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語氣雖然有些衝,但是卻讓趙長風一下子吃了定心丸。楊一斌使喚的都是公安局的幹警,那些人平時應付的都是普通的刑事案件,即使搞個竊聽,也是業餘水平,怎麼能和我軍專門培養出來的電子作戰部隊相比呢?更何況面前這三個人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尤其擅長這種高科技狀態下的秘密戰形式。
“太感謝了!”想到附骨之蛆被連根拔除,趙長風的心情徹底輕鬆下來,他對中年漢子說道:“還有我的住所、專車,也拜託你們三位都去檢查一下。”
“趙書記不要客氣。”中年漢子神情依舊很平常,他說道:“我們也是執行參謀長交代下來的任務而已。去你的住所,是不是還是寧秘書帶我們去?”
“對!”趙長風點了點頭,揮手對寧之明說道:“之明,帶三位同志過去。三位同志有什麼要求你照做就是,一定要好好配合。”
“是!”寧之明應了一聲,向中年漢子做了個請的收拾。
中年漢子提起了工具箱,又指了指桌面,對趙長風說道:“這六個竊聽裝置就留在這裡了,裡面的結構雖然還完好無損,但是功能已經被破壞了。”
交代完之後,他纔對身旁兩個年輕人示意一下,三個人提着工具箱跟着寧之明走了出去。
趙長風坐在皮轉椅上,把小碟子拉到面前,低頭看着這六個黑黑的小鈕釦,連連搖頭,就是這六個小玩意兒,讓他寢食不安。如果不是方天雷即使派人趕過來,在辦公室內他恐怕都不敢說話了。
下面的問題是如何處理這六個小玩意兒。當作證據交上去?時間不成熟,現在還不到和楊一斌撕破臉的時候。再說這六個小東西也不是通過正規渠道搜查出來的,這讓他向崔中凱彙報時該怎麼說?崔中凱又怎麼向省委去彙報?
算了,這個六個小東西只能暫時留下。相信楊一斌經過這次教訓,再也不敢來辦公室動什麼手腳了。否則趙長風如果讓省公安廳下來查證,掌握到確鑿的證據,楊一斌那邊又該怎麼處理?
這次可惜了。如果不是時間緊迫,趙長風寧願多等兩天,等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的人下來替他來檢測這些東西。只是趙長風實在不喜歡生活在這種被人時時監控的環境中,想一想那種感覺,他都感覺頭皮發麻。
竊聽裝置解除了,那麼刑偵總隊下來之後,趙長風還有一項工作讓他們做,就是暗中調查有沒有人在跟蹤他或者他身邊的人。楊一斌既然能夠使用竊聽裝置,那麼使用上秘密跟蹤的手段也不足爲奇。
崔中凱戴着老花鏡,坐在辦公桌後面看文件。他今年四十九歲,身體其他部位功能都很好,用省人民醫院院長的話來說,崔書記的年齡是四十九歲,但是身體卻像是是三十五六歲。崔中凱知道這絕非是省人醫院長的恭維話,他自己瞭解自己的身體,雖然不敢說真的像三十五六歲,但是說像三十八九歲的人的身體還是有的。去年到秦川省考察的時候,那號稱有天下之險的華山,他不是也徒步登上頂峰?這種體力,有多少棒小夥都做不到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睛有些老花,不得不過早地戴上老花鏡。這是崔中凱非常不願意出現的一種事情,老花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意味着已經步入了老年人的行列。他今年才四十九歲,風華正茂,有大好的政治前程等着他呢,怎麼願意被人歸入老年人的行列呢?
來南江之前,崔中凱已經聽說過老楊家這個小兒子楊一斌的飛揚跋扈。對此崔中凱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到了南江一定與人爲善。只要不牽扯到根本利益,對與楊一斌能忍讓就忍讓了,反正他的志向又不是侷限與南江一地,只不過是借南江做一個踏板,往更高處攀登。
可是到了南江之後,崔中凱發現,即使他抱着這種與人爲善的態度,處處對楊一斌忍讓,楊一斌卻根本不領他的情,反而是變本加厲,彷彿南江市就是他楊一斌的天下一樣。這讓崔中凱實在是忍耐不下去,畢竟再把南江當作跳板,他也要在南江干一番事業才行。在南江這個經濟特區上,他如果沒有一點創
新精神,在南江的建設上留下一點崔氏印記,就這麼庸庸碌碌的過下去,那麼他還有往更高處攀登的機會嗎?把你放在一個全國、甚至全世界矚目的地方,你都搞不出來成績,那上級領導怎麼又能放心把你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去呢?
