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節 談話

雌鮫人更是號稱聚寶盆一般的存在。不僅長相極其好看,歌聲極其誘惑,無數青樓勾欄都不惜花重金想找一名雌鮫人作爲搖錢樹和金字招牌都苦尋不到,而且傳說中雌鮫人爲心愛的那個人流下那滴傷心的淚水,能夠化爲幻界大陸最珍稀的寶珠,名曰鮫珠。

鮫珠之所以能夠成爲幻界大陸的至寶之一,不僅是因爲它可以擁有很多的水系神通,最重要的一點是它的珍稀。鮫人生而嫵媚,她喜歡上的人沒有幾個能不喜歡她的,又何來傷心的淚水呢。再說就算是傷心的淚水,也不是都有機會化爲鮫珠的。故而一顆鮫珠就是價值連城的珍寶,而且往往有價無市。

這樣一本萬利的買賣,怕是隻有傻子纔會不幹。所以在那一段時間去西海捕鮫人的船是絡繹不絕,從皇家的,到地方的豪紳巨賈,再到普通的平民百姓,誰會嫌錢咬手啊。

正是因爲這樣,鮫人的數量急劇減少,倖存下來的鮫人也不敢在近海出現,都躲進西海的深處。靜公主的父母就是在那種環境下相遇的,之後的故事就有些俗套了。當時正趕上楚帝國盛大的海祭,是祭奠那些在度過西海之時死難的同胞,警醒楚帝國現在的人們,他們曾經遭受過怎樣的苦難,以及帝國能有今天是多麼來之不易。這個海祭在楚帝國是僅次於太陽祭的重大節日,連皇帝都要盛裝出席。

大概就是那個時候情竇初開的鮫人少女看見了如太陽般散發熾烈光芒的男人,就是那一眼,讓麗妃直到死前依然念念不忘。

“真是一見楚皇誤終身,深宮孤影常相隨。”靜公主看着那副天子甲竟然有些出神了,腦中沒來由出現了那句話。

這時候身後有人說話了,“你的母后當年也是很喜歡這件鎧甲,還經常讓朕傳給她看呢。”

靜公主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回頭看見是楚皇立刻作揖行禮,活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嘴裡卻分明叫着皇上。

宣武帝楚雄看到這一幕,眼中也閃過一絲追憶。她當年剛見到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單純,結果,唉。朕還是沒有護得住她,是不是當初當她進宮就是一個錯誤。想到這時楚雄那張威嚴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疲憊的神色,就像千里冰封的湖面出現了一絲細小的裂縫。

這要是讓滿朝文武看到了,估計都得覺得自己是老眼昏花了。這位楚皇在他們的心中就像一隻等待擇人而噬的老虎,他不僅會吃掉敵人,往往也會吃掉自己人,伴君如伴虎在別人那是個比喻,但在他們這裡卻是真實的寫照。

楚皇那抹疲憊的神色很快的就被隱藏好,轉而是他那招牌似的豪邁笑容。他笑着說道,“有什麼事坐下說,不必拘謹,這裡又沒有外人。”

“皇上,我主要是想問問我弟弟怎麼樣了。”楚雄剛找到一把舒服的椅子坐下,畢竟這是跟女兒談話,要是坐在牀上,未免有些不雅。他就聽見靜公主如此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竟帶着幾分質問的口氣。

要知道在偌大的楚帝國境內還沒有敢對這位雄主這麼說話的,當然境外如果有那就是兵戎相見的後果了。但是此時好像這位宣武帝並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有些侷促的神情,像極了一位老父親受到女兒的刁難,又不好生氣的樣子。

“這個嗎,這個。我說我派他出去辦事了,你信不信啊。”楚雄終於想出一個理由,他今天才覺得人老了,這說謊也不順溜了。

“可是以前弟弟再忙,最多一個月就會回來看我。”靜公主逼問道。如果此時讓靜心苑的下人們看到這一幕,肯定會驚掉下巴,恬靜溫柔,不理世事的靜公主居然也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這次的事可能有些麻煩唄,你可能再等一段時間,他就回來了。”楚雄想繼續打馬虎眼對付過去。

“不可能,我弟弟不是那樣的人,他知道我會擔心他。除非這件事情非常的麻煩。”靜公主繼續步步緊逼,就像是失去雞崽的老母雞。

“對對對,這件事非常非常的麻煩,他一辦完就會回來。”宣武帝就坡下驢的說道。

“那是什麼事這麼麻煩,居然讓他連姐姐都顧不上照顧,還要拜託皇上您來。”靜公主脣槍舌劍直擊楚皇的要害。

“這個嗎?”宣武帝楚雄面露難色,倒不是因爲真的怕了這位靜公主,這世上哪有獅虎怕狐兔的道理。他只是覺得虧欠他們太多。想一想他們從小便失去了孃親,自己又因爲容妃的關係必須疏遠他們。然而在這種環境下,他們好不容易長大成人,還得讓從小相依爲命的他們分離,把弟弟派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但令楚皇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沒有回答,靜公主就搶先說道,“是去了離國那邊嗎?”宣武帝聽到這話就是一愣,沒有想到啊,這個久居深宮,不理世事的靜公主居然知道這麼多。在她懇切的目光中,宣武帝終於點了點頭。

