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皇子殿殿下的魂牌碎……碎了!”
顫抖着說完這句話,魂閣守衛渾身衣裳都溼透了,臉色發白,整個人竟在這短短一句話只見虛脫了。
砰!
“你說什麼!”聖皇陛下眼睛瞬間瞪大,猛地一拍龍椅站了起來,兇狠暴虐的目光幾乎要將他千刀萬剮,使盡低着頭消除存在感的司馬易都感到如芒在背,冷汗淋漓。
四皇子殿下的魂牌碎了…………四皇子是誰?
那是被聖皇陛下寄予厚望,身負極品天賦,即便不能成爲太子繼承大統,也能坐擁一方,等同於諸侯的嫡親皇兒,聖皇陛下膝下第四子,贏成!
贏成的魂牌碎了,豈不就是昭示着他已經……
怎麼可能?他不是去了試煉之地麼,都是一羣煉氣境小輩,雖然身份上已經不佔優勢,但那身修爲卻是貨真價實的,煉氣境九重,就算距離最頂尖的天才尚有些差距,卻也不至於身死連逃跑都不能吧?何況他是聖皇陛下疼愛的嫡親皇兒,身上怎會沒有保命之物,最不濟也能留條命在。
他卻是不知道,贏成一開始就被高山居士忽悠得戰力大跌,元氣大傷,後來又被他一陣戲耍、激怒,動手又被制住,心中驚疑、恐懼、失落……心神露出破綻,這時候陽炎從背後悄無聲息地出現、突下殺手。
甚至爲了完美地隱匿氣息不被察覺,陽炎連火炎劍都沒用,只爲一擊必殺,這樣的情況下贏成怎麼可能有機會祭出保命之物,逃跑更是不可能,而他那時本就變得脆弱的護體靈氣怎能敵得過陽炎融合了諸多劍道感悟以入微之境釋放出的劍芒,於是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如果贏成再活過來說一句話,一定是:天亡我也!
其中過程和道理,僅僅只憑魂牌碎了這件事怎麼可能想得到,於是殿中三人心中只有一個共同的想法——不可置信!
事實上,魂閣守衛發現四皇子的魂牌碎了的時候也是一臉懵逼,好好的魂牌怎麼就碎了呢?
然而,贏成的魂牌確實碎了,儘管不可置信,事實卻是既定的了……
“怎麼可能……成兒!朕的皇兒……怎麼會?”聖皇陛下喃喃自語,不知不覺已是老淚縱橫,他的心到底是痛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即便是天家無情,帝王無親,但到底是自己親生兒子,而且不是那些可有可無的“後人”,是真正被他寄予厚望,當作接班人來培養的親兒子,出了這種事,縱使聖皇陛下再無情,心,又怎能不痛。
“成兒……是誰!是誰這麼大膽,竟敢……”聖皇陛下怒髮衝冠,暴怒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趴在地上的魂閣守衛,恐怖的殺氣席捲而出,淹沒了整座宮殿,甚至皇宮……
皇城上空不知時出現了一片黑雲密佈,沉重的氣息壓迫下來,城中百姓只感覺心情莫名有些壓抑,詫異地擡頭看着那空中的黑雲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而那些修爲勉強稱得上高手的人們卻是心中忐忑不已。
以他們的見識自然明白那根本不是什麼黑雲,而是濃郁到化作實質的殺氣,僅僅看着它,都是一陣膽戰心驚,更有少數修煉殺道的高手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控制不住體內的殺氣,蠢蠢欲動,周圍之人疑惑的看了一眼,便紛紛退避三舍,深怕一言不合就被這人給冤殺了。
這樣濃郁的殺氣,得要殺多少人才能聚集得起來,一般的高手根本不可能做到,而且那殺氣的中心,分明就在皇宮正上空。
誰有那樣的膽量在皇宮裡橫行無忌地釋放這樣的殺氣,不怕掉腦袋麼?
如此,殺氣的主人就呼之欲出了,唯有住在皇宮大內的那位,他們的聖皇陛下,有這個實力更有這個資格。
聖皇陛下動怒了!
明白的人心中都是一陣忐忑,甚至有不少人已經忙着收拾包裹準備出城避難了,他們的聖皇陛下可不是什麼善茬。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這,絕非一句空話!