趙長風到了南江之後,改變了南江市微妙的政治平衡,崔中凱認爲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定要聯合趙長風,敲打敲打楊一斌。他的目的倒不是說要把楊一斌搞掉,畢竟老楊家的龐大的勢力擺在那裡,是崔中凱的老領導無法比擬的。再說老領導把他調到南江之後,也退居了二線,說起話來再也沒有像一切那麼管用。在這個實力決定一切的社會中,崔中凱自知自己是無法撼動老楊家這棵大樹。敲打敲打楊一斌,讓楊一斌狩獵一下,不要損害他崔中凱的根本利益,老楊家應該不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如果自己要搞掉楊一斌,那就可能徹底激怒這個底蘊深厚地政治世家,讓他們調動所有政治力量對自己展開反擊。那種龐大的政治壓力,他崔中凱可頂不住啊。
正在想着,市委秘書長羅達功推門進來,笑着說道:“老闆,今天天氣不錯啊。”
“是啊,天氣很好。”崔中凱打了個哈哈,擡頭望着羅達功。
羅達功拉開椅子在崔中凱對面坐下,笑呵呵地說道:“聽說南邊新開了一家魚塘,裡面放養的都是四五十斤的大魚。趁着今天好天氣,我想請老闆過去放鬆一下。”
開什麼玩笑!現在去釣魚?崔中凱正想說話,卻見羅達功抓起筆在紙上刷刷刷地寫了幾個字,然後遞給了他,上面寫着:老闆,我有重要情況要彙報。
崔中凱猛得一激靈,一股涼氣冒了上來。羅達功這是什麼意思?有話不說,反而寫在紙上,難道是……
比起不到三十二歲的趙長風,四十九歲的崔中凱的政治鬥爭經驗可要豐富得多。馬上就五十歲了,孔夫子說五十而知天命。崔中凱在政壇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什麼下作的政治手段沒有見過?他立刻聯想到,羅達功這個舉動很可能意味着羅達功認爲他的辦公室不安全,甚至是被竊聽了,否則也不會有話不說,用筆寫在紙上來向他傳遞信息了。
崔中凱擡起頭來,用詢問地眼神看着羅達功,羅達功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就是這個意思,崔中凱沒有理解錯。
見自己的猜想得到肯定,崔中凱心中又是一驚。雖然他現在還不明白羅達功是從什麼地方得知他的辦公室可能不竊聽了,但是以羅達功沉穩的性格,如果是沒有一點把握,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想到這裡,崔中凱不動聲色地把紙條收起來,笑着說道:“好啊,好久沒有出去釣魚了,今天正好活動一下筋骨。”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叫上老房吧,他上次讓人從日本捎來兩根禧馬諾高級魚竿,吹起來神乎其神的,我今天倒是要見識見識,是他的小日本魚竿好,還是我的國產魚竿強。”
說着崔中凱起身到了衛生間,解了個小便,然後把那張紙條撕得粉碎,扔進馬桶裡,用水衝進了下水道了。
羅達功自然心領神會,知道崔中凱通知房興盛一起去是幹什麼。如果市委領導的辦公室被竊聽了,必須動用警力來調查,這就要房興盛這個公安局局長來部署了。
他立即撥通了房興盛的電話,笑着說道:“房局,正忙着呢?”
“啊,秘書長啊,您好您好。這會兒沒有啥事。秘書長有什麼指示,請說。”房興盛笑呵呵地說道。
“房局開什麼玩笑,我哪裡敢指示你啊。”羅達功按照平常的語氣開着玩笑,一絲異樣都沒有,“是這樣的,一會兒我陪崔老闆到南邊去釣魚。崔老闆聽說你那邊有兩根從日本進來的禧馬諾的高級魚竿,說想見識一下。你如果有空,就帶着那兩個禧馬諾魚竿一起去吧。”
房興盛一愣,他什麼時候有過禧馬諾魚竿啊?崔書記爲什麼要這麼說?這裡面肯定有問題。幹了二十多年警察,房興盛早就養成了高度的職業敏感,他笑呵呵地順着羅達功的話說道:“呵呵,不就是兩根魚竿嗎?哪裡有這麼神奇?崔書記想看,我帶過去就是。咱們是去什麼地方釣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