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宇一進門就陰沉着臉, 屏退了左右,單留皇后與他二人獨處對峙。
皇后心中更加忐忑,手裡已出了薄汗。但面上仍然強作鎮定, 扯動嘴角, 溫溫一笑, 福了一福:“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久不來臣妾這裡, 今日卻是奇了。”
雷振宇冷冷瞥她一眼, 沉默不語。
皇后心中一震,定了定神,壯着膽續又道:“皇上怎不入坐?皇上渴了吧?臣妾這就命人泡茶。”
“不用!”雷振宇語氣極爲冷清不耐。
皇后愣怔在那裡, 有些尷尬,又有幾分心虛, 眼神有些躲閃。
氣氛凝滯。
良久, 雷振宇嘆了口氣, 悶聲道:“你又何必如此。她並不礙你什麼。”
皇后一愣,心知這是皇上爲那個女人來向她問罪了, 不免妒火中燒,語氣也硬了三分:“臣妾不明白皇上說的什麼。”
雷振宇沒想到一向賢淑的皇后竟這樣矢口否認,原本還顧念幾分夫妻情分和江大將軍的護主之義,然而一想到鄭多晶險些命喪皇后之手,而皇后又毫不知錯的死硬態度, 讓他頗爲惱火, 當下便拉下臉, 隨手向皇后擲出一物, 咬牙道:“皇后好算計, 竟派了江大將軍的隱衛去刺殺宸妃!你真當我不敢罰你?!”
皇后冷不防見有一物砸來,嚇了一跳, 然她接過此物一看,赫然正是她派出去暗殺宸妃的隱衛腰牌。她心中慌亂,眼神飄忽不定,但面上仍然妄作逞強:“難道區區一個腰牌就能定臣妾的罪不成?臣妾冤枉。”
“你……!”雷振宇指向皇后的手氣得有些顫抖,怒目而視,喝斥道:“朕以前敬你重你,想不到你現在竟然變得如此歹毒!”
“我歹毒?”皇后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炸毛:“你居然說我歹毒?我十四歲起就思慕你,日想夜想,終於做了你的皇后,你不知當初我是何等的高興快樂;我愛了你整整五年!自從進宮爲後,明明心中巴不得與你日日相處,卻不得不強裝大度,與衆多后妃分享你,沒有你的真愛,我要這賢后之名又有何用!那女人進宮之前,你就算再怎麼冷淡於我,但好歹每逢初一十五就往我宮裡坐坐,你可知你有多久沒來這景福宮了嗎?你日日與宸妃廝混一處,獨寵她一人,只怕早已忘了我的樣子了吧?你沒嘗試過什麼叫做嫉妒。你可知你與她在一起時,我又是如何夜夜獨守空閨,夜夜垂淚至天明?現在,你憎惡我了,你說我狠毒。哈哈哈……”皇后瘋狂的大笑,笑着笑着卻流出淚來,“是,我嫉妒她!我恨她!我恨她奪走了你所有的寵愛!恨她搶走了你的人、你的心!我巴不得她去死!她爲什麼不去死啊!!!”
皇后面色猙獰,惡毒的詛咒着。
雷振宇初時聽皇后所言還有幾分感動,但後來聽她如此詛咒小丫頭,頓時氣不打一處,拂袖怒斥:“你簡直不可理喻!”
皇后哭癱在地,淚雨滂沱,但隱在袖中的拳頭卻越攥越緊,垂眸處,眼中已是一片赤紅。
雷振宇看得一陣心煩,恐她又起什麼幺蛾子,口頭下旨:“皇后身體不適,就在景福宮將養些時日。這段日子,沒有朕的批准,就不要外出了,好生修身養性!”
皇后猛然擡頭,一臉不可置信,失控尖叫:“皇上!”
雷振宇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出門時,一衆宮女太監都退避三舍,戰戰兢兢。雷振宇陰沉着臉掃視了一圈,最後狠盯着景福宮的總管太監李福全道:“皇后這些日子要靜養,你們好生看着。若沒照料好……哼!”雷振宇拂袖而去。
一衆宮女太監嚇得噗通下跪,膽戰心驚,連大氣也不敢出。李福全心中叫苦連天。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皇上的意思分明是將皇后娘娘軟禁了啊。這個“照料”可真沒那麼容易啊。他正暗暗想着,忽聽見殿裡傳來嚎啕哭聲和乒乒乓乓瓷器落地的聲音,嚇得渾身一哆嗦,更不敢冒然進殿,只暗暗叫苦。
雷振宇離開景福宮後,只覺一陣頭疼。他揉了揉太陽穴,想了想,又擺駕去了宸妃宮中看望鄭多晶。到了宸妃宮,卻被告知鄭多晶去了御花園。
果然是閒不住的丫頭。雷振宇搖頭笑笑,便往御花園中去尋那丫頭。如今他當鄭多晶是自個兒眼珠子似的,恨不能天天帶在身邊,一會兒功夫不見就受不了了。
待走到御花園中,遠遠聽見一陣陣歡聲笑語。雷振宇分花拂影過去,只見燦爛的陽光下,那丫頭居然在……踢毽子!
