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天陽皇朝每家每戶張燈結綵,所有宗門勢力、江湖幫派皆雲集所有成員面向天朝皇城的方向叩拜,無數天陽精銳將士拱衛皇城,衆多飛行靈獸在皇城上空盤旋。
輝煌宏偉的皇宮充滿了喜慶之氣,隆重的新皇登基儀式已到了尾聲,大典威嚴的金鑾殿中,頭戴皇冠,身着九爪金龍袍,腳踏金龍靴的威嚴男子牽着一名孩童的小手,龍行虎步,一步一階,九階之後登上那代表至高權勢的金鑾龍椅,面對文武百官,不怒自威,皇氣浩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文武百官集體跪拜,聲震雲霄傳遍天下。
飛行靈獸齊齊長嘯,圍繞着皇宮飛速盤旋,極爲絢麗。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宮中禁衛、宮外禁軍、城外王師紛紛跪下叩拜,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皇恩浩蕩的偉岸身影,即使看不到,他就在那!
無數天陽子民彷彿目睹新皇威儀,躬身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孩童的眼睛明亮如天上炎日,穿透一切,在恢宏的金鑾殿上空好似有一條九爪金龍盤旋而上,直入瓊霄。
……
陽皇驟然睜開眼,眼中鋒芒一閃而逝,他分明是在靜心修煉,卻彷彿夢見了十幾年前那一段他記憶猶新,不,是刻骨銘心的時光,從原本的漢王殿下,登基爲帝,短短數年時光,卻彷彿經歷了綿長的一生,有如隔世。
十幾年的滄海桑田,一旦回憶起來,縱然貴爲一國之君,依舊心緒難平。
無法繼續入定,陽皇直接起身,走出了宮殿,騰空而起沒有驚動任何人,在皇宮極深之處的一石壁外降臨。
陽皇眼眸微閉,眉心射出一道光芒沒入石壁之中,剎那間石壁上有光華流轉,緊接着石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緩緩旋轉的幽藍色漩渦,好似連接着另一片天地,充滿神秘氣息。
陽皇腳步邁出,直接踏入幽藍色漩渦之中,那一瞬間好似空間都瘋狂扭曲了,璀璨的光芒淹沒了一切。
光芒僅僅瞬息便黯淡下來,幽藍色漩渦不見了,唯有那平整的石壁完好無損,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過,而陽皇的身影卻消失在了這片天地間。
這裡是天陽皇宮的禁地,除了陽皇自己,沒有任何人可以靠近這裡,若是有人妄圖強闖,外面上百座殺陣會瞬息啓動,滅殺一切存在。
……
“炎兒!”
某一佈置極爲奢華雅緻的房間內,暖帳珠簾,沁人心脾的香榻之上躺着一面容憔悴卻有着掩飾不住絕色風華的女子安然入睡,卻突然驚叫一聲醒了過來,渾身冷汗淋漓,嬌柔的身軀止不住地顫抖。
眼前一片漆黑,她卻能夠看清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每一件裝飾每一細微的紋路都無比清晰,她依舊還在這無比熟悉的房間之內,事實彷彿冰冷的瀑布瞬間暴傾下來,無盡痛楚涌上心頭。
啪嗒——
驀然,一聲輕響,如同璀璨的珍珠一般的淚珠在黑夜中無比的絢麗刺目,卻無情地滴落在棉被之上摔得粉碎,浸溼了一大片,但淚珠反而更多了,彷彿無窮無盡。
“我的炎兒……”女子玉手撫在胸口上,那裡有着鑽心之痛,泣不成聲。
自從住進這個一朝皇后都會羨慕的房間,每到夜裡她都會沉入夢鄉與分別的父子團聚,一家合樂,再也不想醒來,只是夢,又如何能夠不醒來,每每父子倆的身影突兀消失,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一切時,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這次她又夢迴了那個小宅院,承受着身體撕裂的痛苦,卻甘之如飴,噹一聲嬰兒啼哭,那痛楚猶存的蒼白臉龐上綻放出比萬花齊開還要美麗的笑顏,內心充滿了幸福感。
那是她和他的孩子,雖然她早已知曉後面會發生多麼可怕的事情,這一刻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了,當她從接生的穩婆手裡抱起小不點,心都彷彿要融化了。
咯吱——
房門打開,她的夫君興高采烈地闖了進來,一家三口終於團聚,以往這時候那可怕的噩夢就會降臨,帶走她的夫君和孩子,強迫她回到現實。
這一次的美夢不同,她聽見了夫君給孩子取名,夫婦二人滿臉幸福與憧憬地說着將來,襁褓中的小不點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完全不屬於剛降臨世間的嬰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小不點的眼神漠然中又似乎蘊藏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如此眼神,絕不會是襁褓中的嬰兒應該有的純淨無暇。
她恍然間,彷彿看到了一名丰神如玉、面如刀削的凌厲少年,正深深凝視着她,頓時間,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懷涌上心頭,她緩緩伸出玉手,顫抖着,貼近少年的臉頰,想要輕輕地撫摸他的臉。
凌厲少年眼神淡然,卻任由女子動作,她一雙驚絕天下的美眸溫柔得彷彿要溢出水來,十三年了,她終於能夠又一次觸碰到她的炎兒了,哪怕是在夢中,她也心滿意足了。
是的,雖然炎兒還在襁褓中自己就不得不與他分離,但她無時無刻不在幻想炎兒長大之後的模樣,這凌厲少年與她幻想的一般無二,那彷彿穿越時空的對視,那心中激盪不休的溫暖柔情是絕對不會錯的,這少年就是她的炎兒。
原來,炎兒已經長得這麼高了,真好……
“噗!”
