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不好了!”豬頭肉林路虎一路風馳電閃跑到正在練功的竺卿宛前面,大口喘着氣。
榮成臻涼和常子御哥倆好地坐在樹蔭下喝着茶聊着天看着苦逼的竺卿宛耍雜技。
“死爹了?死娘了?錦陽地震了?印尼海嘯了?世界末日來了?啊!諾亞方舟的船票買了嗎?這麼沒禮貌,還不見過你二位大爺!”
“沒,沒時間!”林路虎上氣不接下氣,喘氣喘到斷氣,“出,出人命了!”
“出人命了?哎,我都說了食品安全工作要做好,你看什麼蘇丹紅、三聚氰胺、地溝油、滑石粉、染色劑,生產廠家不道德啊。”竺卿宛滔滔不絕的講着,“等等,什麼出人命了,食品安全?快餐廳?”
林路虎舒一口氣,點頭。
竺卿宛一把抓住林路虎的領口。
“董事長,冷靜冷靜!”林路虎看着自己突然懸在半空中,剛出完一身熱汗又出了一身冷汗。
榮成臻涼讓竺卿宛放下林路虎,慢慢道來。
也不知怎麼的柳汀街的汪老頭平日裡常來肯德飯吃中飯晚飯的,那日掌勺的正在燒尖椒牛柳,色澤鮮潤,香味撲鼻,汪老頭就說,等牛肉好了在吃,便坐在一邊等着了。等牛肉出鍋,還冒着熱氣,那味道美味至極,汪老頭邊吃邊誇讚。原本也就沒事了,誰知汪老頭吃完剛要走,一頭栽在地上,口吐白沫,像是中毒,當即送到大夫那,卻一不小心死了。肯德飯平日了擊垮了太多的競爭對手,於是有人就散佈謠言說肯德飯有毒,那汪老頭的妹夫原也是開飯館的,如此一鬧,就鬧到了錦陽城城主那。
怎麼可能,竺卿宛心知自家的店不可能出什麼問題,爲何會突然死人。
“那汪老頭平日裡身體如何?”一邊的常子御問林路虎。
“身體倒也不怎麼樣,聽說他時不時耳聾,還腎虛。”林路虎回想着。
“帶我去他家。”常子御示意榮成臻涼看住竺卿宛,便跟隨林路虎前去汪家。
榮成臻涼含着笑意撫摸竺卿宛的腦袋:“怎麼,你也會怕?”
“我怕是我的錯害了一個人。”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往後的路,會有更多你覺得無辜的人前仆後繼的去死,你若受不住,何談理想?”
“可至少現在不該有!”
“不會是你的錯。”榮成臻涼疼惜地看着竺卿宛,“等着常子御。”
“啪啪啪”一陣急躁粗魯的敲門聲,一隊統一制服的城兵衛來到洪家。
“洪旖悄呢?讓她出來。”領頭的城兵衛喊道。
洪夫人和洪老爺已然聽到風聲,在那廂焦急着。
“沒事,”榮成臻涼安慰着,牽着竺卿宛走向大門。
姑娘,你若不勇敢,沒人會替你堅強。竺卿宛深呼吸,她要做個堅強的女子。回頭向洪夫人嫣然一笑,你們放心。
門口,剛回來的常子御看着竺卿宛。
擦肩而過。
“汪老頭腎虛,平日的藥裡有毛薑,毛薑與牛肉都是大熱之物,同食中毒。”似一陣風從耳邊劃過,竺卿宛點頭記住。
“但是情況沒那麼好,衆口鑠金。”
竺卿宛用脣吹了吹劉海,打不死的小強豈會怕他個狗屁城主。
大翼國官風不正,皇帝紙醉金迷,官員上行下效,朝廷烏煙瘴氣,何況這山高皇帝遠的錦陽城。
竺卿宛甩開城兵衛的手,落落大方的擺了一個請的手勢,雄赳赳氣昂昂得奔赴城主府。榮成臻涼和常子御在,她很安心。
榮成臻涼,不許你出手,無論怎麼樣,我竺卿宛一個人能扛得下來!
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肯德飯老闆一到城主府,府門外便聚集了圍觀百姓。
“下面可是洪旖悄?見到本官爲何不跪?”錦陽城城主蘇暮一拍案板,整了整還歪着的烏紗帽,大喝一聲。
“此膝蓋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爲何要跪你?”竺卿宛乾脆來的先發制人,老子聲音比你大,底氣比你足!
蘇暮顯然被眼前嬌弱的女孩這一聲給嚇了一跳,吐了口唾沫,顫抖地指着竺卿宛,“打她,讓她給我跪下!”
“啪”,圍觀羣衆倒吸一口氣,那木棒狠狠地落在竺卿宛的膕關節。
竺卿宛吃痛咬了一下嘴脣,倒下的瞬間順勢坐在地上。我不跪你,怎麼滴?
“你你你,大膽刁民,你是如何毒害汪家老頭的,從實招來!”蘇暮氣得不輕,直接跳過跪與不跪的問題。
“我的飯館裡乾乾淨淨,根本沒什麼毒害之說,你說我毒死了汪老頭,爲何其餘的食客沒有一箇中毒的?難道我的□□挑人,若這樣,明日毒死的怕是大人您了!”
