來了,招呼她之後就問:“陸明修?你一早起的跪在本殿門口做什麼?”
“臣子有罪。”陸明修說着,一掀衣襬,就又跪下來了。
“你這人,有事說是,也是堂堂男兒,膝蓋這麼不值錢?”寧芝好笑。
陸明修羞愧,又不敢起來,又覺得尷尬。
裴珩故意晾着他一會才道:“起來說吧。”
也沒叫人給他上茶,就這麼看着他。
陸明修雖然性子溫和,但是也算有主意。之前因爲臨平郡主鬧,他收了那麼些人,其實就碰過兩個,就是如今留下的兩個,所以纔有今日。
他這會子尷尬是尷尬了,可是主意依舊不改:“臣子有罪,臣子聽聞二殿下有意叫臣子與許家姑娘結親,本是擡舉。可臣子實在是……要辜負了殿下了。”
“哦?不喜歡?不喜歡也不至於來跪着吧?”裴珩覺得這人有點不識好歹。
“臣子該死,卻也不是喜歡不喜歡。臣子……臣子府上尚留了兩個通房,是……是臣子收了的。臣子幼年見父母恩愛,實在羨慕。奈何長大後遇人不淑,纔有今日。兩個通房都是臣子的丫頭。一個是因爲醉酒,一個是因爲心情實在不好,故而……兩個都已經是臣子的人了。如今再娶嫡妻,對嫡妻是不公,臣子也着實擔心府上兩個丫頭。”
陸明修舔了一下嘴脣:“故而,臣子決定此生不再娶親。不敢辜負了許家姑娘……”
他還真不是做戲,他就是這麼想的。至於傳宗接代,兩個丫頭呢,總有人生的出來兒子吧?
如果只有妾室,那庶出就庶出吧,還不是一樣?
裴珩有點……被他弄暈了,搞不清他的意思。
寧芝卻明白了:“這樣的話,我就替許家姑娘謝過你了。這件事就這樣好了,不必再跪着,殿下應了。”
然後她轉頭看裴珩:“是吧殿下?”
寧芝說話了,裴珩便也就點頭:“由你就是了,你一家也就要去左洲了,不必做這些閒事,回去準備吧。”
陸明修大大的鬆口氣,謝過他們兩個,告退出去了。
“不是你說的你那姐妹想嫁給他?”等陸明修走了,裴珩不解。
“先不說這強扭的瓜是不是甜了,就這位……聖人這個態度,許夢蝶要是想不開還要嫁,那我也就沒這個小姐妹了。”寧芝嗤笑一聲。
“睡了就要負責,這是好的。也理應如此,可他都已經打算不娶嫡妻了。這般強塞給他的妻子,他還能喜歡?”寧芝看裴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