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之後,公主可能會將你視作眼中釘,或許會找些手段對付你,你難道不怕嗎?”
經他提醒,雲朵這才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怯怯地問。
“會、會嗎?”
晏初不答,雲朵果然緊張起來,推開被子跳下牀。
“那、那我現在趕緊回家去好了,公主見不到我,就不會生氣了吧?”
晏初伸出左手握住她肩膀阻止她離開,注視着她輕聲問。
“你不怪我嗎?”
雲朵眨眨眼,不解地道。
“爲什麼要怪將軍?”
晏初一噎,他突然很想知道這個女人能爲自己做到什麼地步,良久,他開口對雲朵道。
“雲朵,我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爲了不讓秦家父子忌諱,我需要一個軟肋,你願意做我的軟肋嗎?”
雲朵迷茫地擡眼看他。
“什麼軟肋?我、我聽不明白,但如果將軍需要我,我就願意。”
晏初聽到自己再度殘忍地補充。
“所謂軟肋,就是讓他們認爲可以用來要挾我的存在,當然,在危及時刻,你隨時有可能被放棄掉。”
雲朵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願意,將軍要是有危險,我就擋在前面。”
晏初沉默了。
她根本沒懂他指的軟肋是什麼意思,但有一點她分明很清楚,他會爲了自己犧牲她。
晏初睨着眼前這個女人,有一瞬失神,然後,伸手慢慢地將她攏入懷中。
雲朵呼吸一窒,緊張得手足無措,一動也不敢動彈。
“雲朵,留下吧,留在將軍府,做我的侍妾。”
許久之後,晏初在她耳邊說了這樣一句話,他緊緊抱着雲朵,將頭枕在她肩上,避免去看她的眼睛。
晏初也很難相信這樣荒謬的建議是由他口中說出的,本來,他很早就決定全身心投入在這條險道上,孤身一人,誰也不需要,可是不知何時起,他突然產生了一種想把雲朵留在身邊的衝動,這讓他有些自厭,於是固執地歸結爲這是因爲自己需要一個軟肋。
雲朵驀地睜大眼睛,不能置信地張着嘴,她此刻內心喜悅和惶惑交織,那些輕飄飄如雲如水的心緒,最後卻被強烈的負罪感壓制下去。
“將軍,我已經有婚約了……”
雲朵哀傷地說着,眼淚撲簌撲簌地掉落在晏初肩膀上,她幾乎想伸出手回抱住他,可是她不敢,她也不能。
“那就退了它。”
雲朵抽泣起來,晏初感覺到靠在自己肩上那顆腦袋拼命搖晃。
“不,我不能。”
晏初心中的悸動慢慢冷卻下來,他將她推離懷抱,目中毫無波瀾。
“你要知道,今夜之舉,你我之間已然脫不了干係,你只有留在將軍府,才能保證安全,但做一個婢女,公主依然可以隨時找你的麻煩,你要想平安,就離不開我的庇護,你明白嗎?”
雲朵拼命點頭,抹了把眼淚卻依然不鬆口。
“我答應過春來哥,等他凱旋歸來,我們就要成親了,我不能對不起他。”
晏初面沉如水,壓抑着心中的慍怒,循循善誘地哄騙她。
“這只是權益之計,一來爲護你周全,二來我需要一個女人掩人耳目。等趙春來回來,我自然會把你還給他,你信不過我嗎?”
是的,只是權宜之計,她知道他太多事了,既然下不了手將她滅口,那麼,把她留在身邊纔是最好的選擇,晏初不斷地找尋着留下雲朵的理由,卻沒有發現自己看到她的笑容會欣慰,看到她的眼淚會緊張。
雲朵聽聞,略微放心的同時又有些失望,果然啊,將軍這樣明月一般的人,怎麼會看上她呢?將軍他只是需要一個軟肋,如果是別的事,她定然義無反顧,可是這件事……雲朵搖搖頭。
“我若是給別人做過妾,再嫁給春來哥,他會被人看不起的,將軍,對不起,我、我不能。”
晏初眉心終於微微蹙起來,清冷的聲音裡微含着不悅。
“你那麼顧及別人的感受,怎麼不先擔心自己的性命?我說過,只有我才能保你免受公主責難,你是聽不懂嗎?何況自古以來,將侍妾賞給屬下爲妻的先例多得是,還有人將這視爲榮耀的,你瞎擔心什麼?”
“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
晏初避開她詢問的目光,轉身賭氣道。
“總之我話盡於此,現有兩條路給你選,要麼,你做我的侍妾,我護你周全。要麼,你馬上離開將軍府,你我從此再無瓜葛。”
雲朵渾身一抖,顫着雙脣擡眼望他。
晏初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矛盾、動搖、恐懼還有不捨,他就知道,她果然是放不下自己的,他就知道。
不等雲朵開口,晏初便攬過她的腦袋按進自己胸膛,徹底斬斷她的退路。
“明天我就派人去和你家裡人說,一切你都不必擔心,我會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