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這邊進展非常不順利,一方面,吳主任這邊裝瘋賣傻,一和專案組成員接觸,要不是暴跳如雷,說專案組冤枉了他,冤枉了好人,不時引用一些名人名句剖白心跡;要不就痛哭流涕地懺悔,說什麼吳某人受黨的教育多年,我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對不起老婆孩子,說什麼他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每天光顧着學習文件,不懂黨紀國法,所以才腐敗墮落這些空話套話。當專案組詢問他具體違法違紀的事實時,他卻倒打一耙,,強硬地說道,我哪裡有什麼違法違紀的事情啊,這些話都是被你們逼出來的。你們把我關在這裡不就是想聽我說這些話嗎?
吳主任這種囂張又不合作的態度把專案組成員氣得夠嗆,只好試圖從外圍着手,先掌握吳主任的犯罪事實再說。
可是從外圍着手的計劃同樣進行的非常不順利。
首先業務部方經理在專案組的強大的壓力之下雖然非常配合,奈何他知道的事實太少了,他只知道這幾筆國債委託交易是吳主任親自聯繫的業務,他所做的只是做一個名義上的承辦人,具體交易內幕他根本就不清楚。
另外趙長風和老張組成的審計組雖然把資金管理中心去年到今年三月份爲止的賬目卻調過來了,也通過審計確定了中間有巨大異常的情況,但是若是想查清楚其中的疑點和細節,必須得到中州信託投資公司的配合,把信託投資公司的有關賬目憑證提供給趙長風和老張。可是當趙長風和老張拿着專案組地介紹信到中州信託投資公司的時候,信託投資公司卻說總經理出差了。不在公司,沒有總經理的批准,這些賬目他們無法提供給省機關事務管理局專案組。
見中州信託投資公司不配合,趙長風就把這個情況彙報給專案組組長王副書記。王副書記也覺得這裡面一定有蹊蹺。否則中州信託投資公司沒有理由不提供有關資料。可是中州信託投資公司是中州市的市管企業,和省機關事務管理局不屬於同一個系統。省機關事務管理局紀委如果要想讓中州信託投資公司配合,一個途徑是動用檢察院反貪局地力量,由檢察院派人去中州信託投資公司調閱資料。可是從局領導的態度來看,這件案子暫時還不是想按照自檢自糾的案子來處理,在沒有查清楚事實之前,不想驚動檢察院;另一個途徑就是,和中州市紀委聯繫,讓中州市紀委向中州信託投資公司施加壓力,從而讓中州信託投資公司不得不向省直屬機關管理局紀委專案組提供有關資料。
經王副書記向局領導彙報後。局領導決定採用第二個途徑,由局紀委出面和中州市紀委聯繫,由他們做通中州信託投資公司的工作。
可是事情就蹊蹺在這裡。中州市紀委接到省機關事務管理局紀委的協調函之後。表現的態度雖然非常熱情和積極,但是一到具體行動上就開始推三阻四,總有各種理由把省機關事務管理局的專案組的要求放在一邊。
事情僵持了十天之後,忽然間中州信託投資公司那邊把一千二百萬資金轉回資金管理中心賬上,說鑑於省直資金管理中心目前的態度,中州信託投資公司決定取消和省直機關管理中心的委託國債交易。
局領導見面臨流失地鉅額資金又流回資金管理中心,對待三二七專案的態度就不像當初那麼積極,即使趙長風屢次請王副書記要求局裡去協調和中州信託投資公司的關係,王副書記都無功而返。
事情到了這一步,專案組就進入了死衚衕。根據趙長風和老張審計資金管理中心賬目地結果顯示。資金管理中心在國債委託交易上面絕對涉嫌重大造假,可是這背後鉅額資金的流向,卻總是缺乏必要而詳細的證據。也就是說,因爲證據鏈的不完整,所有的東西都是建立在推測上面的。
案情就一直僵在那裡。專案組成員和吳主任、方經理都被困在武警部隊招待所,雙方比拼着意志力,看誰更先崩潰。
四月三十日,中州市紀委那邊終於傳來消息,經過他們反覆做工作。中州信託投資公司終於同意和省機關事務管理局三二七專案組配合。提供必要的資料。
專案組這邊大喜,立刻準備派趙長風和老張前去核查。可是這個時候又趕上五一假期。中州信託投資公司放假三天。專案組只好留在武警部隊招待所陪吳主任和方經理一起過節。
