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御道上,兩側種植着一排杏樹,此刻正是結果期。綠油油的樹上掛滿黃橙橙的杏子,期中夾雜着部分略帶青澀的杏子。
夏風吹拂過,一股杏子清新味道撲面而來,洗滌着人煩躁的心靈。
“真是美好的景象!”趙禳嘴角禁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哎呀!”
一顆杏子從天而降,將趙禳的烏紗帽都給砸歪了。
“啊!不好意思啊!大人,你沒有事情吧?”一把慌亂的聲音響起。
趙禳摸了摸頭,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大礙,畢竟杏子雖然大,但密度並不高,特別是成熟的杏子很軟熟。只是趙禳卻是好不狼狽,畢竟那杏子落在頭上,可是在烏紗帽上弄了一灘杏子泥在上面。
“真的倒黴啊!昨天去了開封府,今天卻天降橫禍,看來得去大相國寺求下佛才行!”趙禳有些小心翼翼的摸了那杏子泥,自嘲道。
“實在……實在對不起!”樹上的人怯怯的說道,聲音軟綿綿的,說不出的讓人憐惜。
趙禳禁不住擡頭看過去,禁不住有些詫異了。“怎麼是髙小娘子你的?”
在樹上採集杏子的不是別人,乃是昔日和趙禳相親的髙幼浣。本來相親的事情已經有些眉目,但楊淑妃突然病逝。趙禳那裡還有這方面的心思呢?後來的事情,趙禳也不太清楚,只是好像聽說髙幼浣的家人又安排的髙幼浣去相親。對象是郭承祐的兒子,倒是門當戶對。至於結果如何,趙禳也沒有去理會。
雖然有些惋惜,但髙幼浣在趙禳的心中不過是一個過客。想不到居然還能夠再次相見。只是怎麼這次相見,卻是如此讓人尷尬的呢?
“原來是王爺!”見是認識的人,髙幼浣也鬆了一口氣。如果不認識,把這事情鬧起來,自己少不得捱上一頓母親的呵斥。“沒有事情吧?”
“還好吧!只是黏黏的,總是叫人感覺不好受!”說話間,趙禳慢慢把爲什麼摘下來,過程很小心,怕那杏子泥沾到髮絲上。“只是想不到,高小娘子如此嫺靜的女子。也會做出如此調皮的事情啊!”
“實在對不起了!奴家沒有想到王爺在下面。這頂烏紗帽就讓奴家清洗。作爲些許賠罪吧!”髙幼浣俏臉一紅,在樹上誠懇的說道,雖然在樹上。還想做作揖的動作表現歉意。
趙禳看着登時大吃一驚,連忙說道:“小心啊!別……”
只是趙禳話還沒有說完,在樹上的髙幼浣已經失去平衡,禁不住發出一聲尖叫。“啊!”
腳一滑,人從樹上面朝地的摔下來。
別看杏樹並不高,但面朝地的摔下來,很容易摔的腦出血。就算是現代醫學如此發達,這都是很扎手的問題,弄不好會死人,更何況是醫術遠不如現代發達的古代呢?
危機關頭。趙禳顧不上男女有別,連忙攤開雙手。髙幼浣從樹上落下,趙禳連忙抱住對方,立刻感覺到一股柔軟的*落入懷中。夏日炎熱,雙方衣服都很單薄,雖然穿着衣服,不知道爲什麼,現在兩人心中都禁不住有種赤.裸擁抱的錯覺。
顧不上仔細感受這一種迷人的觸感,爲了卸去這股力度,趙禳抱着髙幼浣順勢在地上滾了幾圈。只是人倒黴起來的時候,喝水都塞牙縫的。
剛剛把力度卸去七七八八,心神一鬆,他卻“砰”的磕在青石板上,痛的趙禳要齜牙咧嘴。
這個時候,略帶溼潤、暖意的軟綿綿物體印在嘴脣上,是什麼呢?
趙禳禁不住伸出舌頭舔了一把,略微帶着杏的甜味,軟綿綿的,感覺還真不錯,就好像女人的櫻脣……想到這裡,趙禳驀然瞪大眼睛。那裡是好像啊?簡直就是了!
髙幼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瞪的圓圓的,不敢置信的看着趙禳。
很狗血的情節出現了,兩人吻在一起。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問題是趙禳拿舌頭舔了舔。好吧,前者可以說是誤會,後者……你覺得你說是誤會,少女會認爲這是誤會嗎?