雷振宇瞪圓了眼,她這腳傷纔好了多久啊?這就活蹦亂跳的了,也不怕再傷了。他踱步過去,身旁的高力士剛要喊,被他手勢制止住。他將虛拳放置脣下,裝模作樣咳嗽了兩聲,彆扭地宣示他來了。
正在與鄭多晶玩得開心的一衆宮女太監見了皇帝,馬上下跪問安。鄭多晶也停下踢毽子,手拿着雞毛毽子,在陽光下跑了過來,笑眯眯的說:“許久沒玩這個了,沒想到技藝還未生疏。”
雷振宇含笑看着她,見她額上已出了一層薄汗,在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運動後的肌膚格外的健康粉嫩,真真人比花嬌。那極細的絨毛,在陽光下顯得極爲纖細柔軟。雷振宇覺得瞬間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也開心起來。他拿了帕子,溫柔的替鄭多晶擦了擦額上的汗,嗔怪道:“你這腳上也不多養兩天就出來蹦躂,萬一再傷了豈不是又要吃苦頭?”
鄭多晶在他幫自己拭汗的同時一愣,臉上的紅暈加深,微微垂下頭道:“不會,我恢復得挺好。哪就那麼金貴了呢。”
雷振宇笑道:“你在我心中可金貴着呢。”
鄭多晶大囧,偷偷拿眼瞧周邊的宮女太監們,見她們有的好似憋着笑,不禁面上羞紅,拉了一下雷振宇的衣袖,低聲嗔道:“怎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這些,好不肉麻!”
雷振宇好心情的朗聲大笑起來:“走吧,你也玩累了,不如往湖心亭中泡泡茶,歇一歇。”
鄭多晶一聽,也覺得渴了,想湖心亭有風涼爽,便欣然應了。二人攜手前往。早有宮女太監提前跑去準備茶水瓜果了。
鄭多晶與雷振宇邊走邊聊。
鄭多晶說:“我想去看看慕容瑾,畢竟他於我有救命之恩。”
雷振宇面上一僵,心中警覺,立馬將慕容瑾列入頭等情敵的位置,面上不動聲色,淡淡道:“昨日朕已經派人去使館中問過了。他的傷並無大礙,已經好很多了。”
“是嗎?”鄭多晶似乎鬆了口氣,“他沒事,那就太好了。不然我心裡都很過意不去。還沒當面謝謝人家。”
還要當面言謝?!再與那人見面?!絕對不行!雷振宇的心裡醋罈子早已打翻了,面色也沉了兩分,一本正經道:“心意到了就好了。大恩不言謝。況且,如今你是我的宸妃,去看別國太子,恐有不妥。”
“還有這一說?”鄭多晶面上帶疑。
“嗯。”雷振宇鄭重的點點頭。哼,給他的情敵製造見美人的機會?想都別想。他可以想到一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
“哦……那好吧。以後再說吧。”鄭多晶嘟嘟嘴,小聲嘀咕。
還要以後再說?!!雷振宇暗暗磨牙,覺得自己真想給這小冤家給跪了。恨不得立刻抓過來啪啪給她屁股兩巴掌。
屁股……雷振宇覺得喉頭有點幹,真糟糕,怎麼又想到屁股了?莫不是禁慾太久的緣故?雷振宇的視線不着痕跡的移向鄭多晶的屁股,只覺得特別渾圓翹挺,隨着她的行走一撅一撅的,極有韻律的晃動,連帶着百褶裙也如流水般,晃得雷振宇一陣眼花灼灼,也不知這裙底下是怎樣的風景……
雷振宇忽然覺得鼻頭一熱……糟糕!他馬上用帕子捂住了鼻子。
鄭多晶見他一直不言語,擡頭一看,怪叫道:“啊!你怎麼有流鼻血了?”
雷振宇大窘,恨不得立刻捂了她的嘴。只能一手用帕子捂住鼻子,一邊甕聲甕氣的解釋:“天乾物燥,不小心上火。”心裡卻在吶喊:我怎的如此飢渴,如此禽獸!
而不明狀態的鄭多晶傻愣愣地撓撓頭,感受着湖邊溼潤涼爽的風。這才五月初呢,前天才下了一場雨,哪來的天乾物燥?這傢伙怎的如此脆弱,動不動流鼻血?
剛讓宮女去喚御醫來看的高力士,苦着臉侍立一旁,心裡可是瓦亮瓦亮的。剛纔自家皇帝的視線膠着在哪裡,他可是偷眼瞧得真真兒的。這些日子敬事房掌綠頭牌的太監可沒少在他面前抱怨,皇帝久不翻牌子,他們都快失業了。
哎,他就想不明白了。後宮明明有一大片“樹林“的,皇上卻一副要在一棵樹上吊死的節奏。而且,吊就吊吧,何必幹看着遲遲不下手?皇上何苦這樣憋着自己呢?這憋着憋着,豈不要憋出內傷了嗎?要不要,向太后娘娘說道說道?高力士的心中萬分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