宮殿之內,司馬易伏在地上“昏倒”了,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聖皇陛下將怒火遷移到自己身上,魂閣守衛更是首當其衝,他的修爲並不高,僅止靈元境二重,若非聖皇陛下尚存幾分理智,光是着壓抑的殺氣就能讓他吐血重傷,稍微認真一點他這條命就交代在這了。
他的臉色煞白,磕頭如搗蒜:“聖皇陛下息怒!陛下恕罪!小……小人毫不知情啊,小人只是剛纔照例檢查魂牌時才發現……四皇子殿下他……他……陛下!小人冤枉啊,陛下恕罪,啊!恕罪!”
良久……
呼!
聖皇陛下深吸口氣,終於冷靜了些許,冷冷看着哭得稀里嘩啦額頭都磕得流血了的魂閣守衛,平靜地道:“擺駕魂閣,朕要親自看到吾兒的魂牌。”
“是是是!小人遵旨!”魂閣守衛如蒙大赦,又磕了好幾個響頭,他知道,自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至於日後……只要不死他立馬向大人請辭,再也不當這勞什子魂閣守衛了,嗚嗚!
聖皇陛下微微閉上眼睛,贏成那張充滿朝氣又滿是高傲的面孔緩緩浮現,近在咫尺,卻又那般遙遠,彷彿中間隔着天地……
許久,皇宮之內忽然傳出太監總管那尖銳的聲音,許多人影匯聚成一股人流簇擁着涌向魂閣……
……
混亂之城,一座豪華酒樓之中,諸多平常時候根本見不到的大人物破天荒地聚集在一起,似乎在商討着什麼大事,原本熱鬧堪比極樂樓的場地,變得清冷了許多,更蒙上了一層肅穆的氣息,令人渾身不自在。
“今日本座宴請諸位前來的目的,相信諸位都聽明白了吧?”寬敞的大廳中赫然設了八個主位,其餘座椅若干,其中一個主位上的白衣男子風度翩翩,看起來像是不沾紅塵的仙人,一雙眼睛卻是宛如一灘死水,看着衆人淡淡道。
“嗯,冷門主的意思是說,最近混亂流域深處傳出了新的動靜,所以邀請我等一同前往一探究竟,對吧?”一名鬚髮微白,看起來略顯蒼老的中年男子沉默了些許,笑問道。
其他人一同看向主位上的白衣男子,眼中神色莫名。
“不錯。”白衣男子坦然承認,看起來年紀比起在座各位都要小上許多,口氣卻是老氣橫秋,一言一行間傲然浩氣展露無疑,足以令無數豆蔻少女爲之傾倒,任君採擷。
說完,他又示意了一下其餘七個主位上的人,補充道:“這也是我們商量之後的意思。”
頓時,衆人又看向了另外七人,這七人顯然在此之前已經達成共識,見衆人看來,淡淡點頭道:“確實如此。”
“哈哈哈!”人羣中忽有一人大笑出聲,玩味道:“我道向來不問世事,獨來獨往的無情門門主爲何於今日同時邀請我等赴宴,原來竟是八位‘賢弟’共同起意,早已商量好了,今日只是來通知我等的吧?”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已然帶上了一絲冷意,其餘衆人也是臉色微變,大廳內的氣氛忽然有些凝固,和諧的氛圍不知何時滲入了些許肅殺之意。
如果這句話被外人聽見的話,絕對會掀起驚濤駭浪,那看似風度翩翩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白衣男子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無情門門主——
冷凌!
這兩個字可謂是無數武道高手的噩夢,稍微有點名氣的人都對這個名字如雷灌耳。
不提無情門的赫赫威名,且問有誰能從體弱多病的一介草根一路成爲江湖中人聞風喪膽,不足一甲子便高居無情門門主之位?
有誰能在不足一甲子的年齡中屍山血海,劍下白骨足以鋪滿整個乾域三分之一的地域?
有誰敢在煉氣境巔峰就敢刺殺靈元境高手,在靈元境巔峰就敢刺殺天玄境強者?敢的人不是沒有,但絕大多數都死的不能再死了,而冷凌卻一直活到現在,尊貴的無情門門主,而他刺殺過的人無論庸才還是天才、弱者還是強者,都早已化作土中肥料,滋潤大地了。
就在兩年前,冷凌還只是無情門一位護法,修爲僅止天玄境九重境界,就接下了當時無人敢接懸殺令:刺殺一名隱世多年的至尊境強者!