“啊!”髙幼浣霍然坐起來。
趙禳也顧不得被撞得現在依舊刺痛的後腦勺了,也連忙坐起來,道:“那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個……”
“流氓!”髙幼浣臉色漲紅,“啪!”一巴掌落在趙禳臉上,掩面飛奔離去。盛着杏子的竹籃落在地上,杏子散落得滿地都是。
趙禳一臉無奈的看着髙幼浣的背影,想解釋,但又不知道從何解釋。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一點怒火都生不出來。
想了想,趙禳站起來將落在地上的杏子都撿起來,爛的放在一邊,好的放在籃子裡頭。感覺這籃子裡面的杏子不夠,撓撓頭,趙禳索性爬樹摘杏子去了。這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小的時候他還曾經蠱惑過宋仁宗,讓宋仁宗給他踩着肩膀上杏樹上摘杏子。
當然了,這世間沒有密不透風的牆,被楊淑妃知道了,趙禳可是捱了一頓好打。
想到這件童年的回憶,趙禳摘杏子的手禁不住頓了頓。什麼時候自己和宋仁宗的關係變得如此尷尬呢?趙禳真的想和宋仁宗說,自己真的對那張龍椅沒有興趣,他只是想沒有那麼多制肘,做一下名臣。
但趙禳沒有說,因爲有的事情,不是你說了對方就會相信。而且打破了這一層薄薄的紙張後,趙禳不知道自己會和宋仁宗會變成何種關係。
罷了,自己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殿下,怎麼你在樹上的?”一把悅耳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啊!”趙禳低頭一看,一名綠衣女子站在杏樹下。淡淡的黛眉襯托着一雙迷人的眼眸。“原來是趙妹妹!”
趙秀雅看着趙禳的臉容有些恍惚,旋即注意到趙禳臉上似乎有什麼,禁不住問道:“殿下,你的臉……”
“啊!哈哈!怎麼了?”趙禳連忙擡起頭。掩飾着臉上的紅印。
“殿下的臉……似乎有事吧?”趙秀雅不確定的問道。
趙禳本來想來個否認,畢竟在樹上自己背光,趙秀雅也看的不真切。只是琢磨着自己弄不好等會兒要下了杏樹,那豈不是謊言要被捅破了嗎?
眼珠子一轉,趙禳打着哈哈道:“剛纔爬樹不小心,摔了一跤,沒有什麼的!都是年輕人,過不了幾天就消腫的了!”
說話間,拉動到臉上的肌肉,禁不住有些齜牙咧嘴。髙幼浣這妞下手還真重。只是轉念一想趙禳也感覺對方打自己不冤枉。誰叫自己自控能力那麼差呢?居然神差鬼使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哎呀!這事情怎麼收場好啊?
“殿下,你既然都摔着了,怎麼還爬上去呢?快下來吧。別再摔一次!”趙秀雅關切的說道。
如果往日有這等美人恩在,趙禳定然很高興,但今天趙禳真的想說:趙mm,你走吧!偶想單獨一下啊!
“那啥!下面熱啊,本王在上面待着好了。不怕摔的啊!啊哈哈!這真是涼快啊!”趙禳爲了表示上面的涼快,還用袖子當扇子搖了搖。
“雖然如此,但殿下怎麼可以待在上面這麼危險呢?請下來吧,你該不會想待到黃昏才下令吧?”趙秀雅又好氣又好笑的瞪大着眼睛看着趙禳。
“啊!到黃昏纔下來也不錯啊!”趙禳用袖子擋住臉頰,故作高興的事情。
“殿下!”趙秀雅看着趙禳,有些懊惱的說道:“殿下都已經不小了。怎麼還做如此孩子氣的事情呢?要是其他宦官看到了,把這事情稟報官家知道,殿下該怎麼收場啊?請殿下下來吧!”
趙禳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着,琢磨找個什麼理由搪塞過去。
下面的趙秀雅已經美眸一眯,道:“殿下可是爲了掩飾臉上的傷口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而且殿下手上拿的竹籃,似乎是高家妹妹的。方纔高家妹妹哭哭啼啼的跑回來,可是殿下做了什麼欺負高家妹妹的事情呢?”
“怎麼……怎麼會……會呢……”趙禳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越來越低,底氣不足的樣子,叫人一覽無餘。
“看來是了!好了,殿下,你該不會想讓奴家找皇后娘娘來吧?”趙秀雅半真半假的威脅道。
趙禳沒法了,老老實實的爬了下杏樹。
至於臉上的傷口,自然沒有辦法掩飾了。紅丹丹的巴掌印,你說得怎麼摔才能夠摔出如此奇葩的形狀來啊?
