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季將鵝毛大雪帶來人間,沒多會兒雪便覆蓋了地面,皇宮的亭臺樓閣被淹沒的看不清輪廓,本來就陰森的昏暗長廊宮室顯得更加恐怖駭人。
這樣寒氣逼人的夜晚,皇宮之中,也只有太子的東宮熱鬧喧囂,燈火通明。
裝潢華麗精美的宮殿裡歡聲笑語不斷,寢宮內,太子趙匡坐在上座上飲酒作樂,婀娜多姿的宮女們只穿了青衫羅裙翩翩起舞。
太子身邊坐着一位女子,女子斜靠在太子的懷裡,遞過一杯酒:“太子,來,喝酒。”
女子較好的容貌算不上傾國傾城,但是也算面若桃花。
太子不接酒杯,而是用用指腹輕撫女子的鵝蛋臉,看着她的柳葉眉,杏仁眼,殷桃紅脣,真是人間美味。一雙銳利的眼睛透出醉意,劍眉掛着愉悅,直挺的鼻樑輕輕嗅着女子鎖骨之間的體香,微薄的性感嘴脣勾起一抹壞笑。
女子被這樣的動作羞得微微偏着頭,手半推半就的嬌嗔:“太子,別…還這麼多人呢!”
太子斜睨一眼臺下跳舞的宮女,坐正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宮女們這纔敢依次退下。待得人盡退去,宮殿顯得空曠安靜,原本的奢靡之氣似乎還有些揮之不去。
地上散亂着紅色的紗巾,宮女身上的輕紗,或者頭上的鮮花。
箐清嬌媚一笑,纖細滑嫩的手指撫上趙匡的身體:“只要太子喜歡,箐清一直待在您身邊……”
男子突然睜眼,已是一片清明狠厲。趙匡一把推開身上的女子,精銳的眼睛將老鷹一般盯着箐清的驚慌失措的眼睛。
劉箐清不明所以,從椅子上掉下去坐到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讓劉箐清一個哆嗦。看着趙匡莫名的銳利如鋒的眼神慌亂。
“太…太子?”
趙匡看着臉色逐漸慘白的箐清冷漠的開口:“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想妄想當上太子妃?”
劉箐清一驚,臉色更加蒼白,眼中佈滿驚恐,顫抖着身體眼淚便順着卷長的睫毛滴落:“不!箐清不敢妄想!箐清只是想待在太子身邊,哪怕只是一個宮女也好!”
地上跪着一個淚如雨下的美女,哪個男人都會心疼了吧,可是趙匡只是瞥了一眼上一刻還被自己寵愛的女人,說出了更加殘酷的話:“只要你乖乖聽我的,爲我辦事,自然達成你的心願。”
跪在地上發抖的箐清點頭哭泣:“是。”
趙匡這才又笑了,笑的腥風血雨:“這才乖,來,陪本太子好好玩玩,今夜還很長呢。”
箐清站起,像一隻溫順的貓,窩在趙匡的懷裡。
這樣的夜卻是還很漫長,笑得火熱,但是內心冰涼。
汴京的冬季是非常寒冷的,尤其是夜晚,如果火燒的不夠旺,真的會冰凍三尺。
經過一夜的夜寒刺骨,早晨這溫暖的陽光一照,梅花被冰雪包裹着顯得晶瑩剔透。漫長寒冷的夜晚過去之後,迎來的便是陽光明媚的早晨。
孟媚歆就是在這樣的早晨,在自家院子裡觀賞嬌豔清高的梅花。陽光下,女子圓圓的臉蛋上印出兩個淺淺的的酒窩,再配上兩顆小虎牙,那笑容便光芒萬丈了。
“小姐,宮裡來話了,高太后這就讓您進宮。”陳迎兒是孟媚歆的貼身侍女,自小便被買進府,如今小丫頭才十五歲。
孟媚歆也不過十四歲,卻出落得水靈了。披上陳迎兒拿來的披風,便出了門。宮裡早有人等在門口來接孟媚歆。
李公公早早的就弓着身子迎上來,笑面春風:“小姐這早就梳洗好了啊,我還想着着天氣好着,估計小姐要發睏了,呵呵呵呵。”
拉住李公公的手,孟媚歆小步跑着,雙髻上的銀飾丁玲作響。
“公公說的也是,我哪有那麼懶,又不是冬日裡貓兒,這好的太陽我可是一早就起來曬着呢!”熟絡的李公公聊着,絲毫不覺得拘束。
李公公也由着孟媚歆的活潑性子,笑呵呵的將孟媚歆扶上馬車:“您坐好了,咱們這就進宮去!”
孟媚歆也有模有樣的學着李公公的語氣:“好咧!咱這就起轎吧!呵呵呵呵!”頭上的銀飾隨着孟媚歆的搖頭晃腦垂下來,搖擺不停。
陳迎兒坐在孟媚歆的旁邊,悄悄的掀開簾子看外面。這麼早的時間,集市上店鋪都還沒有開門,官府路上還都緊閉大門,這覺得無趣了才掃興地放下簾子。
孟媚歆打趣兒的看着陳迎兒撅着小嘴兒:“呵呵呵!你幹嘛呢!這早的天兒想看個什麼啊!”
