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郎中的醫治,雷振宇已悠悠醒轉。這會兒他正悠閒的躺在牀上,乜斜着眼瞅着鄭多晶,邪邪的戲謔道:“鄭小姐,我竟不知你從何時起對我一往情深了。瞧,我不過是受了那麼一丁點兒小傷,留了那麼一丁點兒小血,你就哭得死去活來、如喪考妣的。嘖嘖,真讓我感動啊。”
鄭多晶正在把藥吹涼,一聽這話,臉色微紅,神情大囧,馬上舀了一大湯匙的苦藥往雷振宇嘴裡灌進去,苦的雷振宇直皺眉。鄭多晶這才板着臉嗆聲:“少臭美了!我哭什麼你還不知道嗎?你要是死了,我這副如花似玉的身體也就跟着玩完兒了。我可不耐煩一輩子披着你這副臭皮囊去應付你宮裡的那些個鶯鶯燕燕的。所以,你乖乖的,早點給我好起來。再過幾天我就要及笄了,我們還得趕回去辦及笄禮。出來這些天我爹孃該擔心死了。”
“及笄?你還沒滿十五?”雷振宇萬分詫異。
“是啊。”
雷振宇瞅瞅自己兇前趾高氣昂的那一大坨,悠悠的嘆了一句:“你長的也太着急了些。”
鄭多晶毫不客氣直接一大碗苦藥給灌進去。又苦又嗆,折騰得雷振宇涕淚齊流,大聲抗議:“你謀殺親夫啊!”
痞子!無賴!厚臉皮!鄭多晶心中暗罵數聲,憤然轉身就走。雷振宇在牀上伸長了手臂高叫:“快回來,這裡有個傷員!”
鄭多晶繼續不予理睬,就要走出門去,不料身後雷振宇突然一聲慘叫:“哎呦,好痛!傷口裂開了。”嚇得鄭多晶慌忙轉身返回,三兩步就跨到牀邊,挨着牀沿一屁股坐下,躬身去看,滿臉關切的問:“哪裡?我看看。”說罷,就要解開雷振宇兇前的綁帶。哪知雷振宇那貨齜牙咧嘴的叫道:“手!手!痛!你那大屁股壓到我的手了。唔,完了,估計要骨折了。”鄭多晶連忙起身低頭一看,可不?手腕都壓紅了,便嗔了一句:“誰叫你胡鬧忽悠我來的?活該!”
雷振宇痞痞笑着撇撇嘴道:“真是一點兒都不溫柔的女人,沒人性,沒同情心。”鄭多晶聽了,反而撲哧一聲笑起來:“好,我不溫柔、我沒人性。我這就走了,再不管你。你自己一邊兒玩去吧,愛誰誰。”說罷,作勢要走。雷振宇卻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一臉認真的說:“你別走,陪陪我。我空虛寂寞冷。”
鄭多晶拿眼瞅着雷振宇,也是醉了。爲什麼她覺得雷振宇頂着她本尊的模樣比她本人更動人咩?太萌了有木有!真是拿這個傢伙一點辦法也沒有。
二人又嬉鬧了一陣,雷振宇突然表情嚴肅的看着鄭多晶說:“那日遁走的女刺客你可看見了?”鄭多晶頷首,擰着眉思索道:“只匆匆對視了一眼,但是總覺得有些熟悉。真不知這些人到底什麼來頭。爲什麼一定要置你於死地。”
雷振宇嚴肅的糾正道:“錯了,他們的目標是你。我現在可是披着你的麪皮遭受無妄之災。”
“我?”鄭多晶困惑了“我可沒得罪什麼厲害人物啊。不過開了一個賭/場,開通了商道而已。哦,對了,你昏迷後子龍從刺客身上搜到一個八卦仙鶴令,聽說可能是烈焰國師的,喏,就是這個,你看看。”
鄭多晶掏出了八卦仙鶴令遞給雷振宇,雷振宇接過去細看了一番,沉吟道:“沒錯。正是烈焰國師的私衛隊特令。你怎麼會招惹上他了?”
鄭多晶表示很無辜,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我太漂亮,讓他嫉妒了吧。”
雷振宇哈哈一笑,瞅着鄭多晶道:“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俄而又疑惑道:“我記得當日那花魁可是地地道道的出雲人,而且很有可能出自出雲宮中。奇怪,一個烈焰的國師,一個出雲的花魁,怎麼會攪和在一起一起對付你一個小小的商戶之女呢?你該不會是掃把星投胎的吧?”