趙秀雅一臉戲謔的看着趙禳,微微嘟着嘴脣,道:“殿下還真是風流啊!到了皇宮裡頭,也沒有忘記勾搭女子。”
“咳!咳!”趙禳悻悻然的說道:“本王也不想的……”
“殿下的意思是,你不想,對方想的了?”趙秀雅雙目一瞪,有些氣呼呼的說道。
“也……也不是……”趙禳弱弱的回答道,感覺自己彷彿正在受婆婆氣的媳婦,唉!這真心苦逼啊……
“痛嗎?”一雙略帶冰涼的手,忽然撫摸上自己的臉頰,涼涼的,軟軟的,很舒服。
趙禳有些錯愕的看着趙秀雅。
趙秀雅被看的有些惱羞成怒,撫摸登時化作一拍。“怎麼不痛死你這太歲!”
“嘶!”痛的趙禳齜牙咧嘴之餘,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趙秀雅拍了下去就暗暗後悔了,有些扭捏的從腰間拿出一白玉瓷瓶來。“別動!”
趙禳有所感,定定的看着趙秀雅。
趙秀雅拔出紅布包裹的木塞,從裡面倒出一顆小小的蠟丸,捏碎蠟丸露出裡頭碧綠色的藥丸。趙秀雅輕描淡寫的捏碎了藥丸。藥丸化作藥膏,在蔥白的玉指上,顯得分外誘人。
“你到底做了怎麼樣的事情,才把高家小娘子氣成這樣呢?”趙秀雅目光帶着一絲淡淡的愁意,溫柔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將藥膏塗抹在傷口上。很仔細,淡淡的涼意,化解着臉上的炙痛。
看着趙秀雅那認真的表情,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
趙禳看呆了,只是旋即露出一抹苦笑,喃喃道:“嫁人了吧?”
“殿下呢?”趙秀雅塗藥的動作頓了頓,語氣帶着一絲掩飾不住的慌亂。
“誰願意嫁給本王這個浪蕩子呢?”趙禳半真半假的說道。
“殿下都沒有娶王妃,奴家怎麼會嫁人呢?”趙秀雅側頭對視着趙禳,略帶苦澀與哀怨的說道。“有了殿下這麼優秀的在,看怎麼樣的男子,對方似乎無論做什麼,無論說什麼,都變得平庸了!”
趙禳默然,微微苦笑道:“可惜了姓趙!”
“原來殿下是這樣想的?”趙秀雅眼神忽然間,變得有些炙熱,又帶有一些害怕的味道。
這是一個禁忌。
趙禳岔開話題道:“你怎麼忽然間叫本王殿下的呢?”
趙秀雅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不過很快臉上就綻放出笑容。道:“因爲王爺顯得太老了,而且稱呼殿下也沒有什麼,畢竟現在殿下也算是皇子!”
趙禳怔了怔,苦笑道:“這話可別給官家聽到了,要不然你父王也保不住你!”
趙秀雅的意思其實就是,宋仁宗沒有兒子,趙禳這個弟弟,可以說是半個兒子。要稱呼殿下,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這話,讓宋仁宗聽到了,那真是要怎麼膈應就要怎麼膈應了。
趙秀雅可愛的吐了吐丁香小舌,道:“知道了!沒有事情,奴家就走了!”
“額!等等!”趙禳拉住了趙秀雅,觸摸到那柔軟的手掌,忍不住摸了一把。溫潤而充滿彈性,看着那白裡透紅的膚色,讓人有種擁有她一輩子的衝動。
趙秀雅轉過身來,臉上浮現出兩抹紅霞,只是不知道爲何,沒有發作。
趙禳連忙鬆開手,心神閃過一抹黯然,自己雖然被稱之爲怪王爺,卻沒有勇氣衝破那個禁忌。臉上露出一抹有些勉強的笑容,趙禳說道:“那個……這籃子杏子你帶回去吧,算是……算是本王對高家小娘子的賠罪好了!”
趙秀雅一聽這話,登時臉色一冷,冷哼一聲。不過還是接過籃子,卻是招呼也沒有一句,便轉身離去。
趙禳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纔似乎……說了不應該說的話。
看着趙秀雅俏麗苗條的背影,趙禳心中閃過一抹黯然。自己和她,似乎就彷彿此刻的情景,雙方在慢慢遠離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