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虛與陽炎之間不過相距十幾丈左右,這樣的距離對靈元境強者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耀眼至極的劍光洞穿虛空,瞬息間便已降臨陽炎身前,要將他抹殺。
“轟!”
瘋狂撲出的幾位靈元境強者到了,發出幾道強橫攻擊,將那劍光抹滅掉來,產生的餘波被幾人擋下來,依舊有一絲風將陽炎前額的髮梢吹起,露出陽炎那冷靜至極的雙眸,即便被靈元境強者突然襲殺,他也沒有半分的慌張。
“快走!”就在華虛發出必殺一擊時,他的身體並沒有殺向陽炎,而是一把抓住面如死灰的華雲,腳步一跨,趁着衆人救陽炎時,展開身法,朝着宗外而去,想要離開。
聲東擊西,他很清楚想要殺死陽炎根本不現實,想要逃走在靈元境強者環繞的情況下也很難,便以這樣的方式,假意要殺陽炎,轉移衆人注意,而他則趁此離開,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好的計劃,如果是其他人可能還真被他逃了,然而他的對手是陽炎。
眨眼之間,華虛便已衝出百丈之遠,就快要消失在衆人的視野裡,逃出昇天,卻在這時,他的身形驟然一頓,臉色變得鐵青,這樣……還是失敗了嗎?
在他前方不遠處,一個有着絕世風姿的蒙面女子站立在那,露在面紗之外的那雙美眸淡漠如冰,並沒有散發多麼強大的氣勢,就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卻是給予華虛極大的壓力。
這蒙面女子自然就是冰若言了,在華虛動手的剎那,陽炎就知道華虛的打算,因此讓冰若言將他攔截下來。
雲霄神宗的傳承至關重要,以前的華虛自然不會泄露,但如今的他一旦逃出,必然連帶太華宗和天陽皇朝一起恨上,若是將其泄露出去,對天陽皇朝很不利,而其他皇子也極有可能會藉此對付他陽炎,畢竟是他導致的一切,如此一來,他將陷入很不利的境地,因此陽炎自然不會允許出現任何變故,華虛父子非死不可。
“看來殿下是執意不肯放過老夫了?”華虛臉色陰沉道,冰若言的恐怖他是領教過的,被她攔住,想要逃出去,難如登天。
而這時候,其他靈元境強者也反應過來,飛馳而來,將華虛圍了起來,徹底斷了他逃走的希望。
“華虛,還不快快束手就擒,還想做困獸之鬥不成?”其中一名元老開口說道,說來也諷刺當初第一個表明支持華虛的就是他,如今也是他第一個開口要華虛就範。
不過,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如今華虛不知何故惹得皇子殿下執意要殺他,又還有誰會繼續幫着華虛呢?
事到如今,華虛反而冷靜了下來,他掃了一眼圍住他的人,都是元老人物,三位太上長老和厲嘯天身爲歷任宗主,這種事自然不可能親自出手。
“老夫今天總算是領教了什麼是牆倒衆人推,平日裡對老夫是畢恭畢敬,如今老夫失勢,你們就迫不及待地想咬上一口了?”華虛冷笑道,他可以說是元老中資格最深的幾人之一,與第四太上長老謝坤鴻是同輩,再加上各種因素,纔會有近半數的元老站在他那邊,然而如今都反過來對付他了。
“廢話少說,你縱子行兇,意圖謀害皇子殿下,又公然造反,罪大惡極,簡直是人神共憤,人人得而誅之!”又有一名元老開口道,面色無比憤恨。
“對,華虛,莫要再冥頑不靈了,或許殿下看在你誠心認錯的份上,從輕發落。”
“……”
“……”
一位位元老開口說道,不是數落華虛的罪責,便是要他束手就擒,還有幾位元老則是默不作聲,就連一向不太看得慣華虛的陳長老此刻也沒有說什麼。
說實話,陳長老很不喜歡那幾位元老的行事風格,唯利是圖,然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爲準則,他也不能干涉,便保持沉默吧。
華虛從那說話的幾位元老臉上掃過,臉上一片平靜,看不出喜怒,這幾個人都是當初支持自己的人,如今卻是叫得最歡的,宛若跳樑小醜。
他的目光停在其中一人身上,是那第一個開口說話之人,道:“蕭天啓,當年你不過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外門弟子,在爲突破煉氣境而發愁,是老夫看在你的勤苦耐勞,而且資質還算可以的份上,提點了你,你纔有了今日的地位,都說人有了慾望,就會變,你也免不了這個俗套。”
“你……你……”蕭天啓被華虛說得面紅耳赤,羞愧不已,華虛對他的確恩重,而他本來也是一直支持華虛的,現在卻要對付他,可以說是忘恩負義了。
華虛說完之後就沒有再看他了,而是轉向另一人,道:“柳痕,當年你本沒有資格進入祖地,也是老夫向宗主力薦的你,讓你在短短一年之內連破數個桎梏,纔有今日之風光。”
“華長老,我……”柳痕老臉漲得通紅,想說些什麼,卻見華虛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事已至此,說再多虛情假意、羞愧的話又有何意義?
