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雲朵表情迷茫,“將軍執念太深,我現在能做什麼?”
柳君生搖頭。
“好孩子,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雲朵一愣,在夢中,顛散人也是這樣說,待聽到一模一樣的話語再度響起時,一種異樣的情緒涌上心頭,可下一秒,她有有點泄氣。
“可是我什麼也不會,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真的什麼也不會?”柳君生從懷中掏出一隻黃色銅鏡送到雲朵跟前,雲朵不明就裡,一把接過,等看清鏡中人的樣子時,頓時恍然大悟。
“柳師傅,我明白了,現在我就是將軍,將軍就是我,所以只要打亂將軍的步調就成了,對不對?”
“對也不對。”柳君生沉吟,“阿初心思細膩,你那些小把戲大抵還不是他的對手,不過——”
他從懷中掏出一隻銅哨,“這個給你,等你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時連吹三聲,我養了一隻鴰兒,通體黑亮,到時候會讓它幫我們傳話。”
有了後方智囊支援,雲朵安下心來,再三謝過柳君生後兩人才一前一後地悄悄下了樹。
雲朵腳步極輕,她揹着晏初方向落了樹故意遠遠地繞了一週才走到晏初跟前。
晏初已經和柳君生聊了一會,兩人好像並未談攏,表情都很僵硬,見雲朵過來,晏初氣呼呼地斥道。
“你去哪裡了,怎麼到了也不叫醒我!”
他眉頭輕蹙,話語凌厲,完全像個脾氣暴躁的任性大小姐。許是剛剛和柳君生的私談讓雲朵有了不少勇氣,再看頂着自己那張臉橫眉冷對的晏初時,登時覺得完全沒有任何殺傷力,儘管如此,雲朵還是囁嚅道。
“我……剛剛看柳師傅不在,便去採了點東西……”
晏初一看,差點氣得吐血。
除了一眼就能認清的幾棵止疼消炎的草藥,還有一束奼紫嫣紅的野花。他避重就輕,不自然地撇過臉。
“都什麼時候了,還去採花,你是故意來氣我的嗎?”
說完也不理雲朵,挺起胸膛強忍疼痛和柳君生一起進了小屋。
屋內,晏初絞盡腦汁試着再次說服柳君生,不出意外遭到了他義正言辭的拒絕。
“阿初,謝氏氣數已盡,你以爲只憑你一人之力就能扭轉乾坤?”
晏初不服。
“如今蘊慈那邊已有所動作,而這些年我也爲他布了不少暗線,柳師傅,這次我已有十足的把握。”
看他自信滿滿,柳君生卻是一聲冷笑。
“還十足把握,現在天意要讓你與那丫頭魂魄互換,就是側面阻止。”他輕輕嘆氣,“阿初,天意不可違,再說,這換魂的方法我也並不知曉,你今天算白來了。”
晏初卻不死心。
“這換魂一事暫且不提,柳師傅,我聽聞有控人心魄的藥物,不知……”
這一下柳君生徹底激怒。
“阿初,做人要有良心,那丫頭那樣對你,你忍心讓她變成一個無心無魄的活死人,再說,如果變成那樣,你這一輩子也休想再換回去了。”
晏初語塞,“柳師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她……”從雲朵的態度,他一直是知道她對自己的行爲是反對的,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萬一……那自己做的一切豈不是全都白費?
“這你就不要考慮了,控人心魄的藥物自古傷身,再說,你倆現在的狀態,即使下藥也許也無效、阿初,爲師勸你,不如……就此放下吧。”
其實一開始他就不應該來。
晏初略微有些後悔,可萬事俱備時卻突然遭此突變,從內心上說,他也迫切地想找個親近的人尋求幫助,而柳師傅……雖然兩人勢不兩立,但心底上,地位卻始終無法動搖。
只能說,現在的他……似乎變軟弱了。
還有門外的雲朵,晏初又何嘗想害她,兩人從一開始的相知到現在的相守,一切都來得那麼不容易,他想護都來不及,可一想到自己多年的夙願,又內心矛盾。
晏初拜別了柳君生,纔到門口,就看到雲朵伸長脖子等着自己,見自己出來,立馬甜甜一笑。以前,他最討厭自己這張臉上露出這種天真無邪的呆樣,但此刻,卻無端地覺得內心一軟。雲朵看他腳步依舊踉蹌,也不詢問晏初,自顧自走到他跟前便扶起他的右手。
晏初一愣,雲朵臉有些通紅,聲音有些糾結。
“如果將軍你不舒服,要不要……我抱您上車?”
“閉嘴!!!”
回去的路上,晏初靜靜地看着雲朵在前面駕車,終於忍不住還是提出了內心的疑問。
“雲朵。”
“嗯,將軍?”
晏初輕咳一聲,“雲朵,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正在要緊關頭,可我們……”
他緊緊地盯着前面的背影,果不其然看到前方的人兒身體片刻僵硬,可等了一秒,雲朵笑着開口。
“別擔心將軍,我一定會認真地學習,定不會讓將軍露出破綻。”
比起一開始的不知所措,現在的雲朵一舉一動都變得自信從容,也正因爲如此,晏初才擔心自己如何能讓這個與自己思想南轅北轍的人乖乖聽話。
他嘆了一口氣,這本應該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不是嗎?畢竟,這也是自己親手塑造培養的作品,可偏生現在,他卻覺得異常棘手。
於是晏初也不再發問,那些事情雲朵定然也不會去做,如此,只有自己親自操刀,雖然繞了一點,但……誰也別想阻止他復仇的道路、
回到將軍府,雲朵就感到氣氛有些不尋常,特別是她親手把將軍從馬車上扶下時,更是引得一干人側目。兩人先回到房間,雲朵才覺得腹內空空,而晏初卻已累極,一進屋便鞋子也不脫,仰面倒在牀上。
雲朵輕輕幫他脫下外裳和鞋子,掩好被子拉下紗帳,片刻又從外面擡了一個托盤進來,除了吃的東西以外,還有從山上採摘的弄好的草藥。
“將軍,要不要吃點東西?”
晏初在帳子裡哼了一聲,卻不說話。雲朵知道定是他身體不適,臉上大紅,將軍太過用勁,本來這一切都是自己承了,誰知道居然又會發生這樣的事?於是支支吾吾道。
“我幫您擦點藥吧。”
晏初眼皮也沒有擡,雲朵見他從柳君生那裡出來的時候就奄奄的,對自己也不冷不熱,猜測將軍怕是厭了自己,於是也有些失落、
“那我讓丫鬟來幫您擦吧。”
“誰要她們!”晏初猛地直起身子,一把奪過藥碗,因動作太快,瞬間扯動,又讓他疼得齜牙咧嘴,不時抽氣。
他對雲朵翻了一個白眼。
“我自己來!”
“哦,哦。”
府里人按部就班地幹着活,可卻無一例外地盯着將軍的房門,無時無刻地關注着裡面的動靜。早些時候到處找夫人,態度堅決的要把那女人送人,怎麼瞬間就淚如泉涌,然後就……將軍府的人怎麼都想不明白,再談起將軍迫不及待地抱起夫人進屋,這白日*一事也是被傳得沸沸揚揚,無一不臉紅心跳。而現在,將軍一個人忙出忙進,那女人躺在牀上享福……府內人暗自琢磨,以後看來還是要對那夫人好一點,不然保不準哪天被將軍發落才倒黴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