卻在這時,凌厲少年換上了一身金色盔甲,威風凜凜,卻是一口鮮血噴將出來染紅了胸甲,那挺拔的身軀悍然倒了下去,她才發現少年乃是在高空之上,這一倒,便是萬劫不復。
“炎兒!!!”女子從香榻上猛地坐起,夢境支離破碎,回到了現實,但那親眼目睹愛子從高空墜落地面的撕心裂肺卻愈加劇烈,淚水彷彿山洪暴雨一般抑制不住,短瞬間哭成了淚人。
“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不可能是真的……不可以……”她拼命告訴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只是一場噩夢,她從未有過像這般希望夢就只是夢,永遠不會變成現實。
儘管這只是一場夢,她也已經從夢中醒來,那錐心之痛卻好似附骨之蛆,一直折磨着她,讓她快要瘋掉……
……
混亂之城中騰空街一如往日倍受喜愛,夜裡也都燈火通明,如同一條長龍,人來人往,可見繁華。
極樂樓三個大字龍飛鳳舞,耀耀生輝,來往者莫非家世顯赫的年輕俊傑與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付出昂貴的財富享受極樂世界,第二十層人少了許多,非頂尖的二流勢力乃至一流勢力中的天之驕子再多靈元石也上不來。
今日登臺的姑娘二八芳齡,卻有着極美的容顏,窈窕的身姿隨着美妙的樂曲翩翩起舞,好似一隻靈蝶,衆多年輕俊傑看得食指大動,心癢難耐,今日這姑娘可是自如夢聖女之後容顏和氣質都最爲出衆的了,怎麼也要當一回入幕之賓。
今日這一層坐席滿了六成,比起往常的三四成熱鬧了許多,一曲終了,衆人即刻爆發激烈的競爭,片刻間就成了天文數字。
“蝶月舞,玄階上品武技,請笑納。”一道淡漠的聲音在衆多名爲奉承實則出價聲中極爲醒目,彷彿他一開口就是世界的中心,其餘人全都淪爲配角,一枚粉色玉簡劃過空間,如同流光一般直接射向臺上的姑娘,而沒有交給侍女上呈。
彷彿已經料定,姑娘一定會選擇他的禮品,邀請他做入幕之賓。
如此狂妄霸道的作爲,自然惹得其餘人十分不滿,正當有人想要尋釁滋事時,赫然看清那人的相貌衣着,頓時目光一顫,急忙閉上了嘴巴,心中頓時無比懊惱。
他怎麼來了?
能來二十層的人都有顯赫的背景,但這其中亦有階層,這以玄階上品武技作爲禮品的闊氣青年便是這一層中站在最頂端的存在,能與之一爭的不過一二人,今日卻是不在,他,便是再狂妄霸道也無人敢惹。
別的不談,出手就是玄階上品武技,他們就是想爭,也無可爭之物。
姑娘亦是愕然地看了一眼這一刻光華無比閃耀奪目的青年一眼,接住玉簡後猶自茫然,玄階上品武技在一流勢力之中都無比珍貴,頂級勢力也不是一般天才可以覬覦之物,他就這樣想也不想地隨手扔了出來,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
難怪他直接就將玉簡給了自己,如此貴重之物,場中誰與爭鋒?
更別提他那無比顯赫的家世,年少成名的恐怖天賦。
“多謝諸位捧場,小女子感激不盡,請木塵公子隨我來。”姑娘對着臺下微微欠身,露出迷人的淺笑,果不出所料,今夜得勝者正是這名青年,聞名遐邇的木塵公子。
“榮幸之至。”木塵公子爽快地起身,在衆多無奈又羨慕嫉妒的目光中與姑娘並肩而行,低聲笑語,舉止看起來頗爲親近。
因如夢聖女曾於二十層登臺並且居住過一段時間,這一層中的內堂已然成了聖女私人領域,即使仍舊有姑娘登臺,與入選之人佳談一宿也僅能去往其他樓層。
不經意間,木塵公子望了一眼內堂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