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蔡國想出聲分辯。蔡國富大手一揮,一下子把蔡國洪的話堵了回去:“國洪,你就說吧,現在材料都在人家的手裡,你打算怎麼辦吧?”
蔡國洪頭一下子低了下來,說道:“大哥,我,我想請你出面……”
“我出面?我能爲你出幾次面?”蔡國富用手敲着桌子,冷冷地說道:“你這樣闖禍,總有一天會連累到我的!”
蔡國洪就蔫在那裡,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囁嚅着不敢說話。
蔡國富懶得看蔡國洪,他大口抽着煙,腦海裡盤算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最後他像是下了決心,一把拿過菸灰缸,把煙狠狠地在裡面摁滅,又把菸灰缸推開,這纔開口說道:“國洪,你必須離開邙北市!”
“什麼?”蔡國洪驚訝地擡起頭來,他呆呆地望着蔡國富,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他看到蔡國富肯定地眼神之後,這才猛然喊道:“不,大哥,我不要離開邙北市!”
“你不要離開邙北市?”蔡國富冷笑一聲,身子往後一靠,斜睨着蔡國洪,“國洪,那你告訴我,審計局那一關怎麼過?”
“大哥,難道你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蔡國洪一下子被蔡國富點到死穴,像泄了氣的皮娃娃一般,軟塌塌地縮在沙發上。
蔡國富嘆了一口氣,對蔡國洪說道:“國洪啊,我是看着你長大的。如果有別的辦法,我一定會幫你想,但是這一次,除了離開邙北市外,怕是沒有別的辦法了。”他站起來,端起茶杯,來到沙發前,緊挨着蔡國洪坐了下去。
“國洪,咱們今天先不說你在邙北市做的其他事情,單單是你下手對付劉光輝的那個女人,這件事情都做的不對。你可知道,劉光輝並不是一般人,他身後是常務副省長趙強,你一旦做了這件事情,就是和劉光輝結成了死敵,即使你把劉光輝弄了下去,過後趙強會放過你麼?只要他逮住機會,肯定會對你下手。你又不知道檢點,到處都留下漏洞,雖然說我可以護着你,但是我可以護你幾次?總有我護不動的時候吧?就比如這次。只要劉光輝那鐵了心的要整你,那些邙北市礦山設備廠改制的材料足以斷了你的政治前途啊。”蔡國富語重心長地說道。
“大哥,那也是因爲劉光輝欺人太甚。他去向武衛平告我的黑狀!”蔡國洪小聲辯解道。
蔡國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說道:“國洪,你想過沒有,劉光輝爲什麼會那麼做?政治本來就是一個鬥爭與妥協的產物。不能光鬥爭不妥協。在很多時候,你要恰到好處的分給對手一點利益,不能什麼利益都被你一個人佔去了,那麼對手會不奮起抗爭嗎?再者說來,劉光輝即使去武衛平面前告你黑狀,也並不是完全把你逼到絕路上啊,你當時還有很多對策可以做。但是你一動劉光輝的那個女人,劉光輝只有被雙開的下場。所以這場鬥爭就變成你死我活的爭鬥了。”
“大哥,劉光輝他現在做,也是誠心把我往死路上逼,那些材料到了他們手上,我的結局恐怕比劉光輝還慘!”蔡國洪說道。
“國洪,問題就在於這裡。當初你對劉光輝既然下了死手,那必須全力以赴,不留任何機會給對手。可是你偏偏撲了個空,讓那個女人消失了。你既沒有拿着對手的把柄,還樹立了一個死敵。”蔡國富搖頭說道,“現在輪到劉光輝反撲,他一下子就抓住了你的死穴啊。現在形勢顛倒過來,主動權在劉光輝手中,你現在不選在退讓,你想劉光輝就會這樣放過你嗎?”
蔡國洪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明白,大哥蔡國富也是沒有辦法了,他聲音低沉地說道:“大哥,既然和劉光輝成了死敵,即使我選擇退讓,離開邙北市,他就會放過我了嗎?”