略過了他,華虛再看向另一人,此人的輩分比起他來並不低多少,是他師弟尹千秋,緩緩道:“千秋師弟,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
wWW _ttka n _¢Ο
這次華虛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尹千秋卻是身體一顫,萬般滋味在心頭,不用華虛提醒,他也知道自己虧欠了他多少,可以說早已說不清了。
當初他和華虛在衆多弟子中是關係最好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無話不談,平日裡二人就經常在一起切磋、談論武道,由於在天賦上華虛更強,所以每次都是華虛指點他的多。
武道之路,自然不是光閉門造車就行的,哪怕你的天賦再好也一樣,因此他們二人時常結伴外出歷練,其中經歷的艱難險阻自然不少,甚至不乏生死之境,而華虛從來沒有拋下過他,哪怕結果就可能是死,一路下來華虛不知道救過他多少次,他自己就像是一個累贅,不但拖累自己,還拖累別人,然而每次分配收穫時,華虛也是先考慮他。
華虛對他是真的很好,很好……
然而,他是怎麼對華虛的?風光之時跟着他,落魄之時就和其他人一起針對他,落井下石,說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都是輕的,簡直就不是人!
尹千秋低下頭,不敢看着華虛,沒臉!即便如今他如此對他,華虛還是沒有怎麼責怪他,給他留足了面子,沒有當衆將這些說出來,否則他定然身敗名裂,太華宗也不會再容得下他,畢竟你可以勢利,可以唯利是圖,但不可以恩將仇報,這是任何一個人、一個勢力都無法容忍的。
可見華虛對他的好是真的沒的說,在這個世上,華虛真正毫不吝嗇地對待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華雲,另一個就是尹千秋,他一直把這個從小一起長大,備受自己照顧的師弟當作了親弟弟,或許比親弟弟還要親。
說實話,讓華虛最失望的就是尹千秋,在他想來,就算全天下人都站起來反對他,尹千秋也會站在他一邊,可是他錯了,所以他很失望,然而很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後悔以前一直對尹千秋那麼好,也沒有恨他,因此他沒有多說,只這一句就當了了他們之間這麼多年的師兄弟情吧。
華虛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又轉向下一人,道:“王子明,當年……”
“李丹青……”
“江澤……”
“……”
就這樣,華虛將這幾個元老一一叫過一遍,細數他們之間的過往,沒有漏掉一個人,他說這些不是想讓他們能夠念他的恩情放過他,只是說出來讓他們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看清自己,也不妄他當初曾對他們那麼好。
說完,華虛有對另外的元老們說道:“事到如今,多說無益,不過還是懇請幾位長老給華虛一個處理恩怨的機會。”
“這……”他們有些遲疑,皇子殿下可是看着這邊呢,要是不小心着了華虛的道,讓他跑了,這罪可就大了。
“放心吧,我已經不想逃了,而且有那位姑娘在,我也逃不掉。”看到他們的臉色,華虛哪裡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當即說道。
幾位元老面面相覷,還在猶豫不定,這時陳長老開口道:“罷了,就成全他吧。”
“陳長老,這……”
“華長老如今雖說有罪在身,可也曾是我等同門,爲太華宗立下了不少功勞,成全他一次又有何不可?反正他也逃不掉。”
其餘元老想了想也同意了,畢竟是同門,沒必要那麼絕情,當即後退開來,留給了華虛和那幾位元老足夠的空間。
“多謝陳長老高義!”華虛對陳長老道了一聲謝,隨即又看向被他一一點過的蕭天啓等人,道:“對你們,我很失望,但要說有多恨卻也談不上,畢竟我雖對你們有恩,你們也曾對我有義,這些年來你們也支持過我,如今就當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的。”
“既然今日我華虛在劫難逃,那便痛快一戰,徹底了結這一段恩怨,我不會手下留情,希望諸位也全力而爲。”
“至於生死,就各安天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