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卷宗
黃煌從他手中接過紙筆，朗聲道，“長蔚哥哥，你來報，我來記，這樣快些。”
她身子很是自然地站在付長蔚面前，不偏不倚，恰好擋上他的視線。
黃煌纔不管呢，她不要再看見付長蔚受傷的眼神，她自己心痛可以忍，見他難過便不可以。
付長蔚看着黃煌突然閃過來，心裡明白她的心思，心頭還是感動的，淡淡道，“好。”
兩個人搭配着，認真地登記着金銀珠寶。
付長蔚發現自己對黃煌的認識是真的不夠，總以爲她只是一個魯莽的江湖女子。
見她識得這麼多金銀玉器，認得不少古董，對她也是刮目相看。
黃煌並不知道付長蔚心裡在想什麼，只想着要快些登記完，生怕被人發現了。
“長蔚哥哥，你還發呆？趕緊了，萬一被發現了呢？”黃煌輕輕推了推付長蔚，讓他快些登記。
付長蔚淡淡一笑，“傻姑娘，若是背後的人很緊張這裡，定會派人看守，我們第一次來就會被發現了。他們定是很安心，以爲一定把附近百姓嚇到了，就絕不會被發現。這裡不會有人來，他們也不會來的，怕引起別人注意。”
黃煌一臉崇拜地看着付長蔚，“還是長蔚哥哥最厲害了。”
兩個人正說着話，黃瑜自己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長長的袍子拖在地上，她一步一步走來，眉頭越鎖越緊。
這些金銀珠寶，她的心一顫，這已經脫離她所能掌握的狀況。
黃瑜此時此刻才明白，她自以爲是借了力，卻不想是被人當做了槍使。
她本就瘦弱，湖邊又起了風，她喜穿的長袍有寬大的襟袖，被大風灌滿，顯得她更是臉色蒼白，弱不禁風。
黃煌注意到黃瑜，忙跑了過來，“姐姐，你身子不好就不要下來了，回馬車上等我們吧，很快了。”
黃瑜搖了搖頭，她此時已是想明白了，一定要找出幕後之人，不爲了白小月，是爲了她自己。
她堂堂黃家大小姐，竟被人利用，她決不能忍。
黃瑜攥緊了手心，這世間，只有她黃瑜利用別人，是決不能反過來的。
“辰風，這是什麼情況？”黃瑜擺正了神色，聽軒轅辰風說了今日之事。
黃瑜腦中過了一遍近日之事，她本就知道地比他們都多，思緒也是整理得清晰些。
“辰風，讓我和寧姜一同去查吧。”黃瑜認真道，她和寧姜本就師出同門。
軒轅辰風也不拒絕，寧姜是一個太難控制的女子，相比之下黃瑜就要可靠得多了。
黃瑜看着眼前的場景，知道自己已是被捲進了一個巨大的陰謀裡。
如果她不能先下手爲強解決掉問題，到時候她被威脅逼迫之時便被動了。
白小月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好像能看見另一個人在湖裡看着她。
湖中的女子眼神悽怨，讓她心裡好生難受。
等付長蔚和黃瑜盤點好寶物，衆人一起撤退。
軒轅辰風留下了隨正和幾個侍從，要打掃掉他們來過的痕跡，絕不能讓幕後之人發現。
回辰府的路上，黃煌按捺不住自己好動的性子，搶了一個侍從的馬跟在付長蔚身邊。
付長蔚哭笑不得，可也不可能甩開黃煌，只能任由她粘着自己。
其實黃煌此刻已知道自己這樣是不討付長蔚歡心的，可是她必須這樣做，她只有讓付長蔚看到她，不論是喜歡還是討厭，至少這一刻，他不會因爲白小月而傷心難過。
付長蔚並不知道黃煌這個傻姑娘的心思，只道是她又是這般粘人。
因爲黃煌不在，馬車上只剩下了白小月和黃瑜。
兩個人互相看着，都滿懷着心思，卻也都不會去與對方說。
相顧無言，也就乾脆都閉上眼睛養神。
白小月在腦海中細細整理着這一切，或許是因爲同被陷害爲妖女，她特別想知道那個千金小姐的故事。
軒轅辰風一個人騎着黑風在前面，不論這件事將會如何發展，他已是安排好了破解之法。
纔剛回到辰府，軒轅辰風便看到了寧姜正巧笑嫣然地等着他。
寧姜卻是直直地往他身後走去，她笑着打量着她的好師妹，黃瑜。
“師妹，一切可好？怎麼臉色不太好？”她細長的手指劃過黃瑜俊俏的臉龐。
黃瑜因着一夜沒有好好睡，剛剛又是奔波，臉色很是蒼白。
她沒有躲開寧姜的手，以往她們兩個總是互不相讓，因爲都是那樣的驕傲和優秀。
可現在，她需要藉助這個師姐的能力幫自己脫身，自然是不敢造次。
黃瑜微微一笑，“自然是沒有師姐好了。”
寧姜見這個孤傲的小師妹竟然沒有刺了，會心一笑，心中明白她這是有事相求。
“兩位，我們去書房談吧。”軒轅辰風適時地上前打斷，四個人走去了書房。
寧姜看着眼前幾個人的神情，心中不免好笑，這可是大夏王朝的頂樑柱們，竟然會給她這樣的神情。