看了楚皇這個反應之後,靜公主忽然就癱坐在地上,彷彿就是這幾個問題已經抽乾了她的力氣,她不斷的喃喃道,“我答應過孃親要保護他的,我答應過孃親要保護他的。”

靜公主雖然不知道弟弟究竟是幹什麼的,但是她卻知道以弟弟的浪蕩名聲,楚皇根本不可能去當什麼文臣武將,就算弟弟能夠當好,朝廷裡那些文武大員也會說三道四,吵的皇上不得安寧。但是弟弟又被楚皇帶走,如今唯一的可能就是做暗棋,她在母親身邊和死後都接觸過那些人。他們一般不是默默無聞,就是名聲極壞的酒鬼和賭棍。這樣纔不會被人懷疑。其實之前她也懷疑過,但是弟弟每個月都會回來看她,哪有暗棋會每個月都回來的啊,那不是找死一樣嗎?

她看着弟弟從宣武帝那裡回來,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實在是不願意打擾他的積極性。她也不願意弟弟一輩子跟在她後面做一個小跟屁蟲,也想他去幹一些大事。她始終記得楚皇那句話,一個男孩子就是要出去闖,要經歷風雨,要經歷磨難才能成爲男子漢。但是要幹大事也不能是去送死啊。她可知道離國,那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那裡現在就是戰場。那是一場慘烈無比,殘酷無比的戰場,她看到過一個個暗棋在她身邊死去的樣子,那還只是宮闈之間的秘鬥而已,很難想象動輒幾萬甚至是幾十萬死傷的戰爭是什麼樣的。

宣武帝楚雄見她這樣心疼的很,於是一邊攙扶她,一邊說,“我只是派他去離國,做一些統籌調度的工作,並不會接觸到真正的戰場所以很安全。”其實楚雄說的是真話,至少一半是真的,如果夜羽沒有出現在戰場的話。但是那恐怕是不可能的,如果夜羽沒有推波助瀾的話,胤帝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傾盡全力來攻打離國,甚至妄想吞併整個幻界大陸。

那位說了這位楚皇怎麼知道夜羽這個組織的,您可別忘了楚雄可是幻界大陸五大帝國之一的君主,還是跟胤帝國號稱是東陸雙雄的楚帝國。處在他這個層面上當然知道夜羽這個大陸首屈一指的黑暗組織,甚至還與他們有過接觸。要不是楚國信仰的太陽神根本不會和這種黑暗的腌臢勢力爲伍,估計現在也就沒有胤國什麼事了。

其實站在楚雄的立場上,他不認爲和黑暗聯手會玷污他們的信仰。他認爲有實力就是好的,到了他這個層級就很難判斷什麼是非對錯,考慮的都是國家的利益。要是夜羽能讓能讓鋼鐵烈陽大旗插滿整個幻界大陸,他楚雄就不介意信他一回。因爲現在的楚帝國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強大無比,但卻是外強中乾,八具天神級的夸父已經淹沒在時間的長河中不知所蹤,僅憑現在的國力根本無法與擁有深淵魔龍的胤帝國全面開戰。這也就是黑暗之力先選擇他們的理由,可惜那幫太陽神廟裡的老頭子抵死不從。他楚雄從來不信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的鬼話,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還真想跟那幫傢伙過過招,看是他先吞了黑暗,還是黑暗先吞了他。

而此刻靜公主正淚眼朦朧的看着他,“是真的嗎?”讓宣武帝楚雄頓時有一種走錯片場的感覺。

按下這對父女如何上演偶像橋段不提,單說一向鎮定自若的聞師兄爲何嚇得魂不附體。這其實也不怪聞師兄,這場景換了誰也得腿肚子轉筋。因爲映入他眼簾的並沒是已經化爲兇魂的孟金城,而是一個穿着藍色甲冑的男人,而本該是施虐的兇魂現在已經變成這男人拳下一堆碎肉了。

但這都不是聞師兄關心的重點,重點是那甲葉如魚鱗的藍色甲冑。魚鱗甲一向是軍中重器,只有將軍以上才能夠穿戴,更何況是質地那麼上乘的鱗甲,山水宗是如何得到的?這個事也就只有聞師兄知道,他知道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魚鱗甲,那是龍鱗甲,是山水宗第二大鎮宗至寶,水波龍鱗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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