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血皇似有所感,看了血月玄境的方向一眼,那一束光柱彷彿倒映在他眼裡。
鎖仙大陣居然被破了,是她出世了麼?
血皇眉頭微皺,被鎖仙大陣鎖住,就是大羅金仙也會變得贏弱不堪,絕不可能僅靠自己掙脫出來,除非有人破壞了陣法。
誰有如此通天手段?
血月玄境特殊的天地規則,就是一般的至尊境強者進入其中也會被壓制實力,根本沒有能力破壞鎖仙大陣。
雖然想不通誰有這麼大能耐,破壞了太祖皇帝謀算兩千五百多年的心血,但一定與天陽皇朝潛入進來的間諜脫不了關係,這麼說來,他已經成功潛伏在了九位皇子皇女身邊,並且進入了血月玄境。
對於自己的兒女,血皇不說了如指掌,也不至於連他們發展的勢力都摸不清楚。
最近他們身邊多出來的陌生人,就只有義陽公主帶來的彥揚、若冰和王婷三人。
王婷是淮陰縣令之女,這點有跡可尋,無可作假。
彥揚是王婷的遠方表哥,而且隴巖縣的確有這麼一個人,看起來也是毫無漏洞,然而血皇又怎會輕易被糊弄?
這個彥揚人間蒸發了那麼多年,雖說是和隱世高人拜師學藝,但時隔多年突然出現,又恰好救下王婷,遇上義陽公主,很難不讓他懷疑。
至於若冰,她是彥揚的道侶,完全沒有身份來歷可查,同樣也是可懷疑的對象。
“彥揚……彥揚……”血皇琢磨這兩個字,眼裡突然射出一道攝人的寒光:“陽炎!”
彥揚兩個字顛倒過來,不就是陽炎麼?
天陽太子,九州會晤地榜狀元,血皇自然知道這麼個人。
“好啊!好的很!想不到陽頂天這麼慷慨,那朕就卻之不恭了!桀桀桀……”血皇陰陰笑了起來,迴音嫋嫋,令人毛骨悚然。
笑了一陣,他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鎖仙大陣被破時爆發出來的恐怖力量居然擊穿了血月玄境,陰差陽錯連帶着也破壞了血月滅生大陣,導致他又一個謀劃破產。
一個小小的靈元境武者,短時間內兩次破壞他的好事,簡直讓人心中悚然。
如此妖孽的天縱奇才,必須及早扼殺於搖籃之中,否則後患無窮!
……
陽炎並不知道血皇已經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不過在他決定救出華霓裳時,就已經做好了身份暴露的心理準備。
冰若言以他心頭血爲引,用雲霄神劍斬破了鎖仙大陣,爆發出的威能超乎想象的恐怖,幸虧有她的保護,否則陽炎就算祭出不動明王印也無濟於事。
鎖鏈和鐐銬粉碎,對華霓裳卻宛若微風拂面一樣,只是白髮紛揚而起,絕代風華的赤裸胴體驚鴻一瞥,就被幻化出來的雪衣遮掩起來,恐怖的威壓散發而出,陽炎頓時感覺身體都要被擠壓爆裂,近乎窒息。
好在她只是被禁錮了太久,突然重獲自由纔不小心氣勢外泄,心念一動,這股威壓瞬間如潮水般退去。
然而瞬息的感受,卻讓陽炎記憶猶深,這位命途多舛的女帝果真恐怖如斯,絕對已經踏出那一步了,若爲血月皇朝所用後果難以預料。
白髮如瀑飄落下來,華霓裳任由它們凌亂披散着,依舊遮住了她的臉。
裙襬飄動,光潔精緻的雪足輕移,她緩步至陽炎和冰若言面前,一言不發。
陽炎心神一緊,雖說有言在先,但眼前的白髮女子實力爲尊,曾貴爲一朝女帝,自有傲氣,又被鎖仙大陣禁錮在這湖底祭煉兩千五百多年化爲血煞惡靈,搞不好人格性情都扭曲了,若突然朝他發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而且她的長髮擋着臉,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和神色。
“謝……謝……”她朱脣輕啓,艱澀地吐出兩個字,但聲音不再像之前那樣嘶啞刺耳,反而婉轉動聽。
陽炎目光閃了下,沒有發狂,看來還挺正常的。
“你……名……字。”華霓裳又吐出三個字。
陽炎猶豫了下,坦然道:“陽炎,天陽皇朝太子。”
“陽……炎……天……陽……皇……朝……”她重複了一遍,似乎在思索什麼,然後搖了搖頭:“不……”
她當然不知道,天陽皇朝開國至今才一個千年出頭而已,別看她肌膚水潤有光澤,很是年輕的樣子,真要算起來她都是陽炎老祖宗一輩的人了,就是太祖皇帝在她面前也得以晚輩自居。
這情景有點像在和女鬼交流,陽炎提醒道:“前輩不把頭髮攏起來麼?”