軒轅辰風和付長蔚雖然一向內斂，可現在仍是很明顯的帶着愁緒。
她的好師妹最是藏不住心事，眉宇間是壓不住的緊張。
寧姜能做成大夏第一影衛，最拿手的就是察言觀色的本事。
她也不再胡鬧，正經道，“風王爺，你如此着急喚我過來，究竟有何大事？”
軒轅辰風把近日來的事挑重點的，寧姜可以知道的先說了，“寧姜，你需要幾日來查清明月灣當年之事？”
寧姜微微一笑，“今日我便可告訴你。”
在場的三人都吃驚得看着寧姜，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寧姜視線緩緩掃過他們三人，“師妹知道，我繼承了師傅的密探體系，自然就接觸了許多皇室秘聞。”
她壓低了嗓音，“這是一樁秘案，我也是無意中看到的檔案，太過駭人，所以我到如今都記得。”
“那個說書人所說的富家千金，說來還是你們的熟人呢。她是何丞相的妹妹，嫡親胞妹。”
聽了寧姜的話，軒轅辰風的心裡彷彿在爆炸，何相，又是何相，怎麼事情樁樁件件都與他脫不了干係。
付長蔚若有所思地看着軒轅辰風，兩人知道對方心中的想法。
寧姜繼續說着，語氣雖是平緩，也難免帶上了點悲傷，“何相的妹妹，當年是被強迫嫁入皇室，她便逃了出來。逃到明月灣這裡遇到了一個姓秦的書生，被毒蛇咬傷。這些都與你們聽的故事一樣，往後的故事卻不太一樣了。”
連黃瑜都不禁盯着寧姜看着，這個故事是越發離奇了，當今丞相的親妹妹，竟然會是蛇仙娘娘，說出去又怎麼會有人相信。
寧姜還要再說，被軒轅辰風打斷了，“寧姜等一下，瑜兒，麻煩你去把月牙和煌兒都喚來吧，讓她們一併聽完整這個故事。”
白小月和黃煌一聽有蛇仙娘娘的故事聽，跑得比誰都快，很快便來了。
黃瑜在路上已是把前面的故事說了，寧姜待她們來了，便繼續說了下去，“何小姐和秦書生，你們的故事裡說他們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可卷宗裡，他們卻是相愛的。”
“何小姐被毒蛇所咬，本已是快沒命了，幸好有秦書生捨命幫她吸出了毒液。秦生本就是醫學世家出生，用了畢生所學去救何小姐，這才救回了她的性命。”
“秦生和小姐相愛了，小姐本想告訴秦生真相和他私奔。可是這時，秦生卻談起了他的理想，人活着，不能缺的是理想，最可怕的，亦是理想。”
白小月和黃煌捧着頭撐在桌上，一臉崇拜地看着寧姜，感覺她說起故事來，比說書的思先生還要動聽。
寧姜看着她們這般模樣，再瞧黃瑜雖是羨慕的，卻拼命壓制着自己的神情。
寧姜心中有些苦澀，她和黃瑜，都是因爲是世家女中的佼佼者纔會被選中進宮伴讀，雖是學到了許多本事，也成就了女官之路。
可是人生，卻遠不如白小月黃煌這樣的女子，灑脫隨性，天真爛漫。
白小月和黃煌可以敢愛敢恨，而寧姜和黃瑜，卻被調教得，連愛一個人的本能，都壓制着。
寧姜輕嘆了一口氣，“秦生想要功名，想要威震天下。他的才識心胸，讓他不甘於留在醫學世家，濟天下，就是他的理想。何小姐在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她知道他的本事，怎麼捨得讓他因爲她放棄理想。”
黃煌卻是心生奇怪，“姜姐姐，你的故事裡，連秦生的侍讀都還未出現過，怎麼思先生的故事裡， 侍讀纔是何小姐的真愛？”
寧姜搖了搖頭，“何小姐的摯愛，只有秦生。但是故事後來的發展，卷宗裡卻是沒有寫下去了。”
“啊。”白小月心裡很是失望，她原以爲可以揭開何小姐的妖女之謎了，怎麼故事每每到了緊要之處，便不再說下去了。
別說是白小月和黃煌心中着急，就連黃瑜都很是失落，她如今心中焦慮，絕不次於白小月。
“師姐，你別賣關子了。雖說卷宗裡沒有記載了，以你的個性，定是查下去了。”黃瑜一手拉着寧姜，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寧姜笑着看了看黃瑜，“師妹還真是瞭解我。卷宗確是沒有了，我也的確是查了，只是我費盡心思查到的，確有好幾個版本，甚至不知道真假。”
白小月也拉住了寧姜的手，柔聲道，“好姐姐，有幾個版本便說幾個吧。”
“第一個版本，是說何小姐爲了不拖累秦生，便和那侍讀假意在一起，本想刺激秦生上京趕考不再管何小姐。誰知秦生竟因愛生恨，對外傳言何小姐是妖女，恰好那時明月灣附近許多村民被攻擊，而被攻擊的人多數和何小姐有過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