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漩渦,謎團

榮華宮中的麗貴妃雖然在禁足中, 卻也阻礙不住她八卦的腳步。早在三日前,她便感覺到自己的事兒不對勁,便通知了宮外的家人去搜拿了已外放出宮的宮女小昭, 私下一番刑訊逼供, 供出用催·情·藥設計她的幕後黑手原來就是榮德妃。麗貴妃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本想要小昭進宮作證, 不料那小宮女竟然熬不過刑一命嗚呼了, 實在是有夠倒黴。王八翻身的計劃失敗,麗貴妃只能暫時忍氣吞聲,打落牙齒和血吞, 單等着禁足期滿後,自己出了榮華宮, 再與榮德妃和宸妃那兩個賤·人慢慢計較。

榮德妃送宸妃毒胭脂意外導致宮女四喜暴斃的事如今在宮中傳開了。麗貴妃聽着自己宮裡的宮女們嘴碎地悄聲議論這件事, 不禁心情大好, 長舒了口氣。想起榮德妃涉嫌謀殺宸妃,如今也落得個被禁足的下場, 且不知後續事情調查如何,皇上最終又會對她如何發落,大抵是落不着什麼好的。思及此處,麗貴妃真想仰天大笑三聲,雖然不是親手復仇, 但是冷眼看着對手倒黴, 也不失爲一樁大快人心的好事。

只是可惜啊……麗貴妃搖搖頭, 撅撅嘴, 沮喪地輕聲嘆息道:“宸妃那個賤·人真是命大, 居然讓她逃過一劫,爲什麼被毒死的不是她呢?”

福大命大的“宸妃”如今正坐在御書房的議事廳中, 與鄭多晶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你宮裡的這幫子女人還真是麻煩,早知道就不跟你回宮了。”鄭多晶抱怨道。

“確實連累你了,這事兒我道歉。回頭我派人去尋無塵大師,看看他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們換回來。”雷振宇很真誠的看着鄭多晶的眼睛,心裡卻在想,換回來後,怎麼也不讓你走了。

鄭多晶撇撇嘴,嘀咕了一聲:“之前你說後宮和諧,這會兒暗濤洶涌的,真是叫人着急。”

雷振宇嘆了口氣,撫慰道:“好了我的小祖宗,是我錯了還不行麼?此前真沒發現有這些齷齪的陰私。等我們換回來,到時候要打要罵要怎麼出氣隨你。不過現在,我們還是好好想想如何揪出那幕後之人吧。誰知道他什麼時候突然又出手害人?萬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鄭多晶撓撓頭,蹙眉道:“我已經下令大理寺丞去調查此事。不過後宮關係錯綜複雜,又多少與前朝勢力盤結,如今最重要的經手人已死,只怕很難查出幕後黑手。”

雷振宇沉吟一番:“既然無法從翠喜身上查出線索,可否查查她的親人或者她最近接觸了哪些人?另外,宮裡的物品都有定製。在你來之前從未出現此怪異毒物傷人事件,可見是你來之後那人才備了此毒的。你來的時日不長,按宮裡的規矩,平日宮人進出宮皆有嚴格的搜身,尋常不讓宮人在宮外帶東西進宮來的。既然御醫說毒物是從宮外帶入,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比較高,那就是昨日二品以上宮妃的親屬命婦進宮帶入的。況且,尋常的小宮嬪對付你的可能性不高,除非有什麼深仇大恨。倒是這些二品以上的宮妃,與你有利益衝突,她們的在宮中的地位及宮外的勢力也支撐了她們的膽量。所以,我們不妨從那些命婦送進宮中的物品着手調查,看其中是否有夾帶毒物。”

鄭多晶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又補充道:“四喜出事不久,翠喜就死了,想必幕後之人在宸妃宮中安插了釘子,及時收到消息斷尾。你現在所在的宮中一應宮女太監們看來是不能留了,還是早早打發出去爲好。”

雷振宇拊掌道:“正有此意。想必你之前定要在御書房商量此事的原因就在此吧。不過,這事兒還需你下旨。我那宮中這次新選太監宮女由我親自挑選,調查清楚她們宮外的親屬關係。另外,我這就書信一封命令暗部派兩名女暗衛充當宮女,有她們在暗處保護,就算有老鼠屎混進我那宮裡,也會被及時發現清理出去。”說罷,他便走到桌案邊,提筆寫了封書信,又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巧玲瓏的章璽蓋上,然後折起來裝入信封中,用蠟油封起,交給鄭多晶道:“晚上你回到乾坤殿休息之時,就將這封信放在殿中房樑上。到時自有人去取。別告訴我你不會放。你現在有輕功的哦。”

一說起輕功,鄭多晶就笑得一臉燦爛。這不得不說是靈魂換到這具身體後唯一的福利了。

兩人又交頭接耳嘀嘀咕咕討論一通,只說得口乾舌燥,才發現屋內沒有茶水了,便命人上茶。

早有候在殿外的小太監託了一個硃紅色的實木雕龍托盤,上面放着一個精緻的小茶壺,聞聲正要進殿。卻被高力士攔住了。

之前此人一直低眉順眼,高力士一心關注着殿裡的動靜,倒也沒注意到平日裡端茶遞水試毒的小太監突然換了人,他看此人面生,蹙眉多問了句:“咦?你是哪宮裡的太監,怎麼沒見過你?小順子呢?”