“你——咳咳咳。”城主大人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那你倒解釋爲何汪老頭吃了你飯館的東西就中毒身亡?”
“汪老頭平日裡吃的藥有毛薑,毛薑與牛肉相剋,故而中毒。”
“荒唐!”蘇暮一拍案板,“滿口胡言!”
“恕我直言,滿口胡言的怕是大人您吧。這可是鬼手神醫親自斷定的,你確定,錦陽城內還有醫術比鬼手神醫精湛的?”
江湖當道的日子,那些略微有點名號的,都是家喻戶曉的人物,當官的都不敢冒犯,何況如常子御這般響亮的頭銜頂着。當然,這是榮成臻涼告訴她的。
門外的常子御無可奈何地一笑,擡頭看了眼榮成臻涼,心道你連這都告訴她了。
“這個——”蘇暮猶豫了下。
“大人,沒人見過鬼手神醫。”一邊的師爺提醒。
“鬼手神醫乃一代名醫,其實爾等賤民隨意相見的?你羞得矇騙本官。”
竺卿宛搖搖頭,嘆道:“大人哎,我等賤民他不見,他是怎麼成神醫的?紙上談兵,拿小白鼠做實驗?還是直接用爾等城主當針靶子戳?”
“放肆!”
“我不放三不放五放四,你不裝A不裝C裝B,小心遭雷劈。”竺卿宛無奈,古來官宦都是一個套子,講話都只有這麼幾句。
“跳過。”蘇暮無奈地翻開案本,“這裡還有一條罪狀,你壟斷飯館生意,惡意打擊其他飯館,導致供求失衡,還得人家家破人亡,你可治罪?”
“大人,有反壟斷法嗎?”
城主與師爺面面相覷,反壟斷法是嘛玩意?
“大翼國沒說不準壟斷食品行業啊。”竺卿宛揉了揉剛一棍子差點敲碎的膕關節,“正當競爭就是惡意,我告大人聽信一面之詞,惡意誣陷良民。”
蘇暮歪着腦袋想了想,隨即一拍案板,“本城主過失,但是你咆哮公堂侮辱城主,此罪坐實,拖下去,二十大板!”
門口的人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遮面。看着竺卿宛柔柔弱弱,二十大板下去豈不打成肉渣渣了,分明是要人命啊。
竺卿宛用肩膀撞開上前的城兵衛,從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走向受刑的長期,復一嘆一笑:“佞臣當道,國破家亡,乾坤復立,指日可待!”
十六字,字字鏗鏘,擲地有聲,在場所有人的心裡深深刻下,一個女孩的豪情壯志。所有欠我的,日後我將十倍收回!
常子御上前一步,意欲阻攔,被榮成臻涼拉回。
眼角的無奈和堅定,她能行。
竺卿宛擡頭對上榮成臻涼的眼,擠出一個笑容,謝謝你!
“啪”木棍落下,竺卿宛將指甲嵌入長椅,她不會喊一聲疼。
有人閉上眼,有人回過頭。
“啪”交錯的木棍緩緩落下,打在她身上,亦打在他心裡。
“啪”第十下,血隨着長椅滴落在地,描繪一曲泣血長歌,山河壯闊。
榮成臻涼的指甲嵌入虎口。
“大人,好像暈過去了。”行刑的城兵衛向蘇暮彙報。
蘇暮走到竺卿宛面前,看着她緊閉的雙目。
“拿桶冷水,澆醒了再打。”
“呸”一口唾液澱粉酶精準無誤的攝入蘇暮眼裡,眼前的女孩碧波浩渺的眼,有如流螢閃爍於銀河長掛華星璀璨之中,一絲碎光飄搖明滅。“快點繼續,總有一天要你還來!”
蘇暮嚇退了兩步,指着竺卿宛尖聲道:“接着打,狠狠打!”
每一下都是離解脫的靠近。
竺卿宛以能保護自己的心脈,但皮肉傷在所難免。她覺得,痛苦纔是使人堅毅的必經過程。
二十下,常子御驚訝這個被他的藥疼的哭天喊地的女孩爲何一聲不吭。
旁觀者驚訝于于這個普通女孩過人的膽識膽魄和骨氣!
對了,這個纔是他榮成臻涼認識的竺卿宛!
城兵衛看着血肉模糊卻堅忍的女孩,以不忍心下重手,杖刑多年哪怕是皮糙肉厚的大漢都忍不住嚎叫一聲,她明明醒着卻咬着脣挺着。
此等意志力,折服了許多人。
榮成臻涼深吸一口氣,手指關節因爲拳頭過於用力而發出“咯咯”聲。
“你替她一起疼着。”常子御苦笑,“之前不知道你爲何說她可以,現在終於明白了,鴉灑的眼光豈是一般人能及,怪不得你如此護她。”
榮成臻涼未言,護她,豈因如此?
杖畢,那不忍的害怕的心疼的默然的齊齊看向受了二十大板的竺卿宛。大約是因內力的緣故,即使皮肉疼得要死,她終究咬咬牙單手撐住長椅強硬地站了起來!
人羣中有倒吸一口冷氣有如釋重負有心疼欣賞心碎和心驚膽戰的。
榮成臻涼和常子御扶住竺卿宛,在蘇暮城主的目瞪口呆和圍觀羣衆的注目禮中灑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