陳迎兒委屈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爲啥每次高太后都是如此,這早的叫我們進宮,我什麼都看不到!大小姐還說着外賣呢可熱鬧了呢!你瞧瞧這冷清的,連一隻耗子都看不見。”
孟媚歆笑彎了眼睛,兩個酒窩印了出來:“這有何難,回的時候不走官路了,我們走市路,便能看見擺攤賣面具的、各種吃食、還有糖人兒、胭脂什麼都有!”雖然這些也是聽姐姐說過而已。
陳迎兒這才又高興起來,小姐就是好,自小就拿自己當親姐妹一樣對待,所以自己才幹這麼和小姐撒潑。
宮裡早有人準備着了,轎子一落地,高太后身邊的麻姑高興的迎來,扶着孟媚歆下轎,不想孟媚歆卻是一跳,歡笑着跳進了麻姑的懷裡,陳迎兒已經習慣自家小姐性子,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麻姑微笑着穩穩的接住孟媚歆,不由得哀呼:“哎呦我的老天爺啊!小姐真是長大了,麻姑也老了,竟然抱着就這麼吃勁兒呢。”
孟媚歆跳下麻姑的懷抱,整了整有些亂的髮髻,陳迎兒給拾掇好衣服。一行人便走進高太后的寢宮。
還未進門呢,就聽見有人說話。
一女孩子嬌嬌柔柔的聲音響起:“請太后做主!仙羽自小就喜歡太子,當時太子爲了躲避姑姑的追尋,我在御花園裡玩耍,我們在假山旁相遇,太子問了仙羽的名字,自此之後便不忘太子!還請太后成全!”孟仙羽跪在高太后面前哭泣不止,小小的身子顫抖着哀求高太后。
孟媚歆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麻姑悄聲問:“姐姐怎麼會來這裡?”
麻姑露出不屑的表情:“還不就是想攀高枝兒,飛上枝頭當鳳凰啊。這不,非要高太后給皇上說親事。”誰都知道高太后就只喜歡孟家二小姐,這大小姐卻時不時巴巴地趕來獻媚是何用意?
裡面高太后終於說話了,蒼勁有力的聲音盡顯威嚴:“你求我有何用?這太子選太子妃可是大事,豈是你一求我便准許的?你也想的太簡單了。”
孟仙羽淚流滿面,擡頭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太后,楚楚可憐的樣子任誰都會心疼吧。
孟媚歆低嘆搖頭:“姐姐也真是,太后豈是眼淚就能打動的人,只是這太子…”
麻姑溫柔的拍了拍孟媚歆的肩膀,慈愛的笑着:“小姐放心,太后說了,着太子妃之位,非你不可。”
孟媚歆心裡是覺得這個位置要不要無所謂,可是看到太后可麻姑熱心的給自己張羅,實在是不好意思拒絕她們讓她們傷心。
孟仙羽不停地磕頭,地上響起咚咚咚的聲音,一聲又一聲:“求求你了太后!仙羽知道後宮是你說了算,皇上也不可能不聽您的,我和太子是真心相愛的!求您成全吶!”
太后聽了大怒,猛的將手中的茶杯摔向地去:“放肆!什麼叫是哀家說了算!哀家看你是哭糊塗了,說出這樣不敬的話來。”
太后眼睛一瞪,雍容華貴的衣服凸顯了自己的姿態,這將孟仙羽可嚇傻了,愣愣的不知說什麼好。
太后也不看孟仙羽,而是看着桌上的茶杯:“來人,將這些垃圾給我清了,重新倒碗茶。”
孟仙羽身形一顫,低頭隱去臉上的表情:“那,民女告退。”
太后沒有應聲,自顧自的看着宮人們打掃。
孟仙羽一出來,便和孟媚歆撞個正着,孟媚歆看到孟仙羽紅腫的眼睛不由得擔心。
“姐姐你的眼睛再哭就生出病了,你別難過,我去和太后說說,好不?”說着伸手想將孟仙羽臉上掛着的淚珠擦去,卻被孟仙羽躲了過去。
孟仙羽甩開孟媚歆的手,直勾勾的瞪着她:“孟媚歆,真的不用你施捨,太子喜歡的是我!這你改變不了,就算你成了太子妃,也什麼都不是!什麼都得不到!哼!”孟仙羽恨恨的說完,走也不回的走了。
孟媚歆低頭看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忽然輕笑:“呵!什麼嘛!我的關心人家不稀罕吶?我孟媚歆也不是好欺負的!”她也不想就這樣做了太子妃,因爲她也想太子是真的喜歡她,而不是太后說你要娶,然後就將她娶了。
她也是有自尊呀!這件事情,還是得有個人來提。
麻姑溫暖的手放在孟媚歆的肩上,像是哄着小孩子一般:“好了,小姐,她今日欺負了你,太后往日便叫她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孟媚歆搖頭,微笑着回身環住麻姑微胖的身體,仰着小圓臉看着麻姑:“麻姑,我要的不是這個,我要退去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