小太監立刻點頭哈腰,畢恭畢敬回答:“回公公的話,奴才是新進宮的太監小泉子,和小順子住同一個屋。今日不巧小順子身子不適,頻頻腹瀉,便央了奴才幫忙頂值。”

高力士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正欲再多問兩句,卻聽殿內“皇上”不耐煩的催促:“怎麼還沒上茶?”只得領着此人進殿了。

小泉子進殿後,將手中托盤輕輕穩放在几案上,按照慣例先斟了杯茶水在一個普通的小茶杯中,拿出銀針試過無毒後,再自己一口飲盡,過了片刻,見無甚反應,這才提了小茶壺分別給鄭多晶和雷振宇斟茶。

二人正欲舉杯去喝,卻見殿外有小太監匆匆跑進來傳話:“啓稟皇上,前些日子奉命出宮尋人的李侍衛回宮了,說是找回了趙子龍、似玉等,他們就在殿外等候見駕,還有一隻奇……奇怪的大鳥!”

“是子龍(似玉)他們!”雷振宇與鄭多晶均放下手中的茶杯,欣喜地站起身,異口同聲道:“速去傳他們進殿!”

小太監領命匆匆出去。片刻功夫便引了趙子龍等人來見。趙子龍和似玉一見雷、鄭二人,皆搶先幾步,噗通一聲跪下,激動萬分的暗啞着聲音道:“微臣(奴婢)無能,讓皇上(小姐)擔心了。”

“快快(請)起來。”雷振宇虛扶了趙子龍,鄭多晶攙起了似玉。子龍、似玉起身時古怪的對視一眼,各自暗想:怎麼鄭小姐(皇上)對我比皇上(鄭小姐)還激動?莫不是二人都愛屋及烏?

此時,李快嘴和鸚哥也進了殿中。李快嘴邊走邊說:“這一趟倒不辱使命。“鸚哥見了雷、鄭二人,更是激動得呱呱叫着,撲騰着翅膀就要衝上前去擁抱二人。卻在二人面前堪堪止住腳步,突然一翅膀將二人放在桌上的兩個茶杯打落,頓時茶水四溢。

??衆人皆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覷。鸚哥怎麼回事?

隨侍在一旁的小太監小泉子則面色變幻莫名,正高度緊張着,突然覺得腹中劇痛,咽喉喘不過氣。他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一手捂住腹部,一手緊抓喉部,睜圓了雙眼,異常難受的“啊…啊…“喚了兩聲,便轟然倒下,面色烏紫,嘴角溢出暗黑的鮮血來。衆人看得目瞪口呆,雷振宇和鄭多晶都暗自心驚。鸚哥依然不安的呱呱叫着。李快嘴則上前一步蹲下身去試那人的鼻息,嘆了口氣道:”已經死透了。皇上可否借茶壺一觀?本人對毒術也頗有心得。“

雷振宇驚訝的看着他:“你懂毒術?如此甚好,你快來看看這是何毒,明明剛纔銀針試過的。“

鄭多晶又忽然想起致宮女死亡的那盒毒胭脂,便吩咐高力士去將那盒胭脂也取來,給李快嘴看看。高力士領命匆匆去拿了。

李快嘴先是將茶壺中的茶水倒在一個茶杯裡,放在鼻前聞了聞,面色凝重道:“好霸道的毒!此毒乃是穿腸劇毒,喝下會立馬斃命毫無解救機會。不過,你們說此毒銀針試過不變色?不可能啊……“李快嘴擰眉看了看托盤中的銀針,明晃晃的,確實沒有變黑,便沉吟道,”莫非我弄錯了?不可能呀,除非還有第二種毒--對了!茶壺!“李快嘴靈光一閃,猛然驚醒,立刻去擺弄那個精緻的小茶壺,突然發現壺蓋旋轉處,有輕微的卡扣感,他再次斟了杯茶,放在鼻下仔細聞了聞,又用銀針一試,銀針居然很快變黑了。衆人看得目瞪口呆,李快嘴倒是撫掌大笑起來:”哈哈哈,居然是九轉鴛鴦壺!好厲害的手段,好歹毒的心思!皇上,只怕這下毒之人不是赤月人,而是來自烈焰國!“

雷振宇一驚,感覺事情已經超出尋常宮斗的範圍了,居然還跟烈焰國扯上關係,他忙追問:“何以見得?你怎如此肯定?“

李快嘴自高自傲的說:“這九轉鴛鴦壺,天下間僅有一個,只在烈焰宮中。此壺中另有乾坤,可裝兩種不同的茶水。這死掉的小太監想必也是被人騙了說其中一種無毒,也便放心飲下了,怎知兩種皆有毒。不同的是小太監的毒只是尋常毒/藥,可用銀針試出,且發作較緩;而給你們的卻是不能用銀針試出的穿腸劇毒!“

“豈有此理!簡直無法無天了!”雷振宇憤怒的拍了下桌子。

此時高力士也拿了毒胭脂給李快嘴檢查,李快嘴一聞,道:“與這壺中的劇毒倒是同一種。“

鄭多晶暗驚:對方好快的手腳!好毒的心思,而且簡直志在必得。從現狀來看,針對的恐怕不僅僅是我了。她看了雷振宇一眼,從對方眼中也讀到了同樣的想法。

此時又聽李快嘴說了一句:“這劇毒很少見,天下間能製出此毒者只有三人,一個已死,一個是我,還有一個是何藥手。“

何藥手?

雷、鄭二人覺得似乎找到一個突破口了。想不到李快嘴還有這番能耐!好在是友非敵,但是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二人只覺得陷入了一個看不見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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