五月四日,趙長風和老張來到中州信託投資公司。中州信託投資公司會計部的人非常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對於趙長風提出的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看着中州信託投資公司提供給他們的資料,趙長風和老張面面相覷,因爲按照這些資料顯示,資金管理中心和中州信託投資公司進行地完全是真實的國債委託交易,沒有一點虛假。連《國債代保管憑證》的序號都能絲絲入縫,事實完美的幾乎無可挑剔。唯一的瑕疵就在於,中州信託投資公司開給資金管理中心地《國債代保管憑證》客戶收執聯並沒有按照要求給資金管理中心保管,而是留在了中州信託投資公司。按照中州信託投資公司的說法,當時他們也通知資金管理中心前來領取《國債代保管憑證》的客戶收執聯,可是資金管理中心不知道由於什麼原因,並沒有派人前來領取。
事情到了這一步顯然起了巨大的變化,趙長風和老張一時適應不了,只好先從中州信託投資公司告辭,回去商量對策。
在路上,老張對趙長風說道,從這些憑證來看,顯然是中州信託投資公司利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把所有賬目都重新做了一遍,否則完全沒有辦法解釋。老張想不明白地是,爲什麼中州信託投資公司會下這麼大地本錢,冒着巨大的風險更改會計憑證?這不但是一項耗費巨大人力物力地工作,而且一旦敗露出來,中州信託投資公司有關負責人將要承擔巨大的責任。
趙長風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老張不明白的答案他完全明白。
趙長風現在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這件案子百分之百牽扯到了蔡達明,否則不會出現如此富有戲劇性的變化。
首先,按照常規情況來說,中州市紀委面對省機關事務管理局紀委的協調函,沒有理由不積極協調辦理,可是中州市紀委愣是有辦法推脫了將近一個月。這種情況在王副書記和劉組長等專案組成員看來很不正常,但是在趙長風看來卻再正常不過了,毫無疑問,一定是蔡達明的父親中州市常務副市長蔡國富的功勞。也只有蔡國富有這個能量讓中州市紀委把省機關事務管理局的紀委的協調函先壓下來。
第二,誰有能力能讓中州信託投資公司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時間去把賬目和憑證重新做一遍,誰有能力讓中州信託投資公司爲虛假的國債委託交易變造出一套完全符合邏輯的《國債代保管憑證》出來?中州信託投資公司作爲中州市直屬企業,除了中州市領導能指揮動之外,還能有什麼人能指揮得動?所以還第一個問題一樣,答案都是中州市常務副市長蔡國富。至於蔡國富讓中州市紀委壓下省機關事務管理局紀委協調函的目的,到現在也就有了答案,就是給中州信託投資公司爭取時間。
回到專案組駐地,趙長風和老張把情況向劉組長彙報了一遍。劉組長聽後,立即通過電話向王副書記作了彙報。
王副書記聽後勃然大怒,本來吳主任的案子到了這一步他就覺得顏面無光,雖然按照局領導的意思,既然資金管理中心的一千二百萬資金已經追回來了,這件案子就爭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給吳主任一個處分作爲懲戒就算了。可是王副書記卻不這樣想,他身爲專案組的負責人,一定要把這件案子查個水落石出,這樣才顯出紀委的辦案能力。至於查出後局領導決定怎麼處理,王副書記並不關心。他關心的是,局領導如何看待紀委的辦案能力的。就如同獵人養了一隻獵狗,獵狗的任務就是一定要抓回兔子。至於抓回的兔子是殺是放,獵狗根本不關心,因爲這是主人的事情。如果獵狗抓不回來兔子,那麼他在主人眼裡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