鄭多晶剛要反駁,雷振宇忽然正色道:“不論怎麼說,我看這事兒很不簡單,我們以後可要小心了。”
“嗯嗯”鄭多晶點頭表示附和。心想這赤月皇帝雖然嘴巴賤了些,但是抱着這個大金腿還是很不錯滴,管它是烈焰國師還是出雲花魁,通通讓它們秒成渣。
兩人休息了兩日,待雷振宇的傷癒合得差不多了,這才上路,返回萊郡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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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郡鄭府前廳,早已收到鄭多晶回府消息的鄭艾乾及郝夫人焦急的在廳中等待,不時的伸長脖子朝廳外望去。自三娘遇刺至今,已經過了好些時日,一家人都急得團團轉,奈何四處尋不到人。此前似玉雖被趙子龍送回府中,但也不知自己小姐逃到何處,平安與否。鄭多晶自崖底逃出後,第一時間便差了人去鄭府送信報平安,只說過兩日就回來。鄭老爺和郝夫人這才稍稍安下心來。聽說三娘今日到家,兩人心下大安,翹首以盼。
府中的胡姨娘及鄭多晶的各位兄弟姐妹也都到齊了。鄭多元和鄭多寶心中和她們的生母胡姨娘一樣的想法,暗歎鄭多晶命大,真是禍害遺千年。此番出來迎接,一是全了鄭艾乾的臉面,表現姐妹情深。二則是來看熱鬧的。聽說她們三姐此番回家還帶回了一個據說很不一般的男人和一隻不同尋常的怪鳥。不要說她們,鄭家的衆兄弟姐妹甚至連鄭氏夫婦自己都很是好奇。
門外有小廝匆匆趕來,報三小姐到家了,已經進了大門了。鄭氏夫婦連忙起身去迎。恰在此時,雷振宇堪堪出現在廳門口。郝夫人一見,馬上衝了上去就抱住“她”,多日的擔心牽掛均化作了滿滿的關愛,溫柔的輕拍着“鄭多晶”的後背,垂淚顫聲說:“三娘,我的兒呀,可擔心死爲娘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阿彌陀佛,上天保佑。”
雷振宇愣了愣,原想要掙脫,突又垂下手來,任由郝夫人擁抱着。他心潮翻涌,五味雜陳。這就是平民的母愛嗎?真的好溫暖。雷振宇不禁有點羨慕起鄭多晶來。他的母親慈寧太后雖然也疼愛他,但宮裡規矩頗多,母后一直恭謹守禮,從未像現在這樣抱過他。尤其是這兩年,因爲姜太師的關係,他與母后之間總像是隔着一堵牆。不疏遠,也不會過於親密。生在帝王家的他,想要得到這種平民的真摯母愛真是一種奢想。
鄭多晶在一旁看得撇撇嘴,心裡止不住的吶喊:那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孃親,我也要抱抱!
郝夫人抱了一陣,這才鬆開雷振宇,又從頭到腳端詳一陣,確認一根頭髮絲兒都沒少,這才鬆了口氣,心疼的說:“瞧着出去才幾天功夫,我兒都瘦了。”
鄭多晶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雷振宇這貨每天吃得好睡得好,還有她伺候着,不知母親是哪隻眼睛看到“她”瘦了。
郝夫人這才注意到鄭多晶。見“他”相貌堂堂,氣質高貴,不免向“三娘”問了一句:“三娘,這位公子是……?”
“哦,這位是我勾﹒搭上的李公子,我未來的夫君。”雷振宇語不驚人死不休,那小模樣端的是坦坦蕩蕩,毫無羞恥。
“勾、勾……勾﹒搭?”郝夫人有點不敢置信,被自家嫡女雷得外焦裡嫩。差點就要懷疑三娘是不是又傻掉了。鄭老爺及其姨娘、子女們也都一臉吃驚。
鄭多晶咬牙切齒,簡直要暴走了。太過分了!這貨的玩笑開大發了,與陌生男子私相授受,私定終身,叫她今後怎麼做人?情急之下,想也不想,慌忙上前做了一揖,急急解釋道:“伯母,三娘她說笑了,我和三娘不過是普通朋友,是清白的。”話音剛落,她就後悔了,真想抽自己一耳刮子。解釋什麼呀?!這事兒可是越描越黑呀!
果然,那胡姨娘聞言,撲哧一聲笑起來,捏着個帕子半捂着嘴,裝模作樣的、陰陽怪氣的說:“呦,普通朋友?這一口一個三孃的叫得多親熱吶。大家快瞅瞅,這人都帶回家了,還清白?咱家三姑娘可真是出息了啊,堂堂大家閨秀開什麼賭坊也就罷了,這會兒居然連野/男人也帶回來了。嘖嘖,不知道的,還以爲咱鄭家家教不嚴呢。”
“閉嘴!胡姨娘,你一個奴才,哪有妄議主子的份!”郝夫人當下沉下臉來,非常憤怒。
胡姨娘不甘的甩了甩帕子,跺了跺腳,扭身朝向鄭艾乾,撅起猩紅的嘴巴,嗲嗲的叫了一聲:“老爺~~”哪知鄭艾乾平素雖然疼愛她,但這大是大非原則上還是拎得清的,當下就狠狠瞪她一眼,低喝道:“不會說話就給我滾回房去。丟人現眼!”
胡姨娘表情一滯,剛剛醞釀出的假哭堪堪止住,那淚珠兒在眼眶裡一轉,便厚着臉皮閃到一邊兒呆着,再不敢多話了。鄭多元和鄭多寶兩姐妹頗有些憤憤不平,剛想出聲,卻被胡姨娘眼神示意制止住。母女三人均憋了一肚子的氣。
雷振宇見這家子姨娘的作態,顯然平素是跟鄭多晶過不去的,莫名其妙的的有些憤憤然,並不打算就此放過胡姨娘,當下便特意強調道:“這位大媽眼神兒太濁,什麼野/男人?!我未來夫君可是京裡的大貴人,連當朝姜太師都要禮讓三分的人物,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羞辱他?!”
一言既出,滿室一靜。衆人表情各異。鄭氏夫婦是又驚又疑。鄭多元、鄭多寶兩姐妹則是滿臉嫉恨。鄭多銀是又驚又喜。鄭經濟、鄭經營二子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不知在盤算什麼。只鄭經仁傻乎乎的在那邊發愣,內心一陣歡喜,終於有人把三姐這尊大神給請出去了,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啊。鄭多晶則有些愣了,這傢伙是何用意?居然還懂得爲我撐腰了,孺子可教啊哈哈。
至於胡姨娘,則被那一聲“大媽”氣得耳朵嗡嗡作響,將一肚子的氣生生嚥下。雷振宇環視了一下這一家人,心裡暗想,這就是這小女人的家宅啊。接下去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寂寞了,對於整蠱作弄人什麼的,他可是既擅長又熱衷啊。怎麼辦,都有點急不可耐的躍躍欲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