當時懸殺令一出,整個乾域都震動了,至尊境強者啊,每一個都有通天徹底之能,矗立在巔峰的存在,無數強者的信仰,誰敢刺殺?誰有能力刺殺?
即便是同爲至尊境的絕世強者都不會輕易招惹這種存在,很少存在至尊境強者之間你死我活的情況,因爲到了這種境界的絕世強者手段通天,豈是那麼容易殺死的?即便本身實力遠超出另一人十倍,能輕易將其擊敗,要將之擊殺卻是不太可能,勉力爲之,反而會把自己都給搭進去。
因此,懸殺令一出,所有人都以爲發佈者瘋了,經過最初的轟動之後,人們都把它當做了一個無知小兒的惡作劇,也就不甚在意了。
然而,所有人做夢都沒想到的是,連至尊境強者都不敢貿然接下的懸殺令竟在發出半年之後有人接下了,更讓所有人瞪掉了眼珠子的是,接令者並非閒得發慌找刺激的至尊境強者,而是區區一名天玄境九重的殺手!
天玄境九重的修爲已經極爲恐怖了,不知多少潛力無窮的天之驕子都對之望而卻步,不敢妄想,但那也要看跟誰比,這樣的修爲在至尊境強者眼裡其實不過爾爾,翻掌之間就能滅殺。
瘋了,發佈懸殺令的瘋了,接懸殺令的殺手也瘋了,所有人都在這麼想的時候,他們卻發現:原來是他們自己瘋了!
時隔半年之久,那個膽大包天的殺手都沒有半點消息,懸殺令也一直高掛懸殺榜第一。
就在所有人只都將之當作飯後笑談之時,排名第一的懸殺令從榜上消失了,接着有人看到一名衣裳襤褸、渾身浴血、幾乎只剩下一口氣的邋遢男子從一處遠離塵囂鮮有人知的深山老林裡面走出,當時那人手中還提着一個滴着血的圓布袋。
接着第二天,乾域又一次轟動了,甚至更勝一年前這個懸殺令發佈造成的轟動,當時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瞬間昏迷了過去,醒來之後就抱頭痛哭,,美其名曰“對人生絕望了”。
那個震驚了乾域所有人,將所有人都打擊得體無完膚、信念崩潰的消息只有一句話:無情門左護法冷凌成功刺殺懸殺榜第一,梟首以記之!
隨後,無情門震動了,在無數人羨慕嫉妒恨中上一代無情門門主公開宣佈:將讓位於左護法冷凌!
其時,不服者甚衆,無情門門主孤注一擲,只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閉上的抗議的嘴巴:“不服?本座承諾,但有門內弟子、護法、長老能親手殺死一位至尊境強者,並將頭顱擺到本座面前,本座就收回成命,並讓位於他,可有人敢?”
於是,冷凌便順理成章地成爲了無情門新一代門主。
若按年齡按輩份,冷凌在場中各方勢力的領袖中只能算作小輩,但,又有誰敢在他面前擺起長輩的譜來?就算是同爲八大頂級勢力領袖的其餘七人都會自動忽略他的年齡,而已平輩論交。
這樣一個狠人,平常來無影去無蹤,就連長什麼樣子都鮮有人知,突然不顯山不露水地出現在一座酒樓中,同時還有諸多名聲顯赫的大人物在場,怎能不掀起喧然大波?
面對冷凌,敢用這種微冷的語氣說話,甚至隱含質問,這人自然也不是易與之輩,乃是木家老祖,木風雲,當之無愧的老怪物存在。
木風雲早年成名,到如今有多少歲恐怕連他自己都忘了,一身修爲早已出神入化,雖沒有人見過他再出手,但放眼天下,相信能與之爲敵者已是少之又少。
相比之下,冷凌這樣的“小鮮肉”居然與他這樣的“老怪”同坐一堂,甚至佔據主位,用上位者的語氣說話,木風雲的意見那是相當大,別說這事本身有問題,就是沒有問題他也能挑出刺來。
殺手的感知極爲敏銳,初次見面,冷凌就感覺到木風雲對自己意見很大,如今更是正面發難,他的面色依舊平靜,口中話語卻是連半點虛與委蛇都欠份,冷傲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就只是通知你們,本來以本座的想法,連通知都可以省了。”
話音落下,大廳一片寂靜,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