蔡國富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個問題你不要擔心,由我來安排便是,只要你同意離開邙北市,我就有把握把這件事情壓下去。”頓了一下,蔡國富又說道,“當然,我也不會太便宜那個姓劉的小子的,他既然敢動我蔡國富的弟弟,那麼,他多少也得付出一點代價!”說到後面,蔡國富嘴脣上掛了一絲輕蔑的笑。
“大哥,你看着辦吧,我一切都聽您的安排。”蔡國洪也是當斷則斷之人,這時候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也就不患得患失了,離開邙北市又怎麼樣?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只要我度過了眼前這個難關,假以時日,我蔡國洪還會東山再起的!
“那好吧!”蔡國富輕輕地拍了拍蔡國洪的肩膀,說道:“走吧,你奔波了上午,也餓了吧?下去吃飯吧,咱哥倆好久沒有在一起喝過酒了,今天就好好喝一次吧!”
辦公桌上藍色的話機響了起來,趙強等電話響了兩遍,這纔不慌不忙地接起了電話。
“趙省長您好,我是國富啊!”電話裡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您現在有空嗎?”
趙強一聽到蔡國富的聲音,就知道蔡國富是因爲蔡國洪的事情打這個電話的。在趙強心目中對蔡國富、蔡國洪兄弟一點都不感冒。尤其是蔡國洪,明知道劉光輝是他的秘書,在邙北市還咄咄逼人,打算置劉光輝於死敵。若不是趙長風消息靈通、反應迅速,替劉光輝解了圍,那麼現在劉光輝怕已經被雙開了吧?趙強作爲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一個在他身邊幹了六年的秘書卻被雙開了,趙強的臉上能有光嗎?所以趙強心中對蔡國富、蔡國洪兄弟也憋了一肚子邪火。
這次趙長風又向劉光輝出主意,讓審計局從體改委拉走了邙北市礦山設備廠改制的所有資料,一下子抓住了蔡國洪是軟肋,趙強就覺得非常高興。蔡國富即使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把那些白紙黑字的資料都變沒了。
對於趙長風的行爲,趙強是打心眼裡讚賞的,趙長風這樣做,實際上是替他在下邊找面子,讓那些輕視趙強這個常務副省長力量的人也見識一下,得罪趙強的人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蔡國富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肯定沒有其他事情,一定是爲了弟弟蔡國洪的事情過來服軟了。這個時候過來服軟,趙強覺得有點晚了。當初蔡國洪在下面對劉光輝咄咄逼人的時候,你蔡國富又躲在哪裡去了。
趙強本不想見蔡國富,但是轉念一想,不見又不好。畢竟蔡國富也是省委常委,他主動打電話過來,怎麼着也得給個面子吧?下邊人再斗的厲害,上面的領導之間還是要維持一個表面上一團和氣的嘛!但是也就僅僅是一個見面而已,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幾乎不可轉圜。趙強想了一下,覺得見面可以,但還是要把自己的態度亮明,於是他就說道:“蔡書記,我四點鐘要去見一個代表團。”現在是三點半,也就是說,留給蔡國富的時間只有十多分鐘。
“趙省長,那我現在過去吧,就說兩句話。”蔡國富笑呵呵地掛了電話。對於趙強的態度,蔡國洪心中也有些不爽,但是沒有辦法,誰讓弟弟蔡國洪的把柄在人家手中捏着,主動權現在在趙強手裡呢?爲了這個不爭氣的弟弟,蔡國富只有放低身段了。
十分鐘後,蔡國富出現在趙強的辦公室。趙強笑臉相迎,親熱地把蔡國富讓在沙發上。
“小黃,泡茶!”趙強招呼一聲,秘書小黃就過來爲蔡國富泡上熱茶,端了過來。
“趙省長的茶好香啊!”蔡國富嗅了一嗅,笑道。
趙強淡淡一笑,既然蔡國富和他打太極,他也樂得奉陪,反正現在着急的不是他,於是就笑呵呵地說道:“蔡書記客氣,這一點碧螺春也能入得蔡書記的法眼?”
“趙省長,這明明就是頗爲難得的上品碧螺春嘛!”蔡國富說道,“不知道趙省長這裡還有沒有富餘的?走的時候讓我帶上一點。”這話討好的意思頗爲明顯。
“這恐怕是最有一聽了吧?”趙強笑着說道:“若是蔡書記喜歡,來年開春的時候,我讓人給蔡書記送去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