華霓裳吐字說道:“你……想……看……好……”
一縷怪風吹開她臉上的髮絲,頓時一張美絕人寰的臉龐映入眼簾,陽炎瞳孔微微一縮:“你的眼睛?”
華霓裳的容顏在他見過的女子中都數得上頂尖,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雙眼緊閉着,眼縫猩紅如血,似乎受了傷無法睜開。
她自己好像並不在意,點了下頭道:“血……煞……侵……蝕……太……久……壞……了。”
陽炎暗暗心驚,那鎖仙大陣竟硬生生讓一位絕世強者瞎掉了眼睛。
雖然對這等強者而言,失去雙眼只是一種缺憾,依舊可以用感知替代眼睛的作用,但對一位女子未免有些殘酷。
冰若言看着陽炎問道:“你打算怎麼安置她?”
陽炎沉思起來,剛纔那麼大的動靜肯定已經驚動了其他人,甚至血皇也應該知道了,他們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
華霓裳沒有立即離去,顯然準備履行約定保護他們兩個月,她明晃晃跟着肯定不行,如果在暗處,萬一血皇真知道了自己等人的身份,她恐怕也無法第一時間趕到。
但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了,總不能讓她一個大活人玩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吧?
陽炎道:“前輩先走,在暗中保護我們,然後我們假裝昏迷,不管別人問什麼只說不知道,希望可以矇混過去。”
冰若言和華霓裳都沒有意見,不過後者並沒有立即動身,指着陽炎說道:“你……很……虛……弱……危……險。”
陽炎淡淡道:“正好可以以假亂真。”
華霓裳搖了搖頭,在陽炎疑惑的目光中,她擡起雙手按在自己胸前,散發出璀璨的紅光。
“給……”她手攤開遞到陽炎面前,那是一顆血色圓球,隱約能夠看到裡面有一隻虎形迷你妖獸,有點像聖獸白虎,能夠牽動他的體內氣血。
陽炎目光一凝:“這是……血靈髓!”
而且從氣息上感受,品質遠比之前從血煞巨蟒收集的那條血靈髓要高得多。
冰若言眼神微異道:“應該是她這些年祭煉而成的全部積蓄了。”
陽炎聞言一愣,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華霓裳,她該不會真是被囚禁得靈智受損了吧?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爲她已經是獨一無二的人形血煞惡靈,體內重新孕育出血靈髓也只是時間問題,這東西對她來說未必有多珍貴。
幸好他只是念頭一閃而過,沒有說出口,否則華霓裳非得收回來不可。
“慢……慢……吸……收……可……以……助……你……恢……復……對……修……煉……也……大……有……裨……益。”她艱澀地說着,抓過陽炎的手,把白虎血靈髓塞了過去。
“多謝前輩。”陽炎只好卻之不恭,正想將這白虎血靈髓收進須彌戒,又被華霓裳抓住了手腕。
她搖頭道:“須……彌……戒……不……行……”
冰若言也說道:“這條血靈髓品級太高,必須用既不會被它的血煞之氣腐蝕又能保證不會流失能量的特殊容器裝才行。”
陽炎靈機一動,取出洛水河圖道:“用它應該可以。”
“這是?”冰若言目光落在上面,凝眉沉思了起來。
華霓裳歪了歪腦袋,表示不解。
陽炎把血靈髓放到洛水河圖上,頓時上面的山川圖景泛起淡淡光輝,將血靈髓收進了混沌空間,令她驚訝得朱脣微張。
他身上竟然還有如此空間至寶?
冰若言像是想到了什麼,傳音問道:“此物可是洛水河圖?”
陽炎一愣:“師尊認得此物?”
細細想來,冰若言認得洛水河圖並不奇怪,這件寶物是試煉之地的天殿主人留下的,恐怕也是來自九天十地。
之前他沒往這上面想,加上他無法駕馭洛水河圖,一直封存於須彌戒中,還是發現地脈元胎時纔想起它來,並誤打誤撞發現它裡面內藏混沌空間,之後也沒來得及和冰若言談及。
如果冰若言對洛水河圖有了解,那是再好不過了。
冰若言清冷的眸子裡泛起一絲笑意:“炎兒,你運氣太好了,這洛水河圖某種意義上價值甚至不會低於九字真言。”
陽炎心臟一跳,看向洛水河圖的眼神都變了,這東西居然能和九字真言媲美,可想而知有多逆天了!
天殿主人恐怕都不清楚它的真正價值,否則十萬年前那場決戰未必不能有轉機,可惜可嘆!
只能說,命運就是如此陰差陽錯。
“師尊,你可知道此物的具體用途?”陽炎問道。
冰若言說道:“我對它也是一知半解,不過倒是有一個用途可以解現在的燃眉之急。”
“什麼用途?”陽炎問道。
“你看好了。”
冰若言手指一揮,洛水河圖飄了起來,貼到了有些茫然的華霓裳的身上。
唰!
一閃而逝的光芒之後,華霓裳消失了,洛水河圖飛回到了陽炎面前,緩緩飄落在了他的手中。
陽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