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一品黃金
寧姜說完這些,搖了搖頭,“還有一個版本,說是秦生願爲何小姐放棄一切,可是那一直偷偷愛慕何小姐的侍讀心有不甘,陷害了何小姐。”
白小月輕拍了下桌子,所有的版本都是那麼險惡,讓她心裡很不好受。
不知道爲什麼,白小月總覺得,秦生和侍讀,是不會這般的。
軒轅辰風半眯着眼睛,不對,寧姜說來說去就是一個愛情故事,這個故事的女主是不是何相的妹妹根本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們想要知道究竟是如何誣陷她是妖女的,寧姜一句都沒有說過。
付長蔚在軒轅辰風身後,輕咳了一聲,他亦是發現了這件事。
寧姜嫵媚一笑,看着軒轅辰風和付長蔚道,“剛剛給妹妹們說了愛情故事,現在也要和兩位談談謀略了。”
“不管是哪個版本,都很清楚地點明,明月灣最初被毒蛇所咬的人,都是何小姐接觸過的人,小到她接濟過的乞丐,她去靜心庵遇到的小姑子,她上街買胭脂的脂粉鋪老闆。我們是絕對想象不到,被這些平日裡笑臉相待的百姓,齊心扔進明月灣湖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寧姜的嗓音很低,語氣亦是平穩。
白小月和黃煌都說不出話來,這種感覺,真的是不敢想。
“而那些毒蛇攻擊人,必定是有人控制的。何來這麼巧,偏生在這個點,咬對了這些人?”寧姜的眼神掃向了軒轅辰風和付長蔚,這件事亦是困擾了她許多年。
那時候的寧姜還是年少氣盛,纔會在接手卷宗時隨手翻閱了幾卷。
因着一時好奇,她去查了明月灣的案子,結果也成了她心中一個放不下的謎團。
此刻軒轅辰風他們要查清此案是再好不過了,寧姜也發現了白小月的三日妖女之約與何小姐之死有着很巧合的相同點。
黃瑜聽了此話,再糾結着是否要拿出手中的黃色粉末,她知道定是幕後之人留下的證據,可是她此刻若是拿出來要怎麼解釋。
她還在糾結,卻見付長蔚拿出了一個瓶子,裡面正裝着這種黃色粉末。
付長蔚將瓶子放在桌面上,“這種粉末,來自南疆,名喚赫竭。我找到了一個南疆異士,他告訴我,先將粉末放置到想要攻擊的人附近,然後以他們特殊的控制方式便可控制毒蛇循着氣味找到粉末攻擊人。”
黃瑜吃了一驚,那人只告訴她要收好這些粉末,卻沒有告訴她具體的。
她收着這些粉末,豈不是隨時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那人的用心之險惡,黃瑜這才明白。
付長蔚看着寧姜,繼續說道,“你說最初被咬的人,都是何小姐接觸過的人,會否就是因爲接觸才沾染了粉末。其實毒蛇只是想要攻擊何小姐?”
寧姜微微皺眉,她因爲不知道這種粉末的存在,所以從來沒有考慮過還有這種可能性。
她略微沉思,“有可能。把何小姐留在明月灣的,便是一條毒蛇。若是從一開始,操控之人想要的,就是何小姐的命,一切便說得通了。”
白小月看着一羣人如此苦惱,搖了搖頭悄悄退了出去。
白小月瞧着已是快到飯點了,自己留在書房也幫不上忙,還不如去廚房做飯。
邊往廚房走着,白小月忍不住頭痛,一羣人在這裡光是靠猜想,怎麼可能知道當年的真相呢?
可是真相,白小月嘆了一口氣,往事已隨風逝去,又有誰能幫那個可憐的何小姐討回公道呢。
白小月搖了搖頭,她怎麼還有心思可憐別人,自己可也是妖女了。
苦笑一聲,白小月把米粒淘淨,在清水裡泡着。
一尾鮮活的魚被白小月拎了起來,她麻利地用刀背把魚拍暈。
破開魚肚,去除內臟,洗淨魚身。
白小月把剁碎的肉糜塞進魚肚之中,這些事做起來一氣呵成的,讓白小月心情好了一些。
果然只要做飯,心情便能恢復。
白小月不禁想着,如果世間所有事都如做飯這般簡單就好了。
正在想着,旁邊刺出了一個小腦袋,又一個。
白小月看着天兒和玲兒,笑道,“怎麼不好好跟着夫子讀書,跑來廚房玩?”
玲兒個子小,還不到白小月腰間的位置,她伸手吃力地抱着白小月的腰,奶聲奶氣道,“夫子今日讓讀的書已經讀好啦,哥哥聽說姐姐你們回來了,說是這個時辰了,姐姐定是在廚房做好吃的呢。”
白小月被玲兒勒得緊緊的,哭笑不得,原來她在兩個小包子眼中,除了吃便是做吃的?
她把玲兒抱起來,讓她能看見竈臺上的魚,“玲兒乖,今日吃魚可好?”
玲兒乖巧地點了點頭,她自小就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養成了現在有什麼都吃的好習慣。
白小月見天兒玲兒也不搗亂,就放任他們在邊上看着,自己開始認真做飯。
把蟹肉和蟹黃都拆下來,白小月越拆越快,看得天兒張大了嘴。
“姐姐,你做飯好快啊。怎麼你拆螃蟹,可以這麼快呀?”天兒憑空模仿着白小月手上的動作,覺得比他們舞刀弄劍還要厲害幾分。
白小月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做飯和做人都是一樣的,應該怎麼做,每一步,都早就訂好了。只要一步步做了,便不會出錯了。”
停下了拆蟹肉的動作,白小月內心感覺到哪裡不對,做飯做人都是有既定的規矩的,可是那個故事裡,爲何所有人都不守規矩?
白小月看着眼前的魚蟹,就像做飯,魚肚裡塞上肉糜再清蒸,蟹殼裡即使塞上肉也不會好吃,自然就不會有人這般做。
何小姐若是逃避嫁入皇室,她就該知道自己是跑不了的,爲何還要逃出來,只怕卷宗上記載的只是幌子而已。
還有秦生和侍讀,他們對何小姐明明就是一片真心,又怎麼會突然轉了性。
人性真有這般不可信嗎?白小月不信會是這樣的。
不論是哪個版本,都不對。
白小月終於想明白了,爲什麼剛剛聽那個故事總覺得不舒服,因爲根本就前後矛盾,秦生和侍讀,不該是如此狠毒之人。
白小月把煮好的冷麪撈了出來,在熱了的油鍋裡炸得金黃脆亮。
把蟹黃蟹肉爆炒了幾下出了香味便倒在冷麪之上,香味濃重地引兩個小包子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白小月把米飯蒸上,炒了一個清炒蘆筍蝦仁。
她拿出了兩個圓圓的小勺子,笑着把天兒玲兒叫過來,教會了他們挖出圓圓西瓜球的方法。
“就這樣便可了,你們就在這裡挖西瓜球可好?”白小月把小勺子遞到兩個小包子手中,給他們盛了些魚肉,拌上了蝦仁和蟹黃,做了兩碗拌飯。
“天兒,玲兒,吃飯了。”白小月把他們兩個挖好的西瓜球用碗盛好,置於冰水之中冰上。
天兒很有哥哥模樣,帶着玲兒在一旁的小桌子旁坐好,還不時給妹妹擦擦嘴。
白小月正在剁五花肉,要做最是濃油赤醬的紅燒肉,回頭看到他們這般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又不免心裡有些難受,果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白小月又做了幾道素菜,見兩個小包子已是吃完了,“天兒,帶着玲兒回房去午睡吧,醒來自己過來吃西瓜。”
天兒擺好了功架給白小月行了禮,這才帶着玲兒退了下去。
白小月看着他小大人一般的樣子,忍俊不禁,把菜都裝進食盒,她走去了書房。
到了書房只見他們已在討論明月灣的寶物,黃煌在細數那些奇珍異寶。
“那些藍田玉,確是傳世珍寶,我從未見過那樣好的玉石。”黃煌嘆息着,她自小也是見慣了好東西的,這次確是吃驚得很。
軒轅辰風點了點頭,“就算是皇室之中,這也是極品了。”
白小月叩了叩門,朗聲道,“各位公子小姐,不如先用了午膳再討論吧?”
付長蔚微微一笑,“剛纔見你一聲不吭跑了出去,我便猜到你是去做飯了。”
“是了,公子小姐們最是聰明瞭。”白小月笑着把菜一道一道拿出來,“富貴花開,一品黃金,紅肥綠瘦······”
寧姜是第一次聽白小月報菜名,調笑着看着她,“你們府中的廚娘可真是有趣,這些都是什麼菜名,我可是第一次聽。”
白小月笑道,“姜姐姐,富貴花開,就是清蒸鯽魚塞肉,一品黃金是蟹黃炸冷麪,紅肥綠瘦是清炒蘆筍蝦仁,還有這個······”
聽着白小月如數家珍地解釋着,軒轅辰風等人也覺得自己輕鬆了不少。
白小月一向是信奉,美食,有治癒一切的能力。
她最大的本事,便是能感染到旁人,因着她的沒心沒肺,大家都能放鬆起來。
衆人圍坐下來用着午膳,倒也算得上是歡聲笑語。
白小月嚥着米飯,心裡卻是數着,這已是第二日了,明日,就是村民尋上門來的日子了。
她偷偷擡眼瞄着軒轅辰風,他恰好也在看她。
軒轅辰風看着白小月這般樣子,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衝她微微搖頭。
白小月雖沒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卻覺得他這是讓她不要擔心,她點了點頭,點頭繼續吃着。
寧姜打量着白小月,她沒有忘記,第一次見她,軒轅辰風所說的話。
她又看向了黃瑜,她記得,這個小師妹一直是傾心着風王爺的。
再看黃煌殷勤地給付長蔚布着菜,人家的眼神卻也是繞着白小月打轉。
寧姜搖着頭,這世間只要有男女在,便有這些情情愛愛,繞不明說不清的事。
真是煩心,她低頭吃着鯽魚內腹中的肉糜,確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